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评价【端午安康】
“见过大管事！”
便是连八尺高的冯休，在对方面前也好似孩童一般。在这尊几如人形妖兽的注视下，顾长生赶紧恭敬喊道。
压迫感太强烈了！
“原来你就是顾长生！”
冯轻舟一开口，似乎连屋顶都在震颤，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顾长生，大挥一手道：“你也不用太拘谨！按照古刹规矩，你喊我师兄便可……”
“我只是替师尊下来，在器房收数……对了，你刚才说，寒水莲是怎么回事？”
冯轻舟话锋一转，望向顾长生。
顾长生看了眼冯休，见对方面无表情，这才将其委托自己种植寒水莲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也不再赘述，将材料取出，轻轻搁在桌上。
冯轻舟也不多言，拿过瓷瓶，原本他还有些随意，但刚一揭开瓶塞，立刻皱起眉头，旋即倒出少许在手上，沉凝片刻后，立刻起身。
在顾长生和冯休诧异的目光中，只见：
他来到水缸前，倒出些许粉末，只见水缸内的水，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漫出一片冰霜。
接着，伸出手，探入水缸，似是感知温度。
然后又来到火炉前，屈手一弹，熄灭的炉中顿时燃起熊熊烈焰。抓起一块金属锭直接投入火中，待到金属锭烧的通红后，大手抓起一柄足有一人高的铁锤，直接叮叮当当的敲击起来。
那块金属锭在两人的注视中，迅速化作一柄半臂长的匕首。
最后。
浑然不顾烧的通红的匕首，大手直接抓起，放入水缸之中。
嗤嗤嗤！
声响中，一阵水雾弥漫。
沸腾的水缸，迅速平息下去。
片刻后，等冯轻舟抬起手来，通红的匕首已经满是寒芒，匕身云纹均匀。冯轻舟眯起眼睛，打量着匕首片刻，忽的劈手一斩，只听‘哐当’一声，一柄摆放在桌上的双手重剑直接被拦腰斩断。
再看匕首，刃口只是多了些划痕。
“不错！”
冯轻舟微微颔首。
听到这句话，顾长生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只听对方继续道：“一般的寒水莲，达不到这种效果！但使用了你的寒水莲淬炼之后，普通手艺锻造的兵器，已经接近九阶下品灵器。”
说着。
他抬眼望来，“这种材料多吗？能不能提供给我们器房？”
“这种级别的寒水莲，并不多……日常提供给两三人使用，倒是没有问题。”顾长生道，“至于普通寒水莲，我日后会扩大种植，差不多也能满足器房一半的需求！”
冯轻舟沉吟片刻，这才抬头道：“这样吧，你和冯休之间的交易我不管！普通的寒水莲，你提供给器房弟子！这种级别的寒水莲，单独给我三人份的……”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
说罢。
冯轻舟抬手一挥，十数道带着浓郁灵气的兵器，一一出现在顾长生面前。
兵器、护具、盾牌……
应有尽有。
顾长生凝目望去，这些兵器，每一柄品质，都在他的寒灵剑之上。
其中等级最高的，当属一柄双手巨剑，一面剑刃，一面有着锯齿状的鳄口，整柄剑给人一种厚重大气之感。
“此剑属土，用黄岩晶锻造，重达五千八百斤，走的是重剑无锋，大巧若拙的路数。你若选它，大约只能拥有一击之力，但却可以出其不意，若是运用得好，便是炼气九重也会栽在你手中！”
“但若是运用不好，反而会力竭而亡！”
见到顾长生不说话，冯轻舟再次介绍起一面四方鸢型小盾：
“这面四方盾，乃是八阶下品护具，以你目前的境界，大约可以连挡炼气七重修士的全力一击，也就只有半息的时间……”
接着。
冯轻舟见到顾长生面色寡淡，甚至连上手试一试的意思都没有，顿时眉头一掀，笑着道：“看来，师弟对我的手艺，不是太满意……”
“并非如此！”
顾长生暗叹一声。
寒灵剑、护身软甲，他都已经有了。
甚至。
还有了配套的功法。
贸然更换，实力只会不升反降。
“那你想要什么？”冯轻舟问道。
“我想要学炼器！”
顾长生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一旁默不作声的冯休，眉头一掀。反而是冯轻舟面无表情，似乎在等待着下文，“老话说，技多不压身，我也想学一两门傍身的本事。”
“嗯，这理由倒也合理！只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教导你……而且，你一个料房的弟子，在我这里学习铸器，旁人看见会说闲话！”
冯轻舟微微点头，倒也没有拒绝，随手取出一本簿册，推到顾长生面前，“这是我这么多年来铸器的心得，你可以先研究一番。若有什么不懂，每个月给我送寒水莲时，可以来问我。”
“若是我不在，你也可以和冯休探讨一番！”
“多谢大冯师兄！”
顾长生大喜，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和器房，构建起了联系。然后又对冯休拱了拱手，“日后少不了要叨扰小冯师兄……”
冯休在一旁，听到顾长生的称呼，眉头不经意间的抽搐几下。
“我没有时间亲自教你，这面四方盾，就当做是给你的补偿……”冯轻舟亦是同样取出盾牌，推到顾长生的面前，“不用拒绝，若是日后还有上好的材料，第一时间考虑我们器房！”
“就当是交一个朋友！”
“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顾长生拱了拱手，朝向冯轻舟、冯休二人抱拳一礼，然后迅速离去。
“这是有意交好我？”
离开器房后，顾长生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冯轻舟对自己毫不隐藏的结交之意。
按道理来说。
便是他拥有寒水莲，也不至于让对方这般俯身结交。
……
直至顾长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后。
冯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准备开口。只是还未等他说话，冯轻舟已经抬起手来，制止了他。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后，门外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笑声：
“冯师兄，原来你们父子二人，皆在此地啊！”
冯休抬眼望去。
就见到一位干枯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赶紧拱手：“林师兄……”
来者，不是旁人。
正是林寿！
冯轻舟坐在那，眼皮微抬，全然不似先前对顾长生那般客气，反而有几分不耐烦的道：“林寿，你不在料房好好待着，怎么跑到我们器房来了？”
“这不是有好东西来送给你么？”
林寿碰了个软钉子，干枯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他也不恼，而是取出一支瓷瓶，放在了桌上，“我这几日一直在种植寒水莲…最近小有成果，想要拿给器房来试一试！”
冯休眉头一掀，连忙望向冯轻舟。
后者粗大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先前顾长生已经来过了……”
“他一个人种的寒水莲，自然无法供给整个器房！再说了，或许我的材料比他更好一筹！”林寿满脸奉承。
“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得先看一看成色！”冯轻舟说着，已然起身，随手将粉末倒入身旁的水缸内。立刻，一旁的冯休就挑起眉头，眼中现出一丝怪异，先前用顾长生提供的材料，当即便让水缸上层浮现出一层薄冰。
但此时，用了同样的量，水缸表面的水只凝结了三成。
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但林寿显然不曾知晓，仍旧满眼期待的等着。
冯轻舟没有作声，把手探入水缸内，又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说话。只见他取出一块金属锭，将其打造成一柄短刃，放入水中淬炼后，随手一斩，劈向了先前打造的匕首上。
“叮！”
一声脆响。
短刃断裂。
冯轻舟随手把断柄一丢，指着匕首道：“这柄匕首，是用顾长生提供的寒水莲锻造的，事实上证明，你的寒水莲品质并不如对方！”
原本就面色枯槁的林寿，听闻此言，面色越发难看。
只听冯轻舟继续道，“你说得对，顾长生一个人的确无法满足器房的要求，若是你愿意提供寒水莲给器房，我也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林寿嘴角一抽，继而面色变得通红，片刻后，他讪讪一笑，沙哑道：“便谢过冯师兄了，我这就准备！”
说完。
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器房。
……
“父亲，恕我直言，为什么你有意结交顾长生，却不愿去结交林寿？”
“顾长生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最多只会种植一些灵植，但依旧只是一位料房弟子。而林寿，却是料房管事！孰轻孰重，不管是谁，都会选择后者！”
待到林寿离开，冯休再也忍不住出声。
换做是他。
应当以林寿为主，而不是这般本末倒置。
若是顾长生在此。
必然会惊讶无比。
这俩人，居然是一对父子！
对于儿子的疑惑，冯轻舟显然是早有预料，轻笑一声道：“休儿，凡事不能浮于表面！”
“顾长生只是料房弟子，但后劲十足，如今已经达到炼气五重。你可能还不知道，顾长生三个月后才加入料房，实际上他真正修行，最多只有三四个月！”
冯休眼珠一凸。
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
只听冯轻舟继续道：“林寿虽然是料房管事，但后路一眼能够看清，日后若没有机缘，他便会止步炼气九重，此生难以筑基！”
“原来如此！”
冯休点了点头。
此间事情，并不难理解，稍一点拨便能通透。
“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嘛……”
冯轻舟随手揭开壶盖，咕嘟灌了几口，这才道：“此次料房，苏青刺杀一事，师尊原本想要血洗料房，但陈蒹葭和萧千绝皆开口求情。要知道，他们和料房关系并不密切……”
“难道是因为他？这怎么可能？”冯休诧异道。
冯轻舟抹了一把胡须，眼中显露着狐狸般的狡黠道，“怎么不可能？师尊哪里会管古刹内的琐事，他只要求八房，替他铸器、炼丹、绘符……供他修行！”
“八房的任务不可谓不繁重，就拿我们器房来说，有时候收不上数，便是连我也得亲自下场。”
冯休点了点头。
此事，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能够直接让器房的材质、数量都提高三成，你会怎么做？倘若这个人要死了，你又会怎么做？”
冯休恍然大悟，立刻道：“我自然会极力拉拢，若他遇到危险，也得全力保他不死！因为若他死了，器房立刻会被打回原形……”
冯轻舟微微颔首，面露欣慰。
显然是因为冯休看见了这一点。
在古刹内，实力高，不一定能活得久。
但足够聪明，一定比别人死的晚。
“至于林寿，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迟顾长生一步，想必也应该照搬了顾长生种植寒水莲的方法！”提到林寿，冯轻舟的脸上现出一丝嘲讽之色：
“这种蠢货，如果不是跟随师尊较早，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你说，这两者之间，我究竟该结交谁？”
听这一番话，冯休简直如同醍醐灌顶。
他压低声音道，“那我该如何与顾长生相处？”
冯轻舟笑了笑，满不在乎的道：“保持一颗平常心便可，器房少不了他，但如果他没有体现出更大的价值之前，也就仅限于此了。但他能够活下去，日后的地位绝不会仅限于一房管事！”
“是，孩儿明白！”
冯休点了点头。
接着，他眼眸扫过先前的断刃，忽的又皱起了眉头，出声询问道：“对了，此事林寿虽然不敢迁怒我们，可他会不会因此迁怒顾长生啊？”
“他没那个胆子……”
冯轻舟闻言，脸上讥讽之色更甚，“他晓得利害关系！再说了，料房之中，他又不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在他上面还有个叶玄威。”
冯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身材矮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身影，“他？”
“对，你可别小瞧了叶玄威！”冯轻舟眯起眼睛，眼中现出一丝忌惮：“此人心计极深，绝不是好惹的家伙。不过幸运的是，他资质有限，始终未能踏入筑基，也因此威胁少了很多！”
“若是被他算计上，即便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冯休眼中现出一丝诧异。
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对那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叶玄威，评价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