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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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意识站在巍峨的高山，随风滚落，在崎岖的石刃之中分解成每一块石子。
我将意识融入无垠的大海，随波逐流，在汹涌的浪花面前拍碎成每一滴水滴。
我的意识在天空，随着流云飞散；我的意识在大地，随着蒲花播洒。我游离在世界的边缘，我飘荡在星辰彼岸。
当山间谷雨，每一滴露雨都好像与我藕断丝连。当冬去春来，每一片新叶都似乎与我并蒂同源。
明明支撑意识的神魂已经被分解的融入天地之间每一处细微，却没有任何感觉。
当雨势渐微，雾势渐浓，好像要将什么东西遮掩的茫茫大幕缓缓落下。
对了，我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是我？什么是感觉？什么，又是什么？
所有的认知都好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初始化，当一切变为未解，所有的思想也会被茫然笼罩。
没有判断，没有认知，没有思想。就像是一张干净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纸一样茫然。
忽然，胸口一阵轻微的灼热感，如同火焰一般，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周围的所有雾气。
站在不知名的原地，茫茫白雾散去，林希眼中的空白逐渐收拢了光华的色彩。低下头，透过胸膛，看见那一处朦朦胧胧的灰白灵台，灵台之中，一面摊开的石书安静的躺着。
冷意，情不自禁的拥满了心间。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的所有记忆，痕迹，都要被抹除了，不，或者说同化更好一点。清醒过来的他回想起那时的感觉，那不知名的力量分明是打算让他融入到每一丝灵气之中，变成和它一样的存在。
幸好，平时能够掌控灵台的，除了他，还有作为他的灵气管家的清意。清意察觉了他灵气波动的反常，驱动了灵台，引动了灵台和石书，这才将他唤醒过来。
这就是凤九口中的没有危险吗。林希在心中破口大骂，忽然微微一动，转过身去，视线落在空白世界的中心，那个人影。
猛然一缩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个丰神俊朗，面冠如玉的青年。和他一模一样。
这不是问心中的心魔，林希很肯定。
“按照你们的说法，你可以称我为时空。”
对面的林希忽然率先开口了。
“为什么你会是我的样子？你想做什么？”
“形象也好，定义也好，还是组成这些用于表达想法的词汇也好。都是出于你们自己的认知。我只是一个记录者。当需要具有存在意义的物品时，我就会出现，赋予它们形态，赋予它们动态。”
林希将这句话翻译了一下——因为我的出现，物体才有被定义的意义，这个物体很显然就是灵气。
而没有时空的地方，也就没有定义，不存在于他们的认知之中。
“我没有主人，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形成的。”时空好像提前预知到了林希想要说什么，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是感觉到了我的同类，所以来看一看。”
“同类是指我？”林希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是，所以你要成为记录者吗。”
“记录者是不是就是我刚才的状态。”
“是。作为记录者，你不能有任何主观的想法，否则对于时空长河之下的生命是一场灾难。”
不能保留自己的情感和想法，那当这个记录者有什么用？
“可是你拒绝了。”
另一个林希歪着头想了一会，拒绝也好，接受也好，似乎都不能引起它的任何情绪，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仅此而已。
林希却没有这么多时间和它讨论这些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正要开口，对面的林希已经说道。
“触犯了时空的禁忌就应该接受时空的惩罚。就算你是我的同类也不例外。”
说完这些，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而至于究竟是什么惩罚，它却没有言明。林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这种不安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冲淡了，那个东西消失后，周围纯白的背景也一点点的散去，很快，一个灰蒙蒙的阴翳世界，出现在了林希的眼帘。
这个世界中，所有人都是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毕竟林希不是这个世界的访客，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而在影影绰绰的影子之间，一个衣着雪白靓丽，截然不同的影子是那么的出众，想不注意都难。
正是沐雪儿。
只不过此时她的色调正在变得昏暗，如果林希来的晚了一些，她也要和那些影子一个性质，永远的就在这里了。
林希一把抓住雪白影子的手，那影子似乎受了惊，拼命想要挣脱，始终摆脱不了林希的手后，这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冰肌玉骨，眉眼可人，正是沐雪儿的样子。
平静下来的沐雪儿脸颊微红，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林希还在奇怪，感受到对方意识内那种压抑的波动后顿时恍然大悟。他正在替对方承受时空的侵蚀，没有一点感觉，但对方可是时时刻刻正在体会那种身体内的燥动的。
“原来，是你。”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似乎夹杂了太多的信息，个中蹊跷只有身为当事人的沐雪儿才领会得到。
然后，她做了一件林希惊骇欲绝的事情。
她清晰的意识竟然化为了一根锋利无比的棘刺，对着林希就刺了过来。
“疯女人！你有病吗！”林希吓了一大跳，拼命的想要甩开。然而这会却反过来了，对方死死地抓着他，然后不成人形的意识化作锋刺，毫无阻碍的刺入了林希的胸膛。
这些飞入影子世界的意识属于神魂的延伸，就算消失了，也不过就是神魂受损而已，但疼痛感却是真实的。
林希疼得龇牙咧嘴，真的想不管不顾就将这个疯女人扔到一边去。然而就在锋刺即将贯穿这个意识体时，女人停下了动作。
“回去吧。”女人如是道。平静的神态仿佛两人只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点也没有其他影响。
林希很想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但是忍住了。好男不跟女斗，而且还是美女，虽然闹腾归闹腾，但毕竟没有出格，看在馨儿的面子上，忍了。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将对方拉回去，但正如他不知道怎么来的一样，支付了门票后，当他产生这个念头时，下一刻，眼中环境褪色，又回到了时空砂的囚笼中。
定了定神，将身体放在眼前舒展了一番，嗯，很真实的感觉。果然是回来了。
另一边，沐雪儿已经先一步醒来，正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雪白的衣裙，泰然自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如果不是两鬓间犹未褪去的淋漓还煮着一点腮边的红晕的话。
林希撇了撇嘴，忽然有点心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时。对方率先开口了，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说吧，以你我二人的关系，为什么要救我。”
林希挑了挑眉，这种漠然怎么有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感觉呢。虽然两人并没有实际行为，但在神魂方面可是不落下风的。
始终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沐雪儿退了半个身位，眼中露出寒意。
“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也付出过报酬了。怎么，报酬不满意，还想再体会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