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凡无命令而下者杀

1938年3月31日从一大早开始日军重炮开始猛烈的轰击中国军队的防守阵地。硝烟还没散尽。几天没出现的日军坦克也出现在阵地前沿，履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坦克的短管炮对着中国军队阵地肆无忌惮的发射着炮弹。坦克后面是日军跟随着冲锋的步兵。三辆九七式坦克为步兵提供移动的钢铁掩体，子弹打在九七式庞大的躯体火花四溅。补充兵开始慌乱。

张大林吼着：“敢死队！组织敢死队炸了这些王八壳子。”有军官开始组织抓奄。有老兵并没有参与抓奄，默默的收集手榴弹捆在自己身上。有老兵在叫：“这家伙有点大，多来几个！”那边抓奄还没完成，这边已有人滚出了工事，有军官狂吼：“掩护！机枪掩护！”这一幕同样在张大林营上演。滚出工事的士兵迅速的进入弹坑，从一个弹坑窜进另一个，不时有跑动的士兵被打倒。只要打倒一个士兵。工事里面就会滚出二个或是更多的士兵。终于有士兵接近坦克，在狂吼中士兵钻在坦克的正前方，任凭坦克从身体上压过，数秒后一声巨响坦克的炮塔飞上天空。一名腿被打断的士兵仍然在向前爬，他的身后是一条腥红的血路，也许爬累了，士兵用身体护着用用绑腿捆着的手榴弹，身上连着被三八子弹击中，溅起血花。

歇息了会，这士兵依然向前爬，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对兄弟们造成巨大伤害的钢铁怪物，也许他根本不识字，不知道坦克二字怎么写，但他眼死死盯着坦克，数分钟后坦克驶近他身边。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冒着白烟集束手榴弹送入履带下，履带碾过他的手臂，疼痛让他猛然挺直身体后轰然倒下，坦克随之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成为一堆废铁。连续的爆炸或是悍不畏死的中国士兵让另一辆坦克胆怯了，最后一辆坦克开着倒档退出了战场，此时它或许明白这一片土地不是它可以耀武扬威之所。张大林心在滴血，三十几个老兵就这样走了。

步兵的对决也同样的残酷。自己本就没有几挺机枪，日军的掷弹筒专门盯着这些机枪，只要机枪响起，榴弹便蜂拥而至。机枪能射击的时间并不多，根本起不到压制作用。反到是日军的轻重机枪一直在发出撕吼。子弹打在工事沙袋上卟卟直响，没人敢伸出头，每次开枪了都只能在仓促间击发。

阵地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哨声，老兵扔下枪，从背上抽出砍刀，放在触手可及处后拧开手榴弹，拉出火环。有补充兵还在茫然的看着，老兵吼着：“扔手榴弹，砍鬼子！”西北军的传统大刀此时已出鞘。在火力，射击精确度都不如对手，大刀只是最后的一博，虽然大刀对刺刀根本占不到便宜，但这是中国军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贡献最后的力量。一短一长一短的哨响了，手榴弹扔出后，所有士兵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大刀高声叫“杀！”唯独张大林营：“李二保佑！杀！”

在一片的喊杀声中，中日双方搅在一起，此时任你有再强大的炮火，任你有再先进的武器，也只能选择最为原始的杀戮方式，以命换命。大刀在飞舞，刺刀如毒蛇吐芯，刀锋入骨，中刀后的的惨叫，中刀后拉响手榴弹或手雷爆炸声此起彼伏。每次的爆炸响过，周围便不在有人还能站立，血肉与弹片齐飞，火光与硝烟共一色。

如果真有牛头马面此时手中锁链也会茫然不知所措应拿下谁。如果阎王勾薄，此时也只能是整页的勾。日军退了，面对如此血勇的中国军人，日军指挥官低下高傲的头，面对一群只是刚放下锄头拿起刀枪的农民，日军指挥官脸上写满了无奈，自己亲自训练了四五年的兵就这样让一群在他眼里就是农夫的军队一个一个的杀死，要知道中国这样的放下锄头就拿起枪的农夫何止千万，而自己训出这样的士兵要几年，没了老兵，这仗还能打下去吗？日军如潮水般的退下去。第二集团军的士兵没有人欢呼，不少的士兵坐在地上如牛般喘息着，更多的士兵在倒下的人中寻找自己的兄弟，找到没死的便会引来一阵欢呼，相互搀扶离开这人间练狱，他们要回到自己的阵地自己工事去擦拭自己身上的伤口，迎接下次更加残酷的战斗。

“轰！”“轰”九二式步兵炮弹在院墙上炸响。日军重机枪打在院墙让碎石四溅。龙连长此时包着头的纱布血依然在渗出，“守住！别让鬼子靠近。”只要鬼子不靠近往院内扔手雷，龙连长就坚信自己可以守得住。已经记不清楚鬼子是第几次攻击自己所在的院落，二天了，龙连长听到旁边二个院落枪声疏落，表示那边还有兄弟在坚持，另外一个院落已经没了枪声。自己院落一半的兄弟已经冰冷的躺在厢房，没死的也个个带伤。阁楼奇迹般没被鬼子炸塌，半边的阁楼现在是这片街区的制高点。从早上到现在汉阳造早就不能打了，枪管都软了，只有有数的几条三八大盖在坚持，轻机枪也只能时断时续的射击。这院子能存下是因为院墙太过坚硬，院墙上没法挖枪眼，日军对这院子也没什么办法，双方主要靠互扔手榴弹和手雷攻击。但这院子最大的优势在地势高，小鬼子不易扔进来。

活着的兄弟有不少靠在院墙下面。上面有观察的兄弟，有鬼子靠近，上面兄弟做着手势，院墙的兄弟扔出手榴弹和手雷。龙连长也记不清楚上面观察的兄弟换了换了几个了，仅靠半边墙壁是躲不过四处射来的子弹。那帮补充兵不错，虽然枪法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做活的出身，身上有把子劲。扔个手榴弹还是没一点问题，特别是那叫李世林的，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就在下面扔着手榴弹，二天大家都只吃了点干粮，但一点没见他手软。龙连长知道，虽说打了几天仗，新兵也成不了老兵，隔着墙和鬼子打没问题，真要和鬼子面对面撕杀，这帮补充兵不当逃兵就是最好的结果。晚上营长会派点兵上来吧，再不派兵，只能殉国了，营长手上还有兵吗？算了，没有就别派，有这么多好兄弟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伴，也许李二兄弟还没走远，自己还能追得上，李二兄弟是替自己死的。

台儿庄的战斗这几天打成了拉锯战，第二集团军死守不退，白天丢失的阵地，晚上组织敢死队抢回来。双方在狭窄的庄内打成了添油战，日军空有强大的空军和火炮，一时也奈何不了第二集团军。而第二集团军则是死守南关，关帝庙等有数几个点。其他地方则与日军展开逐屋逐院的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