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巳
奇怪与否?这一十五岁的少年却没有,遭村里喜打油火的地痞们的欺辱过。年幼之前有过,但,那是打闹,不作数。只因少年的叔父公九三是个修为有成的修士,村里才不愿有人去欺负他。
惹一时,躲一世。光脚不怕穿鞋,文人怕泼妇,泼妇怕流氓,流氓怕亡命徒,亡命徒也怕对方是舍命的,舍命的又怕对方人多势众还有敢死的,敢死的又怕对方是大贵人,贵人又怕对方是修道的高人,高人又怕对方的修为比他还高……
山外青山,云外有天。
叔侄俩的性子也颇为有趣。精瘦修长身材的叔,是狂妄不尊人道和政律的。圆阔脸的六尺个子的侄,是不喜说话又常年沉默不语的。
不与外人语,不与人多话。
孤僻!
村镇上的人都认为此少年他是性情孤僻又敏感,是一几句话不对头,就爱发无名火的人。经常有大婶儿教育自家小孩;“可千万别与那家的孤小子一起耍,小心受伤了喔!”所以少年能有的朋友自是很少,他就只有一条大黄狗在和他相依相伴的了。
让村人都纳闷的是,“养活自己都难,竟然还能养活一条狗?”实则大黄狗会自己去山林里撅土找鼠,去客栈酒坊的废弃物里翻找食吃的。自给自足的狗还认公定安是主子,在小镇上也是个迷啊?
公定安自小就没有了娘亲,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去采摘荒山岭中的决明子和蓝若莲花。跌入谷底后而不知踪迹,深渊不见底,自是不可寻。所以此后是一直没有了他父亲的消息。
“死的概率大,身残的几率渺茫。”村镇上的人都是如此觉得。
公九三不信邪,还曾入谷底找寻过一翻,在原始的丛林荆棘地带中找寻了两天两夜后。他深信兄长是还活在尘世的,因为谷底中,却没有人掉落的迹象。
他自是不会告诉公定安这事的,安慰侄儿几句后,破天荒地的在桃花村呆了一个月旬后就又开始了游山玩水。
“走遍千山,踏遍万水。只闻君悦,风清而来。
入尘中道而来,为升半仙道而去。假使我不能飞升得道而去,我也曾在耄耋之年以前,曾阅尽人间沧桑,而居桃花村待逝。”
公九三这个诗公子曾在城里的迷贵坊流连过百花丛后,就很喜作诗词和唱人生格言了的。
而居家的少年就只能寄居在这山水迤逦的桃花村,十五年来为曾出过远门。
自少年公定安在几年之前便就已去齐了公奶爹娘后,就越发喜欢沉默不语了,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和他亲切说话的人了。
他自小喜欢的哪个慧慧怕是也要远离他而去了的,待闺中,嫁人后?哪有相识日?
好在修道人家里自是书籍竹简繁多的,多亏以前公九三教小侄儿识字读书过几年。
让公定安可以寄居古典道籍和人文百科的著作中,也自是颇为有趣。还常常因看书而忘了吃饭,自喜能有机会看一辈子的书,也可了然过一世。娶妻?就不必想了。谋生也难,还是日后待自己学医采药有成,有机会开一药铺再说吧!
“要立业再有家啊!”这是他的叔公曾教说他的话。
为饱生计,公定安也还要在采药之余做些零工活计。杂七杂八的活,补衣、跑堂伙计,跑腿送信……都干过。
小镇上有一米坊,平日里米坊自南郊过巫水河运来米之后。他就在米铺里零时做一阵短工来弥补家用,闲暇时是靠钓鱼网河里的小虾米还有上山挖草药来卖钱过活。
去亲之后的人,要么是破罐子破摔沦浮萍一世,要么就是脱胎换骨的奋发有为在振兴家世。
今天的村镇上很有一番热闹情景,河水清簌缓流,春风拂面吹人,阳日至暖至善,人儿喜庆欢言。
公定安一早就特地拾掇了下自己,布丁的麻布衣长衫擦亮的分外干净,不染尘埃。
今天就是去的镇上米坊的掌柜家府邸,去庆祝贺喜那王大娘家的媳妇张二婶今日满月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