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师尊
四个半月后。
一身青衣的顾长生，盘腿坐在兽房之中。
随着他吐纳之间，四周浓郁的火属妖力，化作滚滚怒潮，涌入体内。由于长时间修炼，他身下的石板都已经出现些许细小的裂纹。
“轰隆！”
如此持续了整整数个时辰。
一道火光，从他体内迸发而出。
“终于修成了！”
顾长生睁开眼睛。
足足持续了四个半月的坚持修炼。
他终于将《真炎咒》，修至小成，原本的比烛火还要细小的火苗，如今已经化作巴掌大小的火球。可别小看这颗火球，其中所蕴含的火属能量，便是炼气八重强者也需得退避三舍。
想要修炼至大成，须得凝聚九道火球。
顾长生徐徐抬头。
原本已经退到囚牢后的炽焰虎，立刻如临大敌一般，浑身毛发倒竖，发出一阵低吼！
这是畏惧。
是惊恐，是战栗！
从一开始的不屑、轻蔑。
再到重视、视若对手，直至此时的畏惧。
这头炽焰虎再无先前的傲骨，任凭他再如何刺激，也没了先前那份桀骜，更不要说释放妖力向顾长生宣誓领地！
“还想再修炼，看来就得换妖兽了！”
“不知道，兽房里有没有关押筑基期的妖兽！”
看了一眼畏惧的炽焰虎，顾长生暗暗想到。
除此之外。
他的修为，也踏入了五重中期。
虽然看似没有太大的进步。
但顾长生却将那些微末的经脉足足打通了六百余条，远甚至于同阶修士的数倍，便是比起炼气六重的修士也不遑多让。
当然。
这段时间内，变化最大的当属灵蛇分身。没有了老龟和金皮蟾蜍，称霸了山谷的灵蛇分身，安然渡过了第二次蜕皮，如今体型已经增长到了两丈七尺！
接近八米！
而身躯最粗的部位，更是如同水缸一般。
至于耳鼠。
则依旧没有半点变化，没有境界，没有修为，如同一只普通的老鼠。
这让顾长生想要培养对方的念头彻底作罢，唯一让他欣慰的是：
耳鼠那一身远远和形态截然不同的恐怖力量，依旧永无止境的增长着。
甚至，两人高的巨石，都能轻松抬起。
按照这般力气，寻常五六重的妖兽，若是不在意它，说不定还真的能阴沟里翻船。
所以。
顾长生最近在考虑给耳鼠打造一柄兵器，倒也不需要太精细，只需能够让它完美的发挥出那一身怪力，便可以了。倘若日后遇敌，说不定能够凭借这一手，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是以，这段时间，顾长生一直都在研究冯轻舟交给他的那本铸器心得。
如今已经小有成就。
前段时间，他也能够独立锻造出九阶下品的兵器。
收拾一番，顾长生起身离开。
“呼！”
炽焰虎见其离开，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气，躲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连炼气八重的炽焰虎都如此畏惧顾长生，更不要提寻常妖物，感知异于常人的它们，能够感觉到顾长生锋芒毕露，极度的危险。
瞧见妖兽们这般模样，顾长生皱了皱眉，随后，匿气术加身，顿时又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顾师弟，修炼结束了？”
兽房外。
傅明抱着一把瓜子，倚在门框旁，‘咔咔’嗑着不停，“这一次比往常用的时间都要多啊……”
“修炼到关键时刻，所以耽搁了一会。”顾长生淡淡道。
铛~
正说着，一阵悠扬的钟声传来。
无形的声波，化作肉眼可见的声浪，悄然之间席卷四面八方。树叶齐齐拂动，地面尘埃卷起，化作淡淡的圆环。
“这是什么声音？”
顾长生抬起头来，望向古刹中心。
声音正是从那儿传来的。
方才。
他修炼时，听见两声钟响。
如今，正是第三声。
傅明倚在门框，满眼羡慕的望向声源处，久久才回过神来，闻言撒掉手里的瓜子壳，啪啪拍了拍手，笑道：“什么声音，师尊讲道啊！可惜，只有八房管事，才有资格去！”
“若是我能旁听一场，侥幸能参透一两句，说不定一朝顿悟，明日就能筑基！”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每年双十。
师尊徐虎，都会传道、授业、解惑。
是所以，于古刹内弟子而言，双十之日，乃是盛日。
早在半个月前。
外出的八房管事，早已经回来，尚有外出计划的，也都取消了。
“我料房两位管事已经听了三十年，为什么没见他们一朝顿悟？”
顾长生扭头望来。
不同于傅明的羡慕，他反而对此事感官平平。
以他对整座古刹运转的机制来看。
古刹存在的作用，仅仅只是支撑徐虎修炼而已。
若是支撑不了时，便是随手可没！
“呃……”
傅明顿时哑口无言，面色涨红了片刻，这才解释道，“或许师尊所说太过深奥，他们无法参悟。不过，我倒是听说师尊的那位亲传弟子，可是已经修到了炼气七重！”
“估计再过不久，就能踏入八重境！和其一比，我们这些修了七八年、十多年的，才勉强踏入炼气九重，简直羞煞人也。”
“梁霄吗？”
顾长生眸光一闪。
对方口中的那位亲传弟子，不是旁人，正是当日那批拜入古刹内，第一个领悟气感的少年。
因其资质甚高，惊动了徐虎。
最终，被收为关门弟子。
其地位，甚至在八房管事之上！
不过。
对方素来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是所以，他们这些，也只能从他人口中，得到梁霄的消息。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他身为亲传弟子，和师尊一样，享用的都是八房提供的最好的资源。而且……”顾长生瞥了对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现在也已经到了九重中期，这一两年内就能筑基吧！”
“等师兄成了筑基大能，我再见你时，可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啊！”
傅明讪讪笑了一声，倒是丝毫不见得惭愧道，“要不是顾师弟，只怕我还得再等三五年，才能到今日这般境界！”
倒是实话。
这几个月来。
顾长生并没有仗着关系熟络，而无视傅明，每次进出兽房，都会交上一颗丹药，便来兽房一次。
除此之外。
随着他开始学习铸器，每每有所练手之作，都会交给傅明带往山下坊市售卖。
如此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远比他‘卖灵兽’赚的要多。
凭此，他水到渠成，踏入九重。
俩人关系倒也因此紧密不少。
至少。
在对方踏入筑基之前，还是离不开自己。
当然，若等对方踏入筑基时，自己已经有了更大的价值。
“今天你还去器房吗？”傅明说完，眼巴巴的望来，见到顾长生点头，他脸上笑容更甚。
当然得开心。
每一柄被他带下去售卖的器具，他都有二成的抽水。
当然。
另外的四成，属于冯休。
权当是交给对方的指导，以及场地费用。
毕竟。
他只是料房弟子，而非器房。
和往常一样，来到器房时，冯休已经开始在等着了。
没有废话，顾长生脱去上衣，露出消瘦，却匀称的身材。
添上灵柴，点燃炉火。
随手如同摸顶一般，感知了火焰的温度后，取来几块金属锭掷入其中，待到烧熔后，伸出右手按住炉火中金属锭——冰玄手！
九阶上品法术。
原理很简单。
无非是用真元附着在手上，形成手套一般的薄膜，避免被炉火烧伤。
但是，由于锻造时间较长，所消耗的真元，也极为庞大。
是以。
寻常器房弟子，使用的都是九阶下品的水玄水。
不过，对于顾长生来说，却是仍有余力。
随手取来冯休的铁锤，顾长生一手提起，下一刻，如同雨水般砸下，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声音不急不缓，每一声都和先前一样大小。而炉火中的铁锭，也随之变薄……
“顾师弟真是有铸器天赋，凭借这门手艺，就算日后你在料房待不下去了，也可以来咱们器房讨生活！”
冯休端着茶，坐在一旁，忍不住赞叹道。
原本，他并不是太乐意指导顾长生，只是碍于父命而已。
但顾长生进展飞速。
往往能够举一反三，甚至还能够提出意料之外的建议。
须知。
寻常的器房弟子，想要做到顾长生这般熟练度，少说也得三年之久，但顾长生仅仅只用了数个月。
是以，他也不由得收了先前的轻视之心。每当对方有疑惑，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长生闻言，举锤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如常落下。
天赋？
他不认可。
自己所做这一切，无非只是为了活下来罢了。
他要的不是苟活。
而是自由自在，能够掌控自己身家性命的力量！
“师兄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天赋，不过只是付出了比旁人多数倍的努力罢了。”顾长生笑了笑，随手将锻造成型的兵器置入水缸，一阵刺耳的声响，再将其取出。
顿时间，一柄造型别致的手斧顿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手斧约莫半臂长。
斧刃呈扇形，斧背隆起，化作三棱尖刺。
可劈可砍，可削可刺。
傅明接过手斧，打量了一眼，顿时满眼放光，“这柄手斧，少说也能卖十块灵石！”
“顾师弟太谦虚了，这柄手斧放在同阶兵器中，也算是小极品。若不是材料限制，至少也能达到九阶中品。”一旁的冯休，则是给出了绝对公正的评价。
“单单这一手，就远胜于我们器房那些四五年以上的老弟子！”
“对了，顾师弟！”
冯休忽的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不过，这等始终只是小道，无非仅有兵器之利罢了。想要真正的掌握铸器，还得了解器纹……将器纹灌入兵器后，才能拥有不同的特性！”
“多谢师兄教诲！”
顾长生重重点头。
正如寒灵剑，正如四方盾。
上面都有所铸下的器纹，如同符箓上所绘下的符纹，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特殊的力量。
没有器纹的兵器。
哪怕所用的材质再好，也不过只是暴敛天物。
冯休见状，满意点头。器房之中，也不乏专注锻造手艺而忽略了器纹的弟子，而那些弟子最终都被送去见了师尊。他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抬头，就见到方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还不待顾长生开口，方锐就已经叫道：
“顾长生，不好了……林师兄，林寿来料房了！他带走了料房的两位老弟子，而且还指名道姓的要你过去……”
话音落下。
傅明和冯休一愣。
这会，林寿不是应该在听师尊传道吗？
怎么会突然要带顾长生过去？
而且。
以顾长生的价值，怎么也不可能会轮到他！
见了师尊，还能活着回来吗？
顾长生也是皱起眉头，沉声道：“你说林寿，他此次来料房，不但要带走两位老弟子，还要带走我？”
“是！”方锐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千万不能过去，我来想法拦住二管事，拖延时间……你趁机逃下山去！”
顾长生深深看了眼方锐。
果然。
对方已经知道了古刹内的秘密。
不过，对方不知道的是，逃是逃不了的。即便是离开古刹，依旧是死路一条！而且，倘若连叶玄威、器房、符房、丹房都护不住他，再如何挣扎也无用。
不如去看一看，林寿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样。
拍了拍方锐的肩膀，顾长生道：“不用了，我去见一见他！”
说完，已经大步走向料房。
傅明和冯休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了料房。
就见到林寿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碗灵茶。身旁站着的两位被指名的老弟子，顾长生瞧了他们一眼，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绝望、惊恐、无助。
反而还有种跃跃欲试的神情。
“二管事，您找我？”
顾长生走上前去。
林寿摇了摇头，搁下手中的灵茶，声音沙哑道，“不是我要见你，而是师尊要见你！顾长生，你真的是好运气啊……”
“师尊要见我？”
顾长生满脸愕然。
不仅是他。
就连随后跟来的傅明、冯休、以及方锐，都瞪大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有什么疑惑，见了师尊之后，你一切尽知，莫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师尊还在等你呐！”林寿扫了一眼顾长生，轻笑一声后，徐徐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原本还想拦住林寿，仔细询问的冯休，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顾长生深吸一口气，也大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
已经来到了古刹的中心，再往前，便是大雄宝殿。
八房管事，依次排开，坐在宝殿之前。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弟子，林林总总，约莫十来位，修为大概都在炼气六重至八重之间。
不过。
都站在了广场上。
“师尊，顾长生已经带到！”
林寿来到宝殿前，恭声说道。
顾长生连忙向大殿望去，就见到殿上的牌匾早已经被拆去，内里的佛像也早已搬空，遥遥望去，只能看见一尊身穿道袍，手持拂尘，坐在大殿深处，面对众人。虽然看起来，体型和常人无异，但落在顾长生眼中，却仿佛高达百丈。
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实力差距太大，所造成的特殊感官。
“这就是金丹境界的强者吗？”
顾长生压下心中的震撼。
这种修为所带来的震撼，是炼气八重的炽焰虎所远远不能及的。
甚至。
连对方的面容，都无法看清。
而那道身影的旁，还站着一位英俊潇洒的白袍少年，显然，那便是梁霄了。
顾长生凝视望去。
梁霄并未刻意隐藏修为，果然已经到了炼气七重。
大家望向徐虎的目光，多为畏惧。但看向梁霄的目光时，却大多是羡慕和嫉妒。
几如一步登天啊！
就在这时。
但见大殿内的那道身影，缓缓抬起头来，威严的声音徐徐响彻广场上空：
“你就是顾长生？”
顾长生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道：
“回禀师尊，正是弟子！”
就在顾长生思索着，对方为何指名道姓，要见自己时。
“也就是说，这颗果实，是你从锁龙井中采摘出来的？”但见徐虎掌心微微打开，一颗干瘪，如同龙眼般的黑色果实，徐徐悬空而起，滴溜溜的在掌心中旋转。
顾长生一见那颗果实，顿时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