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后之谋

—正文—

安慈宫，原名寒月宫，为高宗皇帝安置太祖妃嫔而设立的宫殿，后为失意不得宠的妃嫔居所，随又为清心寡欲的世宗生母，吉寿太后的居所。

自吉寿太后开始，安慈宫便成为了太后的生活居所。

先帝驾崩，公仪氏徇礼，搬出皇后生活的凤仪宫，入主安慈宫。

自公仪氏入住安慈宫以后，安慈宫上下变得极其安静。往来打理的宫人们走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清理残枝落叶的宫人都不敢使用扫帚，工作时也都是弯下腰，用手捡叶子。

公仪氏喜欢安静，特别是在先帝驾崩之后。

今日，安慈宫来了一位“外客”，打破了宫里维持了多日的宁静……

来者是前凤仪宫女官，现龙栖宫主事女官，北宫雁。

北宫雁跪拜在地，颔首低眉。

太后背对着她，摆弄一座枝繁叶茂的小盆栽，开口说道：“听闻璟儿和中官不和，这是怎么回事？”

“禀告太后，陛下和中官在送先帝灵柩入祖庙时，发生了些小矛盾，故陛下对中官稍有不满。”北宫雁轻声答复，声音细微，却又恰好不会让人觉得听不清楚。

恭谨之余，比宫中那些畏如伴虎的宫人们都要更为小心谨慎，也更加的顺从温驯。

“小矛盾？”

太后语气加重，仿佛对此很是不满，却不知针对的是周璟还是中官。

北宫雁察觉到太后不悦，急忙补充道：“陛下在进奉祖殿之时，袖里夹带食囊，不慎被中官发现制止，故以陛下对中官心生不满。”

“夹带食囊？”

“太祖遗训，后辈子孙入奉祖殿，明确不得携带食物，意为以饿其体肤，坚定安国兴邦之大志。”

“璟儿胆敢公然违背祖训，这要是传出去，地方宗室该当如何看待我仁宗一脉？朝中诸卿又会如何看待作为新君的他？”

“荒谬！”

“璟儿太过狷狂，中官循礼而制，且心之不满表露于外，往后又会做出何等放肆、叛逆之事？”

太后怒喝着，纤纤细手紧抓着盆栽小树。

北宫雁闻之，侧脸冷汗淋漓，随即轻声劝慰道：“陛下心志未确，虽逾礼法，可毕竟年幼！”

“陛下入宫前时常混迹于市井，多受低下粗鄙举止影响，轻怠礼法，情有可原。宫中礼法森严，不同于外，陛下在宫中多处些时日，宫中太师启蒙宏志、太傅教授礼法、太保指导行举。”

“假日时日，陛下必能裨补阙漏，增益己身，严以律己。”

太后听完之后，眉头一松，脸色好看了徐多，转而又道：“新君继位，最忌乾纲独断，若无良人从旁辅佐，善言利策，稍有差错，朝中局势便会发生动荡。”

说到这里，太后话音一转。

“雁儿，你跟我这么些年，我可曾苛待过你？”

闻言，北宫雁身躯微微一震，一双灵动的眼眸，眼珠子睁大了几分，立即想到了什么，可随又默不作声。暗地里，其紧贴掌心的手指，捂得出汗，凸显了其内心在此刻的不平静。

北宫雁此刻的内心甚是紧张，心绪被搅乱之后，竟忘了要答复太后。

北宫雁突然惊醒，心想要弥补，可反应不及。才刚抬头，尚未开口，便对上太后看向自己的凌厉目光。

“雁儿，你紧张吗？”太后脸色不变，淡然问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