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燃炉’商会工匠的四种马用护甲设计方案
血牙斯特缓缓说出了他打听来的消息。
“首先，我听来的好几个消息中，都说明了伯力斯法城附近的村镇全都造反了。不过不是造王国或者当地贵族的反，而是现如今伯力斯法城实际管理者的反。”
基尔皱起眉头。
“消息传的很乱，就跟咱们之前从获救商人那里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有说带兵去行省首府的伯力斯法子爵，跟人决斗死了，还有人说他死在了其他贵族的政治攻击中，或者被贵族议会免去了贵族爵位，关起来了，反倒是要把伯力斯法城的爵位传给现如今的那个管理者身上。”
“不知道真假，但那位子爵老爷没从听说伯力斯法城生乱带兵回来看，我估计情况不妙。”
基尔点点头说道：“说说伯力斯法城的具体情况。”
“哦，说法很多，从数千人包围城市，到数万人包围城市，并且跟城市守卫士兵狠狠打了一仗的说法什么都有。但至少城市被叛乱的农夫们包围起来这件事，我看是真的。有冒死从那里逃出来的商人自称说，那里的农夫们被当地的农神教会煽动带领，誓死抵抗叠加累积到农户们身上的税收。据那个商人所说，伯力斯法城的收税官的确在叛乱发生之前，试图强行征收三倍于去年的农业税收。”
基尔眯起了眼睛，手里把玩着此时马车并未套在拉车马匹身上的拉车皮具：“试图征收？那就是没有开始征收了？而且三倍税收，城市临时的管理者是疯了吗？别说去年秋天降雨多，各地都歉收了，而且现在是春天吧？春天收什么税啊？他们收了让村子里的农户们吃什么度过接下来的大半年呢？靠吃野菜水果活到今年秋天吗？”
一时之间，基尔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怎么看怎么离谱。
“太离谱了，嗯，我个人判断，这件事八成是假的。再缺乏管理经验的人，都不会下达这样离谱的法令。除非那人非要让事情坏事了。”
血牙斯特点点头：“反正我就是这么一说，信不信由你。”
基尔随后问道：“那么你听说当地的农神教会的详细事情了吗？具体一些的。”
“我从一个醉酒的酿造之神教会的教士那里听到一个消息。虽然是从喝醉的人听来的，但对方是教会的教士，我觉得还是可靠的。”
基尔伸手示意他说。
“那个酿造之神的教士说，伯力斯法城内的其他教会，早就已经被城市管理者强行命令他们联合起来包围隔绝了城市内的农神教会，没让城里的那些农神教会教士们冲到城外，与城外的叛乱农夫们联合在一起。不过包围的人都没怎么出力，所以包围隔绝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好一阵时间了。”
“有没有事件的具体时间消息。”
血牙斯特说了一个日期，那是伯力斯法城其他教会受到城市管理者命令动手包围的日子。
算一算日子，甚至是在巴塔尔教士所在的长麦村被败军袭击之前的几天。两个地方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事情接连发生，却不一定有什么联系。但农神没让巴塔尔教士从附近最大的农神教会借力量及时救人，显然农神是知道伯力斯法城具体发生了什么的。
那位宁愿让巴塔尔教士北上再冒险向西到达邻省，去蒙托卡教区求援等候基尔，也没就近去伯力斯法城，显然是不想让教士掺和进去，估计那里的形式并不安全。
舍近求远，必然是有不是明面上的原因在里面的。
基尔考虑了一阵，远远的望到了巴塔尔教士结束了与信徒们的晨起祷告，正打算走入受伤民众的营帐去治伤。
于是基尔吆喝了两声，引起教士的注意，将其唤了过来。
巴塔尔教士一过来，基尔便让血牙斯特复述了一遍他打听来的消息。
这些消息明显让片刻前还沉稳平静的年轻教士慌乱了起来：“叛乱？不可能！老师们和大人们不可能去支持农户们这么叛乱的！”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其他手段去制约当地贵族，哪里需要用叛乱包围城市的办法去解决此事，这不是用油去灭火嘛，笨蛋才会选择这样做。”
基尔和血牙斯特点点头，认可这个判断。小题大做这件事，看起来没什么很普通，但却会将一些原本小成本解决的事情变为了不可控的极大成本事件。
“但有从当地逃回来的商人自称，的确是农神教士们带领农户发起了叛乱。虽然商人们嘴里从来没有农户们的好话，但这件事对方没有撒谎的必要，这无关利益对吧。”
听到基尔的话，巴塔尔教士一脸为难，矛盾的心情从心里表现在脸上，让其脸色非常难看。
看到教士要说话，基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抢先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别着急。多恩镇离那里一路平静也有十来天的路程，你现在着急也做不了什么对吧？”
教士一屁股坐在土地上，握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用以发泄心中的着急情绪。他身上的肩甲表面闪出波纹状的亮光，自己并未受伤。
基尔跳下驭手座位，蹲在教士面前说道：“既然什么也做不了，不如便做好咱们现在身上肩负的使命如何？这可是你刚才说的，毕竟这是农神亲自交给你的使命，你需要专心的去完成它。”
教士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看他这幅样子，基尔耸耸肩：“你还着急是吧，那你不如试着联系沟通一下伟大的农神如何？毕竟祂当初就没让你掺和进伯力斯法城的事情，而是引导你绕开那里，反而去到了蒙托卡城教区找我。”
这句话似乎有用，巴塔尔教士听完后便闭上了眼睛，盘腿就坐在原地，一把琥珀金属长杖就横放在大腿上，护身神像被恭敬的摆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整个人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低声嘀咕些什么。
“怎么样？行不行回个话啊？”
面对基尔的话语，巴塔尔教士没好气的回答道：“试着联系神明呢，别捣乱。”
于是基尔他们便耸耸肩，走开到一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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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待在空地这里，注意看着他，别让教士胡来。”
基尔交代着：“我则要去镇子上处理一下其他一些事情。对了，你知道多恩镇上的地下黑市吗？”
“地下黑市？听人说过，但不知道在哪里，似乎只有本地有门路的人带着才能找到地方。我一个外地商队护卫，想打听人家也不会带我进去啊。”
血牙斯特如此说道。
“也对，昨天认识的一个商会联合的商人，斯托尔-斯科特先生，是‘燃炉’商会在这里的骨干高级管事，他说今天带我过去买上一些便宜并且来路不明的东西。”
“你只要不怕麻烦，那就随你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咱们俘虏的那些盗匪，我把签下负债契约的他们卖给了本地商人，等一会儿对方就会派人过来，你招待一下，让对方给每个盗匪定价，全部卖了换钱。”
“好吧，不过你不在，不影响事情吗？”
“对方也不会亲自来，你来正合适。如果问起我，你照实回答就可以了。”
“行，交给我吧，那些讨厌的家伙们我早就看厌了，卖了换些资源最好。”
血牙斯特最后说道。
于是基尔便给了同伴一些钱币，让其暂时管理一下队伍，‘漫天繁星’帐篷杂货铺今天送来新的营帐，便按照数量给对方结清一些之后的钱款。随后他吃些东西，并亲自将舔血草喂饱洗刷一下，便骑马出了空地，往多恩镇走去。
身上衣服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一套，只是去掉了一些为了参加宴会才戴上的装扮饰品。
空地大门外，‘干扁的奥利尔’先生派来的几个治安卫兵还在这里‘协助看守’空地大门。这些人在大门与道路之间的狭小空地上生了堆营火，还搭了一个可以轮换进去休息的三角帐篷。
看到基尔骑士出来，这几个治安卫兵还站起来行了一个礼节。
基尔当然也回了一个礼节。
重新走过一遍镇子贫民区的腐臭街道，舔血草格外不满，大大的马头扭来扭曲，表示不满。
“行了，等一下找人给你清理蹄子，这样总行了吧？”
安抚一下，高大的马匹这才老实走路。
从镇子外圈一路向镇子中心走，基尔很容易就在镇子中心广场旁找到了‘燃炉’商会的高大建筑。
出乎预料，做金属锻造生意的燃炉商会在多恩镇的这栋建筑，反倒是用灰色的岩石雕刻成圆润的边角，不是用冷硬的直线和夹角，而是用更加没有攻击性与艺术性的弧边代替了建筑边缘。
纯金属制作的牌子挂在大门一侧向外伸出，建筑上还有‘燃炉’商会的标记挂毯装饰。昂贵的挂毯显示了财力与地位，显露出了多恩镇商会联合之一的气势和实力。
基尔刚到商会门口，一个在大门口等候已久的商会年轻伙计就主动走了过来行礼：“请问是乔-基尔骑士大人吗？我是斯科特管事安排来接待您的。”
“是我，有约定的事情牵扯进我的这匹马，它要去哪里？”
基尔拍拍马头问道。
“管事先生说了，请您跟我从侧门绕到商会侧庭，那里已经在召集能处理马匹护甲的工匠与学徒了。”
“那好，带路。斯科特他人呢？”
基尔跳下马，步行跟着这个伙计从有人把守的商会侧门走进了‘燃炉’商会建筑群内部。
说是建筑群，自然就不只是沿街的那一栋三层石质建筑了，往里走，里面还有其他好几栋木头砖石建筑。建筑错落间，分隔出了好几个包围在商会所属建筑中的内部空地。
显然他现在去往的，就是一个被称为侧庭的地方了。
说是侧庭，这里更像是放置商会内部马匹马车的一个地方。
最显眼的就是一个木头搭建的二层马厩，马匹们通过较缓的侧边斜坡上下二层，因此本来较大的马厩，就能容纳双倍的马匹和其他牲口了。
二层马厩旁边，还有两个紧密连在一起的建筑，一个烟灰缭绕，有打铁的声响不断传出，看起来是个铁匠铺，其实走进一看才知道，里面正忙活的工匠和学徒，单纯只负责打造修缮马蹄铁和马匹用具上的金属部件。
小小铁匠铺旁边的，则是一个发出锯子来回锯木声的木工房，但这里不仅在制造能给马背上使用的托货架，还摆放着一个并未制作完毕的重载四轮货车。
或者，不是制作，而是在维修损坏的？
其他相连的，还有装有草料的仓库，以及通往商会地下大仓库的向下倾斜通道。
以及住人的木制房屋。
此时基尔一进来，早已等候在铁匠铺与木工房门口椅子上的几个工匠与学徒，就站了起来，纷纷嚷道：“终于来了，事情那么多，怎么斯科特管事还要将我们叫过来浪费半个早上呢？”
“别问了，人来了。哼，估计又是谁家的孩子，得了一匹好马，使唤我们呢。”
基尔暗中撇撇嘴。
好在引导他带路的那个‘燃炉’商会伙计颇为会办事，上去立即就先宣布了基尔本人的身份。听到了年轻的过分的基尔竟然是一位骑士，这些还颇有微词的工匠与学徒这才老实了。
“骑士大人您好，祝您早安。”
恭维的话这就来了。
基尔摆摆手：“恭维的话少说，估计你们也觉得别扭。”他拍拍手掌：“那就让我们开始吧，各位？虽然是拜托斯科特先生的事情，但我的这匹战马的确是尽快需要一个合适的战场用防护。谁在过程中表现好，我会奖赏他的。”
基尔知道想要让人拿出干劲，别整那些虚的，他又不是什么能许诺权力地位的贵族领主。想要让人肯尽心办事，撒钱便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举措了。
只要你别心疼那些钱。
于是，这些之前都制作过马用防具的工匠学徒们，就立刻脸上带笑，而且是真诚的笑容。
果然，黄金什么的，是能治疗包括面瘫、心情抑郁在内众多毛病的良药啊。
这些人立即就涌了过来，簇拥到有些紧张的舔血草身边，各使本事，木制的直尺还有长长皮带做的卷尺都上阵，舔血草身上原本的马鞍等东西也都被卸了下来。
都是工匠们在忙活，旁边几个学徒都插不进手。他们敢靠近，工匠们直接就在学徒头顶使劲扇一下，驱赶开。
工匠们干活时也是喃喃自语，不肯让其他工匠与学徒听会了自己的秘诀。各自记录下来的马匹各项数据，他们都各自写在了自己携带的一小块老羊皮上。
基尔站在一旁，双手叉腰，看学徒想帮忙，却又插不进手，男女好几个学徒都急的团团转，他便笑了笑，说道：“来的时候马蹄上踩了贫民区街道的臭泥，谁肯清理一下？奖赏不多，一个铜币。”
虽然只是一个铜币，但还是有人愿意干，毕竟只是清理马蹄嘛，小事情。学徒们都是从清理马厩粪便和清理马匹干起来的。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最简单的。
在工匠手底下干活，可是没有什么工钱的，毕竟最低贱的工作谁都能干。学徒们大多只有在工匠手下待了一年往上后，才能开始在工匠那里开始正式学习技术。
而有了技术，才能在工坊里正式参加制造生产，获得工钱。而在此之前，新来的学徒都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上手动一下都不行。
敢动一下，别说工匠本人了，来的早的学徒往往都会收拾殴打犯了规矩的小学徒。
不过现在，能过来的学徒，基本上都是在场几个工匠手底下已经快要出师的那些，而一些工匠年级大了，体力不够，学徒还能上手帮忙。
基尔看着他们忙活，工匠们上手量了舔血草的各项数据后，便纷纷独自开始了各自的马匹防具设计，基本是每个人都拿出了各自的绝活。
当然，还要考虑到这匹年轻草原马的健壮能力，一些专门给真正骑士战马的沉重护具，显然是用不了。
不过南部行省的马匹护具的风格本来就跟北方不一致，更不要说他们只是普通商会工匠，并不熟悉军队中骑士战马的护具制作规格与方法。
所以当过了一阵，四位工匠将各自的设计方案交到基尔跟前的时候，这些与基尔熟悉的样式不同的马匹护具样式，还是让他有些诧异。
两个较为年级大的工匠，设计的是给马匹使用皮质护甲防护。不过一个人建议给整匹马使用全身厚重硬牛皮护甲，就是类似之前基尔穿在身上的那种硬牛皮盔甲用的材料。将整个马匹包覆起来，足够厚实的牛皮护甲能够很好的防护弓箭类的射击，不是说弓箭射不动厚实的硬牛皮护甲，而是绝大多数士兵的弓箭都射不穿这个护甲。
射不穿，当然也就没有伤害了。这一套设计注重防护箭矢。但对近战的骑枪戳刺与长矛撞击，防护效果就一般了。不是说不行，而是只能提供较强的防护效果。
还有一个年龄大的工匠则推荐在普通厚度的皮质护甲外，这样比较轻，能保证战马的奔跑速度与长途距离，另外在马匹正面主要被攻击区，额外添加金属马用盔甲防护，侧面不容易被攻击的地方，则使用他本人研制出来的一种多层防护布，作为额外防护添加在皮质护甲上。
这名工匠的多层防护布，不仅能防水，还能抵御普通士兵的劈砍与戳刺，但对钝器击打就没什么防护效果了。对此这位工匠的解释是，骑士与战马，一般更需要移动作战，而不是当做一个战场上的堡垒，呆呆的任敌人攻击。
基尔感觉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位显然是更倾向战马的移动力与攻击性。整体的设计方案重量上比前者更轻许多。
另外两个年轻一些，其实也到了中年的工匠则推荐使用金属马用护甲。不过这里他们的设计依旧不一样，一个工匠的设计方案是，在一个基础的皮质马用护甲上，额外整体添加金属甲片将马匹全部包裹起来。优点则是损坏的金属甲片可以进行更换，而且甲片串联贴在皮质护甲上，也不会很影响马匹的移动。
最后一位中年工匠的方案，则更注重防护力了，马匹的头颈部使用了几个大块的金属盔甲用锁扣连接起来，身体重点部位也使用大块护甲防护，其他地方则跟前者大致相似，只是金属甲片也被替换成了手掌大的大号马用护甲甲片。
基尔面对着四种不同的设计方案，犹豫不决起来。
恰好，斯科特先生从前面的商会岩石建筑中走了出来，他离了老远就叫嚷起来：“基尔骑士，哈哈，如何？我们商会的优秀工匠们的技术，你还满意吗？”
基尔为难的笑了笑：“太满意了，让我不知道该选择哪个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