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风三,风三
星期日刮了一场很大的风,从早晨开始,天就昏黄的一片,沙尘被卷起,树在风中啸叫,枯叶飞舞在半空中。这样的天气叫赵梅波感到凄厉惨淡,像到了世界的末日。
风把窗子吹得壳落壳落地响。到处是土,窗台上、灶上、炕上。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风无孔不入。
天气是这样的糟糕,赵梅波就哪也不去了,她也没有地方可去,除了母亲和老叔那里。同样的,李祥君今天肯定不能去林影那儿,除了天气的原因外,他的心情也不那么好。
他这样闷在家里,听听收音机,看看书,或者在屋子里四处游动。这一整天了,他都觉得无聊,很郁闷,烦乱的心绪总也理不清。
李祥臣出去了,风也不能把他留在家里。母亲郦亚萍和小旋去了北四屯,看姥姥。她们走时风还不这么大,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即便是回来也会很晚。
晚上,风还不见小一些,昏暗的天空中将要落的太阳更加无力地向西滑去。黑天时,风似乎小了点。
李祥君早早地铺好了被褥,钻进去,听外面呜呜的风声,想要思考些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风在耳旁。陈思静的面庞不时闪进他的眼里,也有林影的长发拂着她的断断续续的思绪,但马上又被呼啸的一阵风吹走了。实在想不出什么,索性就什么也不想,看外面天空中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星星。星星在眼前晃来晃去,慢慢地变成无数点烛光,烛火毕毕剥剥地响,升腾、汇聚,成为一片翻腾的海,海上有无数纸一样的鸟状的东西在飞,呦呦地叫着,……
早晨李祥君醒得很早,是被风吵醒的。太阳吃力地从东边爬起,在风中将它的光华散出来,不因为风的阻遏而停顿。庭院中很干净,风似一把硕大的扫帚,把一切可以刮走的都刮得无影无踪。在背风的地方,有细细地土,像被筛过一样。
李祥君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又到大街上,看着。
他从柴草垛上拽下一捆柴,抱到屋里,刷好了锅,添了水,烧起来。他把火引着后才想起灰还没有掏,没关系,他自言自语。
时间刚过五点,做饭太早了。
李德旺听见儿子在外屋忙碌,就起来。他舀了一舀子水放到盆里,三下两下洗完了脸,然后问李祥君干什么。李祥君说先温水,洗洗头,再下点挂面。李德旺把牙呲了呲牙,算是对儿子笑过了。
李祥君洗完头后,李德旺动手把锅里的水淘干净,再切了葱花,搅了两个鸡蛋,等着李祥君。李祥君擦干头发,看父亲的意思是让他烧火。他把几根柴填进灶里,锅就热了。李德旺倒油,待油沸了之后,哗地将鸡蛋倒进锅内。鸡蛋被热油烹起,啪地响着鼓起来,蛋香飘散在每一处角落里。李德旺把鸡蛋用铲子切成小块,然后去找豆酱,可是酱碗里只有一点,他急忙跑到外面,掀开缸盖舀出一勺来,缸也来不及盖就跑进屋内,边把酱倒进锅内边让李祥君把酱缸盖上。李祥君觉得有趣,看父亲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俊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
他们趁着风还没有大时把饭做好了。挂面鸡蛋卤,吃起来也不错。
风三,风三,一刮就三天!
这两天里,陈思静出奇地平静,在李祥君的眼里她平静得有些异样。
风刮了三天后,到第三天晚上,停了。天空复又安静祥和,傍晚的西边天际又是云霞烂漫。
这几天里小旋的话带给他一阵阵的悸动,小旋说:
“你老是不去人家那儿,人家都想你了!”
李祥君问是谁,小旋说:“还有谁,是林影呗。她没直接说想你,就问你哥干什么呢。这不是想你吗?”
林影是不是想他,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他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中。林影和陈思静常常被他在心里比较。林影的情感不需要证明,陈思静却让他捉摸不透,或者说他感觉到了陈思静的那份爱恋却不敢接受,说不敢接受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她那么不般配。陈思静高贵典雅,是正式的民办老师,是陈启堂的女儿。但是他,没有什么可以引为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