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何为善，何以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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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什么，凌素回想起来。
站在当时的视角她是不以为然的。可是如今换个角度，不得不佩服在那种世界下，那些人渺茫的坚持。
其实能够站出来反抗的人，都是具有一定实力的。以他们的实力，如果想躲起来，可以很安然的生活一辈子。而不是以各种惨不忍睹的凄凉为结局。
在那种秩序无度，自私自利，看不见一丝希望的世界，那一点渺茫的善良反而越发清晰且珍贵了起来。
“那么在你看来，善良是什么？”
善良当然不是保护弱小，因为那时，最底层的弱小并不值得同情，被圈养起来像是猪圈一样，他们仍然在处心积虑的迫害身边的人只为多苟存一会，本能已经占据了生灵引以为傲的智慧，与出生何异。
因为弱小而善良都用不到他们身上，因为这个前提是起码，弱小还有苟延残喘的机会，还有一丝希望。
那么那些人为什么不畏生死，不惧酷刑前赴后继的反抗她。
“因为你乱了道。”凌子华神情淡然的解释道。
“道？”
“不错，世间万物，无不在天道之下。无论天道多么无情，但却是明正典范，让每一位天道下的生灵都得以生存的根本。天道可以允许你狠毒，残酷，毫无人性。却不会允许你疯狂无度，乱了它的道。”
“对于天道来说，灵气就是它存在的基本单位。而灵气的存在，和生灵却又息息相关。生灵就如同灵气的播种者，一旦生灵之中看不见一丝希望，也就意味着生灵距离毁灭不远了。”
如果是独来独往的生灵也就罢了。每个族群中的生灵都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就是秩序。一个稳定的秩序是生灵生存下去的必然。而这个秩序无限放大下去，就是天道。
可是凌素的所作所为，关键就在于，无度，这两个字。哪怕是弱肉强食，弱者单位也有起码可以生存的环境，可凌素的无度，是连情理也不讲，只有无穷无尽放大的欲望。人人都是欲望的吸血鬼，可问题是，失去了造血功能，哪里有血可吸？
当然不是说天道多么友善，这就好比天道划分了一个猪圈，结果一头瘟疫的猪把猪圈弄的乌烟瘴气，天道便是再有涵养，也忍不了了。
当然，在天道爆发之前，作为生灵的自己，苟延残喘之际唯有自救，也就是抗争。
“天道的基本单位是灵气，灵气的基本单位是生灵，生灵的基本单位，就是那些真正利用土地来哺育整个生灵的最底层。所以一个好的秩序，一定要保证最底层的稳定。”
“而所谓的善良，就是对这个秩序毫无保留的忠诚。”
善良，是对秩序的忠诚？凌素觉得这句标新立异的话过于新颖，仔细咀嚼了后，眼中豁然一亮，只觉得好像什么都解释的清了。
他们所作所为，被称为心中安宁的任何事，从根本出发，都在于一个不公平。强权者违背他人意愿，巧取豪夺，凶狠残暴，归根结底，是源自于秩序的漏洞。而他们的善良之举，就像是对漏洞的修补，换而言之，不就是对一个稳定公平的秩序的忠诚吗？
这让凌素豁然开朗，只觉得一扇全新的大门在眼前打开了。
“在知晓了善良的定义后，再来聊一聊为什么要善良吧。”
“因为很简单，恶毒之人最擅长不劳而获，汲取他人能量滋补自己。而善良之人则相反，他们瑾守秩序，勤勤恳恳的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在已知这个前提下，看一看结果。”
凌子华摆了摆衣袖，之前的创伤看起来已然无恙，一脸正色，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内容。
“传言，在神帝纪元以前，这方世界的统治者是一种叫做谕的生物。他们拥有智慧，当时把其他生物全部都当成奴隶和食物，他们的强大无可反抗，但他们也都是贪得无厌的家伙，互相争权夺利期间，不惜疯狂的引入异族，最终导致了自我毁灭。”说到这里，凌子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据说现在被人类做成美事的烤鱼，其实就是这个种族的选房后辈。”
“首先你必须明白一点，现在的所谓六灵，都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良善之辈。哪怕最普通的人，他的食物也是来源其他可能进化成生灵的动物。也就是说现在的六灵，也是踩在其他生物的背上成长起来的。所谓的秩序和善良，是建立在自己的族群生存基础上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再善良的人你不能让他不吃饭不吃肉吧。但是吃肉吃饭也就意味着对其他动物的残忍。但是这不重要，天道只需要保证生灵的稳定，至于谁是生灵，并不重要。
稳定的秩序，也是相对于生灵来说的。
而六灵，是适应了天道规则生存下来的生灵。所以他们有资格随意处置其他任何动物，被称为食粮的动植物。这也是天道弱肉强食的规则。
“资格来自强大。而强大的根本，来自善良。”凌子华做出了论断。“一块蛋糕，只有善良者会想着团结一切，做大做强。而自私恶毒者只想着汲取，掠夺，在已有资源中争夺更多。就像是老鼠一样，如果老鼠太多，只会把蛋糕一抢而空，招致毁灭。”
就像是谕一样，从鱼肉其他生命变成被其他生灵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一个族群中，如果没有善良，失去了理想者和奉献者。那么今日，你可以将一颗鸡蛋研究出九九八十一种做法，明日，你就会被他人研究出九九八十一种做法。这便是天理和公道。”
这些知识对于凌素来说，太超前了。但是，不无道理。凌子华不愧是上古的强者，这份眼光和境界，绝非他人可比。
正如凌子华所说的，他想做的是让凌素更加坚定自己的信仰。而现在，已经做到了。
凌素不经意间，瞥见了凌子华目光中的深邃和沧桑，不由得心中一动。
“莫非，这就是你孤身一人，还要心念族群的原因？”
凌子华一愣，随即释然而笑。“你想多了，我已经和赤蛇决裂了。况且我裹挟了几位兄长是不争的事实，在赤蛇中，我已经是叛徒一样的存在了。”
“可是，我知道凤栖炎的事。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种族就危险了。”
提到这个名字，凌子华身体骤然一僵，好久好久都没有缓解过来。
嘴唇蠕动，他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只能化为无声的一叹。
“那位，他现在怎么样了。”凌子华小心翼翼的道。
“他和神帝决裂了，大战了一场，生灵涂炭，两败俱伤，都陨落了。”
凌子华脸色落寞，良久，颓然的低下了头。“孽，作孽啊。可惜，事实已定，我便是想弥补也无能为力了。”
往事如烟，散去之后凌子华似乎也想开了一些。终于还是一本正经的提到了正事。
“其实，之所以裹挟他们，是因为他们想着暗中勾结将我出卖，同时以我为饵再次陷害那个人。我自然忍无可忍，只能将他们裹挟出来，以幻术封闭了他们的精神，再也无法调用灵气，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度过残生。”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真与幻之中，太容易洞察人心，这固然是预警，却也是痛苦的根源。
凌素联想起一事，恍然道
“那，幻仪。。。”
“幻仪从来都没有那种规则。这是我一生心血所铸，怎么会让它这么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