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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夜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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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像被时间抛弃的孩子,那么淘气,那么任性,硬要循循剪开这张深秋的雾帷。

茶楼上坐着两人,一个白皙的皮肤,除了胡渣略显青色外,手老是一副握着元宝的样子,戴着一顶浅灰色的帽子,帽沿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另一个手里端着一副烟斗,发黄的牙齿合着烟灰色的瘦削脸庞,佝偻着腰,眼神却是少有的锐利。

“你想想,就说后梁、后汉、后晋和后周,后梁维期一十七年,后唐呢一十四年,后汉一十一年,后晋只有四年,后周也就只有九年,况且父子、兄弟、养子之间为了争权夺利而相互残杀的事屡见不鲜。中原土地贫瘠不说,对外要伺候契丹的主,这对内吧,还得补贴军饷,以备战事,可谓是民不聊生,困苦不堪啊,哪还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那人说着一副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遗憾状,比自己失去了祖传之物家传之宝更要懊悔万分,接着又抽了几口水烟,眼睛顿时闪着如茵光亮。

他继续说道,“可这南方就不同了,自从朱温灭唐,南方便有南唐、吴越,前蜀和后蜀暂且不说,先说那吴越吧,直到钱椒投降大宋,历时将近九十年,江南水利交好风调雨顺土地肥沃,前来投奔的中原有志之士也各能兴邦助国,不过这重中之重嘛---就是几十年几无战事,你再想想看,这打仗不管谁胜谁负,那可是劳命伤财的事儿。譬如说,唐高祖时的大唐还不见得比隋炀帝早期强盛哩,纠根到底还是太平,有太平才有昌盛。”

说着又吧嗒吧嗒猛抽了两口。

“这吴越,比这南唐…”

接话人一副敦厚老实的相貌,倒是带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并不像抽烟人那么尖嘴猴腮。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这南唐比之吴越国更甚,这契丹可是早在八十多年前就与吴国(南唐前身)有贸易来往,”对方表情惊愕,嘴巴微张眼神发直,却被帽檐巧妙地遮掩了过去,“在那时候,契丹的羊和马匹可是成千上万不分水路陆路地送到江宁城。”

他所说的江宁城,就是现在的昇州,吴国时称江宁,南唐时又改为江宁,到了大宋又改为昇州。

“那、那契丹图些个什么?”

瘦削的那人眼神清扬,摆手让对方贴近些,像是要说什么重大机密,很是神秘,故意压低声音,“火油!”

“火油?”

“这契丹长期和中原交战,火油是他们急于所求的必要军资。”说完又回到一副得意吊儿郎当的样态。

“说到契丹,看看这是什么?”

瘦子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本刻板装订的蓝拓书,不等人回答,他便迫不及待开诚布公,“契丹文版的《龙龛手镜》你是知道的,辽朝有书禁一说,如果有人敢携带契丹书籍入中原,那可是要杀头的。我敢说啊,就连官家都不一定有这玩意儿。”说完一脸好不得意的样子。

“谁这么胆大包天?再说了,你又不识契丹文。”

“管它呢,不容易得到的才是好东西,那契丹人不还是疯抢我们的书啊、画呀什么的嘛!当今的辽主,对我们大宋的诗啊词啊可是欢喜得不得了。”

戴帽的那人却一本正经地转回了话题,“南唐前期烈祖李昇虽然极尽俭朴,可李璟和李煜那两位国主可是极尽奢华啊!听说每到夜晚宫中便悬挂夜明珠,亮如白昼,致使根基腐朽,败象叠生。”

瘦子嘴巴一歪,表情不屑,拿起烟斗在桌上敲了敲斗头的烟灰,“就是一方富贾都有万贯家私藏于密室,更别说帝王之家,岂是你我能参透的!”

“王兄说得极是,”戴帽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色刚才还是阴暗一片,忽又柳暗花明,春风徐徐,只是那瘦子只管着自己的烟管,至于别人的喜怒哀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因茶楼处在河边,又是渡口,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一路经过的人儿,心里藏着不同的故事,脸上写着不同的情绪,脚边带着不同的疲惫,就像篱笆外的木槿花,飘啊,摇啊……可却没有落脚!!

不一会儿,二楼也挤满了喝茶歇脚的客人,大家谈天说地,杯中的茶水香气四溢,临窗有两桌圈起来打着桌牌。

邻桌坐了四人,也不约而同和他们谈着相同的话题,“李后主昏庸,杀了林仁肇,潘佑和李平,他不亡国谁亡国。”吴越的秘色瓷享誉天下,南唐的后主却是人们茶钱饭后的谈资。

“据说李煜是重瞳,舜有四个瞳仁,他有三个,怎么也得抵半个舜吧,可是...”

“更可笑的是,当年后主发誓如果江宁城破,他将自焚殉国,可后来呢,连商纣王都不如!”

说话人五短身材,脸上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左脸颊高耸着一颗黝黑的痣。

“他本就生性孱弱,整日只知酒肉声色,书‘撮襟书’、唱‘后庭花’,极其奢靡,他怎会有义士的胆识和气魄!”

“彝台兄所言也不假,不过,这其中还有更重要的缘由。”此人头发老长,葱葱茏茏的,小耳掩映当中时隐时现。

“有什么缘由?”高髋骨的人愠怒,“一个帝王,既是九五之尊,而且放话天下,怎能出尔反尔惹人笑柄!!”

“莫非他舍不得小周后?”圆脸的急忙问到,嘿嘿嘿地憨笑,不过笑得再真诚也略显假兮兮。

长发人摇摇头,圆脸的不解,像陀肥肉一样糍糍地反应迟钝,“那、那是为什么?”

“宝藏!”长发人不急不缓。

“宝藏?”圆脸的和高髋骨的像孪生兄弟般默契地惊叫。

“大宋一立,中主就迁都洪州南昌府,表面上了为了避大宋锋芒,实际上,是为转移宝藏掩人耳目。”长发人上嘴唇明显上翘,想便即使是哭也觉得搞笑。

“江湖上传言,后主之所以降宋,是因为他手中有大量宝藏,只要时机成熟,又有可信任的能人,复国是迟早的事。”疤痕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么说,也不是全无道理。可是,后主已去……”

“自从南唐中主向后周称臣,便每年进贡,金器和银器上万两,沙罗绸缎数万匹。当年后主降后带家眷北上,行李中不过就是些古字画,女人的脂粉衣物,可是没什么金银财宝,”旁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到,“就连到了京城,后主都还多次向太祖太宗祈求填补物资。”

“这不对啊!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这,这不应该啊!”圆脸的脚不听脑子使唤,突将站了起来,其他三人一愣一愣地。

高髋骨的到底打了圆场,“陈兄总是后知后觉呀!当初破江宁城的大将军可是几乎把西都和东都都翻了个底朝天啊,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无所获呀!甚至连雕栏画柱上的金粉都刮了去。你想想,他们要是真找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会稀罕那些劳什子物件!”

“有人说啊,这宝藏多半是藏在西都往东都的路上。还有人说,这宝藏还是在江宁城,迁都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迷惑人的假象。”疤痕男子言辞恳恳。

“这都有可能,可是如果要找宝藏,能把所有可疑的地方都一一细细查找?我看就是愚公移山的毅力也是不可能。”高髋骨的不住点头。

“所以,聪明人啊,就会找线索。你想想,这埋宝藏的人是出了个谜题,总要给后人留个谜底不是。”长发老头神秘地笑了笑。

窗边的两人起初还一唱一和,随口一说怀疑南唐有宝藏这回事,哪知这四人更是不一般,都在找挖宝藏的路子了。所以刚才尽伸着耳朵听,可这下他们却摆谱了,白面书生端了端帽沿起身,准备上前搭讪,弄得坐他对面的瘦子瞠目结舌,心想这小子平时少言寡语,怎生这下还会主动找人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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