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方案中的问题与选择
基尔说的是实话，在他看来，四种设计每一个都蛮不错的。
第一种全马使用厚实硬牛皮护甲的方案，好处在于他自己本人比较熟悉这种硬牛皮的材料，因此对于其防护力能有一种经验上的熟悉。从而在之后可能得战斗中，预先判断出什么攻击时马匹护甲能抵御的，什么是不能抵御的。
而第二种方案，则更轻便灵活一些，注重马匹移动中的战斗防护，重量整体更轻，适合舔血草此时的载重能力。毕竟舔血草虽然血脉不凡，但毕竟还是一匹草原马，无法与实力强横到没边的骑士专用战马相比。不管是体力、冲击速度、跳跃力、生命力、载重能力等等，都跟那些怪物般的战马差很远。
要知道，基尔此时自己的体重已经有八十多将近九十公斤了，如果要加上一身全覆盖的金属盔甲，还有沉重的长剑与全金属双刃长枪，以及配套的弓箭与箭矢，这些重量已经在一百六十公斤往了。
舔血草这个小伙子虽然强壮，但也要考虑长时间全副武装后的承载能力才行。
而第三个方案与第四个方案，整体都是重护甲模式。前者是在全身基础皮质护甲的基础上，全身再添加金属甲片，优点是平衡了防护与重量，较好的保证了使用体验。但数量众多的金属甲片，制造就比较繁琐麻烦了。
而后者则完完全全就是将基尔的这匹马，当做一名骑士的真正战马来配套装备了。
不过第四种方案的重护甲风格，显然也有着南部行省的风格在里面，虽然也是重护甲，但跟克劳骑士那匹战马的钢铁护甲比起来，还是感觉‘轻巧’、‘浮夸’了一些。
基尔怀疑，这里面就有着地方传统骑士家族战马防护风格，与王国军队战马防护风格的不同了。
在给出第四种方案的中年工匠图样上能看出，相比于克劳骑士战马那朴实无华的单纯厚实防御护甲，他画出的图案上，马匹的防护还多增加了一些艺术性的装饰，在保证了美观与华丽的风格前提下，尽量满足重防护的要求。
总结一下，就是在华丽风格与注重防护上，倒向了华丽风格那一侧。
基尔倒是没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他虽然是个实用主义者，但好看华美的东西，他也同样喜欢。但前提是不影响他本人的生存。
所以，第四种方案首先就被他给选下去了。
面对基尔的回答，斯科特先生哈哈一笑，走过来后也帮着审视了一下基尔手上的几份设计。
在场的工匠与学徒们，则用比对基尔热情几倍的姿态向斯科特先生行了礼节。
但斯科特先生对此却并不在意。
他本人倒是有两把刷子，给基尔提了一个重要的提示。
“制造时间，我的朋友。这些设计看起来都还行，但他们肯定不了解这是一个需要尽快完成的任务。我知道你在镇子上待不了多久，所以今天我才将他们一股脑都叫了过来。”
斯科特先生点了点基尔手上的两份马用金属护具的图样：“你可以问一问他们，这两份东西做出来需要多久。”
经斯科特先生一提醒，基尔才明白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时间！
他只是在多恩镇过境时暂时修整队伍的，明天或者后天，他就要重新带着年轻民众们继续踏上路途。
所以这些有着厚重防护力的金属马用护甲，能不能给他打造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两位，我想问一下你们将各自设计的图样，打造出来大致需要多久？”
基尔将两份重防护的设计方案拿出来，询问两个中年工匠。
这两人有些紧张，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回骑士大人的话，我的这套东西，之前打造过一回。我带着手下的两个学徒，花了一个冬天将全部的钢铁甲片和搭配的悬挂皮甲给打造了出来。”
基尔一听就用手盖住了脸。
旁边的斯科特先生也不恼，嘻嘻哈哈的笑了出来，他插话问道：“如果以你的设计为主，让其他三个工匠和他们的学徒来协助你，你有把握多少天整出这套你设计的马用护甲？”
“仔细想想再回答。”
被问到的中年工匠苦恼的思索了起来，基尔则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但这个中年工匠则犹豫的看着其他三位护甲工匠，其中一位老工匠还是他自己的老师呢。
“大，大概，呃。”犹犹豫豫的，这名中年工匠回答道：“最快的话，二十天？不对，我已经做过了一遍，有了上次的经验，一些试错的过程可以省略。所以，回管事大人的话，八天，全部人一起的话，八天打造出来。”
基尔听到时间，一阵失望。
八天时间，如果是其他时候，他会在多恩镇专门等待这个马匹护甲的完成，甚至还能抽空到周围的荒野与山林间晃荡晃荡，收拾收拾盗匪或者怪物野兽什么的，打发打发时间，找找活干。
但现在嘛。
不仅身上有着所谓使命的托付，需要尽早拯救被掳走的长麦村村民，而且还得在巴塔尔教士身上祝福能力消失之前，妥善安置了手下数百名逃难民众。
最最重要的是，他想尽快办完这些事，赶路到南部行省首府，不错过肯德尔男爵军队与其他本地贵族军队汇合出发的日子。
后面那个日子虽然只是个大致的日期，但基尔还是不想迟到。
因为南部行省首府至少还是个能找到的地方，一旦他迟到，肯德尔军队开拔出征，到时候在混乱的长长战场上，想要找到肯德尔军队，可就不容易了。
而且没有跟着军队出征，他到时候又是以什么理由来参与进去呢？
虽然他与克劳骑士的交易里并没有让他参战的内容，但基尔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大半个肯德尔郡人，那些一路跟他南行的民兵与卫兵朋友们，以及算是他骑士导师的克劳骑士，都已经是他不能割舍的一部分了。
一同战斗，是之前没天扎营时大家闲聊中约定好的事情。
基尔不想做逃兵，也不想违背约定。
不然本来就是没有根的异世界旅人，他再丢失掉肯德尔郡这个地方，就真的跟传说故事中无足鸟一样了。
一生只能不停飞翔，一旦落地，便是死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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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太久了。”
基尔摇摇头，这么说道。
他的话，斯科特先生点点头，知道对基尔骑士来说在多恩镇多待八天实在是有些久，而且就算基尔骑士愿意，他们商会联合也不愿意啊。
这么一股七百多人的力量赖着不走，那时间长了，以后多恩镇还是不是他们商会联合说了算的啊？
他清楚知道那些中小商会的脾性，一旦有机会靠上贵族的边，那股子死皮赖脸的样子，噫~，别提多恶心了，一些家伙甚至能做出亲吻靴子的举动，都有可能。
哪怕那靴子踩过贫民区的烂泥也一样。
他们商会联合中的‘干扁的奥利尔’德里帕里那个家伙就是那样的一个家伙，自己的宝贝小女儿，就非得想尽办法嫁到贵族家族中去。
斯科特对此不屑，尤其是前两年，德里帕里还想与奥托斯菲滕搅合在一起，想将小女儿嫁给体弱多病的利普尔德。
但奥托斯菲滕没看上德里帕里的小女儿。
话说回来现在。
斯科特先生于是用下巴冲另一个中年工匠示意：“你的设计呢？全部人一起帮你，要花多少时间能做出来你的设计。”
基尔在这个工匠回答之前就耸耸肩，现在被问到的中年工匠，就是防护最重最强的那个设计的工匠。
前者都得花八天时间，这个更不要说了。
果然，一番苦恼后，这个中年工匠给出了十五天的答案。
比前者多了一倍时间还多。
对这个结果，斯科特先生最不能接受，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之后还是帮着其他人一起干活吧。”
被免去了自己的方案，两名中年工匠都很遗憾，颇为沮丧。
倒不是说赚不到这份钱了，而是本来给骑士打造马用护甲的机会就少，每打造出一套，都对他们的名气有一个抬升的作用。
如果那个骑士之后变得出名了的话，那作为给骑士提供装备的工匠，他们的名气也会跟着提升。
可以受雇于更大的商会，作品卖出的价格会更高，甚至会有人专门找上门来求取作品。除此之外，跟受雇商会的合约也可以改一改，获取更大的自由度与更低的抽取佣金。
而最出名的一些工匠，则可以到行省首府的工坊内任职，甚至有可能被大贵族看上，成为终身的工匠，管理一整座锻造坊或者铸造场之类的地方。
再往上，大多数工匠只能想想，没那个本事。他们最出色的人，甚至能被伯爵们看中，或者进入贵族议会的视线，为王国军队办事。或者因为名气进入王国都城，为国王手下的骑士们锻造装备，乃至于直接服务王室。
但这些只是每个工匠们的梦想罢了，此刻这两位中年工匠，就非常失落。
两个老工匠则上前一步，不用基尔两人开口询问，分别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两位大人，我的设计只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就能呈上这匹战马的全套护甲。”
第一套马用护甲方案的老工匠自信的给出了回答。
但另一位更厉害：“大人们，我的设计，只用一天半！如果今夜连夜制作，明天下午时，东西就能拿出来。”
基尔两人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详细询问，前面一位老工匠就不信了，直接提出疑问：“不可能！我的设计是全套硬牛皮的主要材料，这才能尽快拿出东西。你的设计里还有金属护甲，怎么可能比我的更快？熔炼铁料锻造出形状都得花至少两天时间！”
斯科特一听的确如此，作为‘燃炉’商会的高级管事，虽然不会锻造这门技术，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他从小就在商会长大，他父亲就是‘燃炉’商会的管事，金属锻造的事情他至少是了解几分的。
不说普通人使用的盔甲锻造，马匹体型天然就比人类大多了，因此它们使用的金属护甲更大、更重，因此锻造难度也就自然更大，更费时间、费铁料。
一天半就打造出合用的马用金属护甲，这人是在吹牛吧？
面对其他人怀疑的眼神，这个老工匠自信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得意的看了一眼年纪差不多的工匠同伴。
他解答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斯科特管事大人，您需要我的回答吗？”
斯科特先生一扬下巴：“请说吧，肯特工匠。”
他作为商会的高级管事，商会雇佣的各个工匠自然是都知晓名字和本领的。
名叫肯特的老防具工匠开始说出他的方案，但出乎预料，在回答之前，他先问了一个看似不想干的问题。
“管事大人，基尔骑士的这件事，是否重要于其他事情？”
当着基尔的面，斯科特当然不能说不重要，因此没有犹豫，他直接回答道：“当然，基尔骑士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燃炉’商会的朋友。更不要说这位骑士是王国西北行省人，此行来到咱们南部行省，也有之后参加夺回南部边境的战事的意愿在里面。”
“如此，基尔骑士的事情，便是商会最优先的事项。你有什么事情直说。”
面对斯科特先生的回答，肯特工匠终于说出了他的解释：“管事大人，我一直负责铁匠铺的部分事务，因此我知道咱们商会接了一批大单子，其中就有一项是锻造五十具骑兵马用简易护甲的工作。”
一听这个，斯科特先生脸色都变了，他左右看看，发现在场只有基尔一个外人，而基尔又不是南部行省人，因此脸色很快就变了回去，不过他还是恨恨的盯了一眼肯特工匠，埋怨对方连这种机密的消息都能往外说。
“所以骑兵用的简易金属护甲只要两个融了后，用锻造的手法，让其中一个延展开来，包覆另一个，就能提供超出简易马用金属护甲的防护力，达到骑士用战马的一般防护程度。（这里的骑士用战马一般防护程度，参考的是南部行省传统骑士家族出身的骑士，给自己战马配备的防护力度。）”
“因为有已经做好的东西，所以只需要简单弄一弄，就能很快的将东西改出来了。另外，我那里还有一些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多层防护布，又轻巧，又结实，综合性能不输于厚实的硬牛皮护甲。”
他的解释，基本上回答了之前的疑问。
基尔很好奇对方的那个多层防护布，而斯科特先生则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后，嘟囔道：“嗯，交货的日期还早，虽然挪用订做的货物不太好，但反正只是在商会内部流转，倒也不算违规。”
于是他说道：“你的方法，倒也不是不行。对了，那些简易马用金属护甲，不能变成甲片吗？我个人倒是看好金属护甲的方案。”
“回管事大人，咱们那一批简易护甲，是专门照着马匹重点防护区域做的异形金属件，不好打造金属甲片。还不如直接用铁锭重新打造金属甲片呢。”
一个中年工匠回答了斯科特的话。
见自己异想天开的方法不行，斯科特先生对着基尔耸耸肩说道：“看来就只有一种方法了，没得选。”
基尔笑笑：“已经很好了。谢了，麻烦你们将已经做好的一批货重新为我锻造。”
“小事情了，既然选定了方案，那么大家就抓紧时间，照着方案在明天日落之前将基尔骑士所需的战马护具拿出来。肯特工匠，你让人将你鼓捣的那种多层防护布拿出来看看，合适的话就使用，如果不行，战马其他地方还是用厚实的硬牛皮护甲替代吧。”
“我的多层防护布保证让基尔骑士满意，不输其他材料。”
肯特工匠这么表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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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肯特工匠就派人拿来了他研制的多层防护布。
这东西说是布，但其实看起来比皮肤最坚韧厚实的野猪皮毛都要厚。
一大卷被学徒抱过来时，基尔还以为那人是抱来了一卷地毯呢。不过那么大一卷，能被一个人抱着走，倒的确是比硬牛皮护甲材料轻多了。
如果是硬牛皮的材料，那么大一卷都得上百公斤重了，普通人是肯定扛不住的。
东西一抱过来，肯特工匠就将其铺在地上，让其他人检查他的新玩意儿。
基尔蹲下身子，用手捏了捏厚度，发现这东西不薄，有两指厚还多。来到侧面看其材料断面，基尔这才发现这东西是由至少五层不同的材料一层层组合起来的。
“我有个问题，不说它的性能，这玩意儿是怎么粘起来的呢？”
基尔提出了他的疑问，说真的，没有前世工业用的粘合剂，这么大张的多种材料，到底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呢？
而且这东西非常结实。
但基尔的问题，肯特工匠并没有直接回答：“抱歉骑士大人，这个可是秘密。如果您能掏出一笔钱，我愿意将其中的秘密告知给您。”
基尔耸耸肩，对此不再好奇。
“好，来试试它的防护力吧。看看跟硬化的熟制牛皮比起来，到底怎么样。”
斯科特招招手，自有人前去准备东西。
很快，他的手下就从旁边的仓库里搬来了一匹木制的马匹模型过来。
“来，将东西披在木头假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