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灼心
“你……”，陈正飞定定地看着她，“最近怎么样？”
两个人，都找不见当初那青涩的模样，中间相隔了不短不长的四年时光。
“现在和你无关”，一向傲气的林晗低头两眼死死盯着地面，想要戳出一个洞好赶快逃离。而陈正飞心底则是有些微微刺痛，以前的她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也总是这样低着头不看对方，一模一样。她，依旧保留记忆中的样子，但好像也不再是她了，陈正飞不愿意承认时光已经过去了。
“还是那么固执，你出事的那天我去医院看过你，你那时候还昏迷着，看来这些年你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至于那么拼？”
“陈正飞——，你不懂”，林晗硬生生憋住了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变得有些矫情。
“你说，我听着”，林晗终归有很多愧疚，陈正飞较真的样子确实没有变过，他是个好人，是她变太多。她抬起头直面着他，她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定是狼狈不已。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执着，我以为，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些矫情的台词言情的桥段，而且现在我一个人挺好的”，林晗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可笑，可她根本没有准备好如何再一次面对陈正飞。
“我不确定你心里是否还有我，但我确定，我心里还有你”
“陈正飞，我提的分手，那我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要明白，一段感情，破碎了，从来是覆水难收”
“只要努力，可以破镜重圆”
“碎了的东西再也不会是原来模样，再怎么努力是不会弥补缺憾的，你都知道，又何苦执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现如今你又何必扯这些文字游戏，你应该恨我并且和我老死不相往来，那才是正确的剧情发展，人生苦短，何妨再寻其他知心人，我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那一个”林晗的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但是心底还是很痛的。
“我是认真的，林晗，我并没有恨过你，只是我仍然纠结于当初分开的原因，我们当初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从分手以后要一直躲着我，我们连朋友都不做，不过今天我想要告诉你，我还在等你”
林晗觉得自己失语了，她此时此刻说不出多么狠心的话了。陈正飞像极了电视剧里深情执着的那种人，而她呢？或许是真正狠心的。
“大千世界，渺渺时空，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喜欢我的皮相而已，而真实的我仍旧在乎你，我只喜欢你”，陈正飞越是这样说话，林晗越是受不了。
“既然已经分手，也就完全没有复合的必要，我们都干脆点，那段过去你不如趁早放下，对你好，对我好，何况如今的你，那么万众瞩目”
“这不是干脆与否的问题，其实，我现在不想被当成傻子，我很冷静地问你―”，他步步逼近了她，“事到如今我们选择的道路殊途同归，你那时说过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说过我给的感情太奢侈消受不起，所以我们分开是最好的选择，可我清楚这些都不是根本理由，所以我还是要知道那个最真的答案，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答案……”，她躲开了他的目光，向后退了几步，“我找不到了，你就当我是负心人”
“你还是那么任性，对待感情自己以及别人，我情愿当年是一场玩笑，可你我都清楚，那不是玩笑”
林晗没有答话，呼呼冷风一阵过来，清醒拂面，她忽然看清了陈正飞胸前的那枚铃兰胸针，与休闲款的上衣是如此地格格不入，她的万语千言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最终她忍住了。
天大地大，逃不过一地散乱的情绪。
可是，时光啊不会轻易倒回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注定也会渐渐消逝，哪有什么现实版的天长地久？
她转身沿着原路返回，边走边她发现，当初的操场已经改建了，路的两边都发生了很多变化，高楼耸立，不再是当初树木蓊郁的样子，也不是记忆中温馨独有的样子，边打量周边的同时，顺手拿出放糖的那个小盒子，摸了摸小盒子里边，正好，最后一颗糖。含它在嘴里，狠狠地嚼着，今天的糖好像不怎么甜。
她故意加快着脚步，可是陈正飞依旧跟着她，林晗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自己独自回去了，想来挺好笑的，她总是贵在固执，愚在固执，夜路漫长，她不能真要傻到自己回去，有个人陪也安全，她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做作。
“这么晚了，你不会打算自己走着回去吧？好歹我送你一程，今天，就当是我最后一次自作多情”林晗从陈正飞的语气中听出了宿命般的自嘲。
林晗报了小区地址名，就没有再说话，而陈正飞同样也始终保持着沉默，有些答案，也许需要来日方长才能解答了。
夜色凉如许，可惜刚刚农历六月初，还没有新月，也没有浪漫的点点繁星。星空暗沉，一望无际，广袤无垠的夜空与沉寂冷漠的半夜景色仿佛拼合成一个巨大的孤独吞噬器，吞噬了所有时空声音，车里的两个人都沉默着。
林晗到后来就有些半睡半醒地迷糊着，她并没有发觉陈正飞目光里的留恋不舍。到了自己的住的小区门口，下车后拿好自己的东西，看起来她心绪很平静地和陈正飞告别。
“再见”，她并没有挥一挥手。
“小晗”，这个语气，林晗有好久都没听到了，也许还有留恋，但不能不放手，否则当初就全错了，“陈正飞，我……其实真的欠你一句：对不起”
“还有，我的事情现在完全与你无关，你有你的灿烂星途，我有我的道路要走，我们，过好彼此的生活就好，你好好的”
“林晗，非得如此决然？不请我上去坐一会儿吗？”
林晗转身一路坚决向前，并没有回答陈正飞，同时也没有给自己没有回头的机会，回家打开门，一晚上强忍着的万千情绪从胸中汹涌而出，泪如雨下，很多东西，对于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一直是非常沉重。她，一直没法掌控。
人，往往，当局者迷。
次日，阳光澄亮，生活的温度依次沸起，暖热感扑面而来，每到酷热的夏天，日光总是炙烤着人的身心。
张扬一大早乘最早的一趟班车按例过来帮林晗收拾东西，依旧是比较空荡的几许零星摆设，而此刻林晗还在卧室里沉睡。
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房间，看见林晗双眼红肿，被子裹成一团，也许真的是压力太大，张扬也有些心疼，虽然她自己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早上刚刚给母亲打了一笔钱，她一再叮嘱母亲不要接济那个人，可她知道她母亲不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做。算了，她母亲的生活终归她也劝不了，她也管不住自己的母亲，顾好自己比较重要。
不大的书房里有一个横排靠墙书架，上面好多书都是林晗平时闲下来自己一个人从各路书店里专门淘出来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林晗就习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沉闷读书，她说书可以让她沉静内心，便于思考很多生活以外的东西。
此外，有一排书架格子里全部都是各种唱片，不过唱片的摆放就没有书的陈列那么整齐，可见林晗听唱片的次数应该比看书的次数多，她依次看那不同歌手的唱片，有mj，有哥哥，也有邓丽君，还是老样子。她慢慢把这些唱片摆放整齐。
书桌上的那本《红楼梦》，褶皱很多，书页泛黄，与没喝完的咖啡互相交织成低沉的色彩，看起来这本书应该有些年头了。张扬小心翼翼地夹好书签合住书，将书放到书桌靠阳台的地方，无意中发现林晗昨晚读的是第四十五回【风雨夕闷制风雨词】，她平时不喜好读书，辍学很早，对于很对东西她心下不解，昨晚好像没有下雨吧，难道说昨晚还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张扬赶紧撇清自己内心里的想法，她一小小助理，不该琢磨超出自己范围不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她把书房整理清扫完，剩下的就只有客厅了。
等到中午十一点，张扬刚收拾完，准备开工做饭，没想到一头乱发睡意未消的林晗站在她身后。
“姐，你吓我一跳”
“你早就过来了，我等会收拾收拾一下自己，我做吧，你现在帮我去查一下国内实惠又人少的旅游景点，最好是当季的，你得陪我出去玩一阵”
“可……工作怎么办？”
“放心，《大楚传奇》已经拍完了，我打算好好放松一下，我这些年挣的片酬虽然不多，也还足够我接下来任性挥霍一回，查好地方告我”
“我知道了，晗姐”
陈正飞早上睡意正酣，突然被一阵电话吵醒，起床气本来就很重的他，加上昨晚凌晨三四点左右才睡着，这次的火气莫名得很大。
“什么事重要到需要扰人清梦？”
“哥，我来法国了，多谢你出钱让我肆意玩耍，十日游我要好好放松一回，塞纳河畔的风景真是不错”
“大清早专门说风景好？法国的美景还用你告诉我？《beauty》九月封拍完了？”
“还没，准备开始呢，是我忘记时差这回事儿，不好意思啊哥”
“没个正形，周轩，你什么时候能追到迅姐，才是我高看你一眼的时候，不过你这辈子应该是没可能了，这条路本来很难，我会让你难上加难”
“大清早的你咒我，哥，不帮我也就算了，有你这样的吗？”
“不客气，礼来礼往，你没忘叶臻这个人吧，tsk盛典那次他也去了，而且看似对迅姐余情未了”
陈正飞太清楚周轩的软肋在哪里，昨天他的气还没消下去，此刻自然是没什么好话，周轩瞬间没了刚才故意的咋咋呼呼，“没劲，不贫了，说认真的，昨晚你们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