第九章 不是密室的“密室”
吕珂润虽然被铐住了双手,但身子还能移动自如,嚣张叫骂着,言辞犀利,愈加难听。就在他准备上前与毛浅禾理论的时候,被任烟生一脚踢在了右腿的膝盖上,“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小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公安局不是你家,想撒野的话回家闹去。”任烟生斥责道。拉起他,解开手铐,打开办公室的门,将他推了出去。
令在场的侦查员们意外的是,吕珂润竟然在办公室的门口坐下了,从双肩包里拿出面包、罐头和矿泉水,在面前摆成一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李洋正打算开门过去驱赶他,被任烟生叫住了,“让他闹,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闹到什么时候。既然他想坐在那,就由着他坐,人民警察总该为人民服务才是。”
2020年3月6日,孔丽梅遇害后的第四天,上午9点30分,110指挥报案中心接到群众的报警电话,称在安康养老院内一楼的一间房内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
第二大队和技术员、法医到达中心现场。
死者是凌泳沂的父亲凌瀚涛。
发现尸体的地点位于一楼最里侧的房间。门外放着没有吃过的一盒饭和一盒菜,房间很整洁,房门关着,但是没有反锁,一扇窄小的窗户闭紧,窗下就是凌瀚涛生前睡过的床铺。
尸体侧卧于床铺的边缘处,呈蜷缩状,目向房门的方向。毛毯掉落在地面上,星点的呕吐物沾在毛毯上,呕吐物多为西红柿、鸡蛋和紫菜。尸表未见明显创口,腹部出现数条凌乱的带血抓痕,深浅不一。在尸体的右侧及右下侧,带有血水的水样粪便共有七滩,已经干涸,渗进了身下的棉质褥单中,臭气浅淡。
任烟生望向挂在墙壁上的三人油画全家福,不禁喟叹:“我们在孔丽梅案的侦查工作刚开始的时候来过这里,时隔几日,一切如旧,只是凌泳沂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叮咛了。”
技术室的小孙已经将门外的餐食连同盛装食物的两只碗一并收进物证袋中,此时正在水样粪便中提取样本检材。
技术员王利在窗台上找到一根夹带着黑色头发的发圈,对任烟生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凌泳沂的头发是深棕色的长卷发吧?”
任烟生:“是深棕色,怎么了?”
王利:“没什么,正好想起了这件事。这根头发的主人是一个长发及腰的人,这种长度,如果在清理现场的时候不把头发束起来的话,是非常不方便做事的,而且最容易把证据留在现场,让我们轻而易举的找到她。比较奇怪的是,现场只找到这一根头发,地面、桌上、床上都异常干净。这次的现场生物检材很少,你们很快就能拿到鉴定报告。”
法医高飞这次的初步尸检工作用时稍久。
凌瀚涛的死亡时间在两小时前,死因是中毒。尸体未见约束伤,口腔内没有因为外力而导致的损伤,毒物是自行服下的。目前还不能判断死亡方式是自杀还是他杀。
高飞补充道:“如果他是自杀,那我只能说他真有勇气,这种死法极为痛苦。”
毛浅禾和李洋在职工休息室里见到了报案人,是一位年约五十的护工,名叫赵红,在安康养老院已经工作了近八年的时间。
“赵女士,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毛浅禾问道。
赵红依然惊魂未定,不敢朝凌瀚涛生前住过的房间多看一眼。“我那时没有戴手表,估摸着就在今天上午的9点多钟,9点20左右吧。”说话间,她将身后的抱枕抱在怀里,试图寻找安全感,嘀咕着,“唉,一大早就看到一具死尸,太晦气了。”
毛浅禾:“尸体在房间里,门关着,您是如何发现异常的?”
赵红:“房间门只是关上了,里面没锁。今早6点多,按照养老院的规定,我应该把饭菜送到凌瀚涛的房间里的,可是敲过几次门后他也不开门。没办法,我只能把餐盘放到他的房门外面,并在门外提醒他记得吃饭。上午9点左右,我去收餐盘的时候发现门口的饭菜没有动过,凌瀚涛平时的胃口非常好,顿顿饭都吃得很多、很快。我这个人好奇心重,把门推开看了一眼,结果……嗐,现在想想,我怎么这么欠呢?”
毛浅禾:“当时您有没有走进现场?”
赵红:“当然进去了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呀?”
毛浅禾:“您是在哪天最后一次见到凌瀚涛的?”
赵红:“昨天早上。当时他出门洗漱,我正在走廊里拖地,还劝他多出去走走呢。”
毛浅禾:“凌瀚涛在死前是否有过异常举动或行为?”
赵红:“没有,老凌平时老实巴交的,从来没和养老院里的人红过脸。他的腰和腿有毛病,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散步、打太极拳,唯一的活动就是下棋,活动范围只有那一小块。大概是受两条残腿的影响,他这个人比较自卑,不爱交际,朋友只有住在隔壁的老李头。”
毛浅禾:“近期有谁来看过凌瀚涛?”
赵红:“他前妻今早7点左右来过一次,但是老凌没有给她开门。上个月的月末,老凌的女儿来过一次。至于其他人嘛,我想想……哦,还有一个男的也来看过老凌,三十几岁,高高帅帅的,很有明星气质,好像是老凌女儿的男朋友。”
毛浅禾将周凡的照片递给她,“是这个人吗?”
赵红细看几眼,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就是他,没错的。像他这么高的人,背却一点都不驼,很少见,所以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
毛浅禾:“这个人是哪天来养老院看望凌瀚涛的?”
赵红:“好像是二月份。”
毛浅禾:“当天,他的手里有没有提着物品?比如袋子。”
赵红:“没有,反正我没看见,大概是过来给老凌送生活费的吧。”
在这之后,毛浅禾和李洋来到死者凌瀚涛的隔壁,对李大爷进行询问。
毛浅禾为李大爷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手里,“大爷,接下来我们会问您几个问题,您不用紧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就可以。在最近的这一个星期,您有没有听到隔壁的异常声音?或者说,是否有您没有见过的人从隔壁的门前走过?”
李大爷将枕边的菩提手串攥在手里,隔很久才回答了她,“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遍,并没有啊。瀚涛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安静,他待在房间里,那屋子也像没有人居住似的。至于你们说得‘路过的陌生人’,在我待在房间的这段时间,确实没有见过。”
毛浅禾:“最近的这一个星期,您在什么时候离开过房间?”
李大爷笑着,“那就不一定了,我每隔一小时就出去溜达溜达。”
毛浅禾:“您最后一次看见凌瀚涛时,是在哪天?”
李大爷:“前天晚上,4号。瀚涛来我房间里喝茶,我和他还下了一会儿军棋。我每天晚上11点半上床睡觉,在我睡觉之前,瀚涛就从我这离开了,大概是去洗漱了吧。”
毛浅禾:“在凌瀚涛与您共处的这段时间内,他是否有过异常的举动或行为?”
李大爷:“挺正常的。他在下棋的时候还说拜登这回肯定能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