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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芙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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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梅村拉着尹越出了园子,尹越突然不走了,尹梅村没好气,“你又怎么了?”

“我去看容姨!”

“容姨要生小孩了,你不能去!”

“我就是小孩,为什么不能去?”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诶,你不要跑啊!”

这时,远处寺庙隐隐传来的钟声,那剪着燕羽的塔楼,又锁住了哪一处清秋?

风雨飘摇的昨夜,夜雨和残花相伴着老去,究竟有那么一朵,不愿坠落。容娘看着老树上斑驳的痕迹,像是被人刺过的伤疤,可也总能绝处逢生!万物尚且如此,人何以堪?飘零半世,像一片枯叶,又如一叶扁舟,有时候,就有那么故意,沉重的逝去后再轻痛的悼念,但可怜她的孩儿,还未睁眼看这个世界,就有可能会消失在无边的暗夜里。

都说荼蘼过后,人间再无芬芳,只剩下那遗忘前生的彼岸花,佛经有云,‘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后院屋里支着窗,窗台上鹅颈长瓶里插着秋茉莉与木芙蓉,盈盈淡淡、散发出诱人香气,像是要遮去满屋的苦闷。窗外蝴蝶倒挂在枝上,荡着秋千,孱孱弱弱的,也不知是生还是死,若果是生,它这种醒的姿态,太让人心疼!早已过了盛夏,过了新枝嫩芽争俏的时节,过了黄蜂粉蝶寻花采蜜的时节,唯有几片明黄中带着暗褐的叶子无力懒散地耷拉在枝头,最后,还是抗拒不了大地的吸引,纷纷坠地。有的嵌入露水沾湿的泥土里,有的平躺在青石板上,有的垂悬在窗台,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等着冷秋将它们送走,等着寒冬将它们掩埋,这样平静地走完这一生。

快瞧,窗台上竟然还停留着一只白色的蝴蝶,它羸弱翩跹、款款湉湉,缓缓绕过她的眉间、额角,回旋、回旋……是以初秋,竟然还有三三两两的蝶儿,真是生受了这脆弱的生灵。

‘寡、寡、寡,寡、寡、寡……’

这时,传来了雁鸟的叫声,候鸟南来,像久逢的友人,来造访枯藤、老树、昏鸦。那声音越来越近,越让人心伤,只是恍惚间,它便停在了窗沿,竟没有丝毫的害怕,‘也许它把我当成将死之人了吧’,容娘心里这样想,看着它,尖尖的爪子牢牢地扣住窗沿,四下打探着,像是在寻找失落的东西,忽又转身对着她,停驻了良久。她喜欢这种被信任的感觉,或者说是被忽略的感觉,能和这些小生灵同处一个时空,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哎哟,快走快走,什么寡寡寡,怪不吉利的!”

稳婆撵走了雁鸟,转头见她一脸怅然,痴痴地望着窗外,它走了,毕竟是再也回不来了,他也走了,下辈子还能再相遇吗?这一世都满是迷离,来世又有谁能说得准呢?‘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那思念,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小路伸向远方,又像是云朵儿懒懒的飘浮在上空。

“容姨!”

忽然,一声奶声奶气的喊叫声将她从思绪中唤回,正当她把视线收回,突然发现窗沿上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那稳婆脸上却绽开了花,“哎哟小乖乖,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快来,快站到床边来!”

稳婆认为这时有孩子来是天意,毕竟孩子和婴孩之间更有可能产生一种无形的连接,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契机。

尹越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儿,见她看着窗台上那东西,连忙跑到窗边,踮着角拿过那白色的物件,走到床边递给她,她一手接过,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再看那物件,竟然是一颗白色的石头,表面光华如腻,里面却如散开的云朵冰花,如月光般温怡可人,莹润沄沄,还串着青麻线,是它留下的!也许是它从遥远的北国带来的,这是陵风给自己和孩子的礼物吗?

看着它,她像是被吸入了深渊,神情恍惚,忽然,腹下一阵痉挛疼痛。

琼花无恙否?花开花落几经秋?

“恭喜岑爷!生了、生了、三位千金啦!”

稳婆咧着干瘪的大嘴掩不住笑意,可谁又说这笑不是藏着别扭,藏着勉强,藏着还未消尽的心虚?不过总算是如释重负。

岑年复长长地舒了口气,绕过涔凤亭,顺着小径到了清蘭湖边的别院,话也不说就往左边亭廊里跑去,突然又嘟嘟嘟地往右,“你看,岑爷都不知道先去看哪一个曾孙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她们熟睡的小脸,像枝头的嫩芽,光芒了他浑浊的老眼。

岁月就是这样微妙,把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最后三个变成两个,两个再变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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