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番外

“师傅，什么是情？”

精致贵气的孩童不解地问道，他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河边破庙前，眉眼精致，气质宛若凡尘谪仙。

“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东西。”

“为什么会令人痛苦？”

“因为它是阻碍，是顽石，是心魔，是能够将你拉入万丈深渊的域外天魔。”

“可是师傅，人如果没了情，那还是人吗？”

小孩子的理解和大人截然不同，他听不懂师傅话中的怅然和遗憾，也听不出师傅话里的缅怀，更听不出师傅话语里，隐藏得极深极深，却极为深刻的痛苦，他只是单纯地发问。

师傅并未回答，背对着男孩的面容，早已经泪流满面。

人，怎么可能做到无情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后来男孩长大了一些，身量抽条，唯有面上仍旧带着几分稚气。

“师傅，为什么素花寺里竟然不供佛，不供神，反而供了一座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雕像呢？”

“那个啊，据说是创立了素花寺这个势力的前辈供奉的。”

“为什么呢？这太奇怪了。”

“去练武，你是天生的剑骨，不世天才，昔年曾有祖师武功通玄，破碎虚空而去的传闻，你或许，是最有希望破碎虚空的天才。”

再后来，当年傻气地向自己师傅询问，什么是情的孩童已经长成了清隽贵气的少年，而长大后的孩童，越发的沉默寡言，也越发的没有了人间烟火气，他心里只有剑，沉浸在剑的世界里，别的什么都不能在他的心中落下痕迹。

当年儒雅英俊的师傅现在变成了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师傅让少年下山磨炼剑心，说不去红尘走上一遭，怎么能悟出真正的剑意？

少年不反对但也不赞成，只是沉默地选了一把破剑，而后背着这把剑，闷头下了山。

他在山中看溪水奔腾，在山巅，望日出日落。

他去了江湖中人最趋之若鹜的名胜景点，去了人烟稀少的高山。

山中岁月一晃而过，等他从山中出来，回到人烟之中，才发觉，自己如此狼狈。

他随意选了一座城，走入城中，世人鄙夷嫌弃的目光，他第一次经历，也第一次瞧见。

师傅说得对，不入红尘，如何修得剑心？

察觉到自己剑意有所突破，少年心情极为愉悦。

他不缺钱，家族那边他不打算接触，可素花寺不穷，他只是下山的时候，并没有带除了剑之外的其他东西。

可即便如此，在这座规模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大的城中，也能够过得极为逍遥自在。

他去了城里号称最贵的酒楼。

酒楼里显得无比安静，这些五大三粗的江湖人，似乎连呼吸都放得轻柔了起来。

他有些不解，却没有深思。

然而进入其中之后，他却发现，楼中竟然座无虚席。

他微微皱了皱眉，环顾一圈，只发现了一张有着空位的桌子，于是他朝那儿走了过去。

途中有人阻拦，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甚至没有分心去想，这座城是怎么了。

他只想吃饱喝足，毕竟山中日子逍遥，却没有人气。

让他没有想到的，大概是，他在吃饱喝足之后，一眼撞进白衣少女单纯无辜的一汪春水之中。

“我请你吃饭，你帮我做事好不好？”

少女这么说。

声音清冷靡丽，让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了不该有的缠绵悱恻来。

他不该答应的，可他答应了，明明自己不是没钱，明明承诺最不能轻易许出，可他答应了。

鬼使神差地。

白衣少女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他忽然就不纠结也不懊悔了，值得的，只要是她，这个念头来得如此莫名其妙，也如此根深蒂固。

少女要走了，他悄悄跟在了少女身后，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情绪。

当夜，少女居住的房间没有关窗，他蹲在屋顶上，守着一轮明月，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往少女那儿偏。

他从来没有关注过人们外表的美丑，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模板，并没有美丑之分。

他下山以来，走过的路不少，看过的风景很多，可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忽然走不动道。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