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是密室的“密室”
林若琪家境优渥,从临洋市服装学院毕业后,父母便出资为她创办了这家模特公司。公司位于海潭市的商务中心,规模大,承接各种国内、外的商务演出,年营业额可达八位数。
毛浅禾和李洋到达公司时,林若琪并不在,是丈夫周凡在替她处理一些较为紧急的事务。
周凡走过来,将两人请到二层的会客室,亲手泡茶,并赔笑着说道:“毛警官、李警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琪去演出现场了,二位先在这里等一会,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说完,他对站在不远处的男助手说道:“iron,去对面的星巴克买两杯拿铁,再加一份黑森林和一份白可颂,尽快送到会客室,别让两位警官等太久。”
毛浅禾:“周先生,不麻烦了,我们喝点茶水就好。”
周凡:“那可不好,既然是客,就要好好招待。小琪已经在路上了,大约半小时后就能到公司,待会我再催催她。毛警官、李警官,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赶过去处理,失陪一下。”言毕,他从茶几上拿来空调的遥控器,调好温度后,离开房间。
李洋的视线从那些挂在会客室墙壁上的女模特的艺术照上逐一扫过,对毛浅禾说道:“依我看,其实老大这次根本没有必要派咱俩过来。见到林若琪后,无论我们问什么、说什么,都等同于在很委婉的告诉她,周凡出轨了,你的头顶已经可以放一群羊了。”
毛浅禾:“如果我们顺着另外一条线对她展开询问,就完全涉及不到周凡了。”
李洋笑说道:“行,待会儿你问,我负责笔录工作。”
毛浅禾:“学长,周凡好像并不介意林若琪知道他出轨的这件事,你有这种感觉吗?”
李洋点点头,“在我看来,周凡是破罐子破摔,脸皮厚,恬不知耻。如果他有机会看几眼董琨的零碎尸块的话,估计就不会做这种恶心事儿了。”说完,他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墙壁上的一排艺术照上,指向第一张,说道:“最大的那一张大概就是林若琪的照片,她的容貌和身材丝毫不输给凌泳沂。小禾,如果你是周凡,会更喜欢谁?”
毛浅禾:“凌泳沂吧,因为她是最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人。”
半小时后,林若琪走进会客室,dior的香水味迅速飘满房间。她朝毛浅禾扫了几眼,说道:“让两位久等了,刚才在忙舞台的布置,无暇抽身,很抱歉。不知两位警官还有没有用午餐呢,这样吧,今天的午餐我请客,稍后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毛浅禾和李洋婉言谢绝。
这也正合林若琪的心意,于是,她将二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亲手倒上咖啡后,在沙发的主位坐下,“二位今日的莅临,实在令我有些意外。我的公司各项手续齐全,年审也已通过,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劳烦指教。”
毛浅禾:“林女士,你误会了,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提供一些线索,关于一个男孩的。”接着,她从文件袋里取出几张照片,先将吕珂润的证件照递过去,“这个男孩,你见过吗?”
林若琪朝照片看去,摇摇头,“这位……好像不是我公司的员工吧?”
毛浅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余下的几张孔丽梅的尸体的正面照以拍摄时间为顺序,逐一递给她,“这几张照片中的女士是同一个人,在此之前你有没有见过她?”
林若琪好奇地朝第一张望了一眼,尖叫着丢下孔丽梅的尸体照片,用手指遮起眼睛,再也不肯看余下的几张照片,“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你赶快把东西拿走,吓死人了。”
毛浅禾碰了碰李洋的胳膊。
李洋照做,将照片拿起来。
在他收照片的过程中,毛浅禾故意在一旁稍大声的提醒道:“学长,注意照片的边角,千万别不小心撕破,他可是这起案件的主要嫌疑人。”
李洋瞬间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知道了。”他应道,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物证袋中。
林若琪娇美的面庞上写尽了不满,方才的温婉尽消,对两人的态度明显冷怠了许多,“毛警官、李警官,稍后我还要召集员工开会。如果你们还有其他的问题要问的话,请去隔壁的会客室等我,三小时后我会过去见你们的。”
毛浅禾起身,“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告辞。”
李洋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上自己的手机号后,放到林若琪的办公桌上,“林女士,感谢配合,如果接下来这名男孩来公司找你,你一定及时联络我们。”
林若琪:“会的,二位慢走。”
在警车里,李洋对毛浅禾说道:“丫头,你方才的那几句话差一点弄得我措手不及。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林若琪和吕珂润是认识的呢?”
毛浅禾:“其实有很多现任女友都会留意男友的前任的,林若琪不可能不知道凌泳沂的存在。身处孕期和哺乳期的女人会比其他人更加敏感多虑,周凡在林若琪怀孕九个月的时候出轨,所以她一定很恨凌泳沂,偏巧,吕珂润对凌泳沂羡慕嫉妒恨。当两个人同时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在一些催化剂的催动下,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一定意义上的盟友。”
李洋:“唉,但愿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这起案子,我们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出去呢。”
当天下午,技侦支队对林若琪的手机通话记录进行了调取,果然在几串号码中找到了吕珂润的手机号,最近的一次通话时间是在毛浅禾和李洋离开模特公司的7分钟后。近半个月内,林若琪与吕珂润一共通话19次,每次的通话时长都在20分钟左右。
但是,在这之后没多久,技术室就为侦查员们泼下了一桶冷水。经过比对,林若琪的指纹和dna与在中心现场上提取到的物证检材的比对不一致。
李洋:“没有提取到林若琪的有效指纹,不意味着她一定没有去过中心现场,如果她当时戴着手套作案,就不会把自己的生物检材留在现场了。”
毛浅禾:“林若琪看到孔丽梅尸体的照片后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她明显被吓了一大跳,捂住眼睛坚决不肯再看第二眼,她传递给我的感觉不是逃避,而是切切实实的恐惧,所以我认为林若琪是第一次见孔丽梅的尸体。虽然她没有去过现场,却不意味着与孔丽梅的遇害没有关联,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林若琪与吕珂润有过近20次的通话记录,一个32岁的女人会和一个15岁的男孩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呢?这两个人联络频繁,中间一定有问题。”
任烟生懂得她的话中之意,说道:“即便林若琪对吕珂润进行了教唆,吕珂润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整个的杀人计划。小禾,假设要建立在客观事实的基础上,不是孤立存在的。”
侦查员们的思路陷入僵局,每个人都被困在原地,辗转徘徊,无法走出。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了骂人的声音,脏字连篇,音量越来越高,“fuck!任烟生呢?我要找他!他妈的,竟然把凶手放了,他今天必须给我这个死者家属一个交代!像他这种毫无作为的大傻b是如何成为你们警队领头人的?凭他这张脸吗?”
吕珂润满面怒气地将办公室的门踹开,手里握着一杆破了边角的棒球棍。
岂料,他刚在毛浅禾的身后站下,就被任烟生的一记侧踢伤到了手臂,棒球棍也掉落在地。吕珂润不服气,一边咒骂着侦查员,一边用没有被踢到的那只手去捡地上的棒球棍,结果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便被任烟生箍住手腕铐住双手。
“姓任的,给我解开,老子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吗?”他呵斥道。
任烟生语气冷厉,“吕珂润,需不需要我教你如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说话?”
吕珂润知道任烟生是特警出身,打不过他,也惹不起他。朝地上狠啐了一口,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妈命不该绝,凌泳沂就是凶手,你们为什么不逮捕她?这不公平。”
任烟生冷眼打量着他,“警方遵照程序办案,不会因为事主家属的‘我以为’、‘我认为’、‘我相信’就采取行动。吕珂润,你给我好好记住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如果再敢来公安局闹事的话,你的另一条手臂也别要了。”
吕珂润痞气地站在原地,“不是你妈,你心里当然不悲痛了。眼看着头七就要到了,如果我妈投不了胎,你能负责吗?”接着,他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我不管,总之,只要你们一天不逮捕凌泳沂,我就在这里坐一天,谁来都能看到我,我要让其他大队的侦查员们知道,任烟生就是个废物,连女人都怕,放走凶手,毫无作为。”
毛浅禾当即驳斥道:“你这么有能耐,怎么连初中都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