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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护府第童林战五小 赴地坛海川初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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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活说何吉引着童林,来至西大墙下的更房。这京师大户人家,这个打更原不是院子乱走的那末打更,打更是单有更道里面打更的,就住在花园西墙下的西房。原是一个更头,二十四名打更更夫。分前后夜,前夜十二名,后夜十二名。后夜的将要睡觉,前夜的方才起来。大家洗脸的洗脸,漱口的漱口,正在谈笑之际,管事的引着童林,来到更房门首。遂叫道:“打更的起来没有?”里面大家一听有人叫,内中有一个更夫,名叫张老千,随手开避风往外看。一看是管事的,同着一个人,老赶的打扮,只道是庄子上看坟的,到府里没有住处,带到更房里来住宿。遂称道:“管家大人,请里面坐。”何吉点头,带着童林来到屋中。童林观看,迎面一张八仙桌子,一边一个杌凳,南北两面的炕。炕上横躺竖卧,睡着好些个人。管事何吉问道:“张老千,伙计们都在家啦吗?”张老千说:“都在家啦,一个也不短。”何吉说道:“把他们都叫起来有事。”张老千叫李老万帮着,把大家叫醒,遂说道:“别睡啦,管家大人来啦!”于是大家起来,用手揉眼,一看管家大人在此,全站立两旁。何吉遂说道:“前次贝勒爷把更头可是赶啦!”遂用手一指童林,说道:“这一位,可是爷刚找下的更头,姓童名林字海川,京南霸州童家村的人氏。你们大家过来见见,这就是童头。”大家一听,我们在此多少年,都没熬上头儿,这位来到就是头。大家只得上来,与童林作揖。大家都说:“童头请坐”。童林抱拳还礼,说道“众位铁头!”大家一听心说:“这倒好,都给我们改了姓啦!”管家在旁看着童林这个愣相,实在可乐,遂说道:“别取笑。”叫道:“伙计们,这位呀,新来到咱府里头,不知道打更的规矩,回头你们带着童头,在里面更道绕个弯可告诉他。你们大家可别掏奸。”又向童林说道:“这二十四名,可是你的伙计。他们要有了错处,我可是问你。那一个不服你使用,你告诉我,我好把他赶走。你看这二十四个伙计,那一个不行你说话,咱们就散他。”大家一听都看着童林,不定要散谁。童林用目一看,说道:“就是这二十四个呀!”管家说道:“怎么样?”童林说道“按说都不行,这么办吧,将就将就是啦!”大家一听,心说他还有德。管事遂说道:“我还有事,我可要走啦!”童林说:“等等。”管家说:“什么事啊?”童林说道:“可有一件,我在这里当更头,我问问您,这里管饭不管,(童林是饿怕啦!)”何吉笑道:“你这个人真糊涂,当更头的有不管饭的吗?不但管你饭,到月头还有你二两银子呢!到庄园处领去,我总在那里。”童林点头道:“那末着,将就两天再说。”何吉心说他还不愿意呢!管事的转身出去,到里面跟贝勒爷回话不提。

单说童林,虽然在这儿当更头,不算怎么回事。可有一件,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不可一日无钱,不可一日无权。他在这当更头,无关紧要。他可管着二十四个人,虽然有小小的权限,这就有人钻营巴结他。旁边张老千,要在童头的面前讨好,遂说道:“童头您的被褥在那儿,我给您扛去。我把炕头给您腾出来。”童林说道:“我的被褥还未拿来呢!”张老千说道:“不要紧,我的被褥是新的,咱们伙着盖”。童林说道:“就这么办吧!”(其实童林不上炕睡觉,全是打坐安眠,不过那末一说就是)旁边伙计就与童林打洗脸水。童林洗完了脸,张老千笑嘻嘻端过一碗茶来,遂说道:“这是高明前末,正浓着呢,您喝吧!”童林看着这碗茶难受,皆因是昨天一天,晚问一宿,未能用饭,本来肚子饿的直响,看着这碗茶,比药还难吃。遂说道:“我渴倒不渴,我就是饿。每天到什么时候吃饭?”张老千一听,心说他是张着嘴睡觉,睁开眼就要吃。遂说道:“那有这么早吃饭的?也得容大阳出来,再吃饭不晚”。童林闻听点点头,大家这才淡说闲话。工夫不大,外面天早就晴了,太阳已经出来啦。张老千说:“今天咱们早吃点饭吧,皆因头儿饿啦。”众人闻听,大家各拿筷箸,端莱。那么这府里头不管菜吗?不然,这个府里与平常人家不同,大户人家,不过就是门役仓号厨。这个府里头是七十二行当,所有本府里头办喜寿事,不用外头找人去,各有各行。这府里头上下一百多口人吃饭,所以人多没好饭。这个厨房在东北,一个殿座,作了厨房啦。是坐东向西,一进门南面的大笼,北面一带的条桌板凳。煮饭锅是头号大铁锅,米是奉米,也不用拿水泡,锅里水一开,随着就下米。米还没伸开腰,把笸箩捞满了为止,拿汤布把笸萝上的饭一围。这个饭叫半熟。要是吃菜啦,到这冬令时节,就是大白菜。就着米汤,把白菜用刀一切,往锅里一扔。抓上几把盐,不管咸淡,再搁上点香油,真是满天的星的油珠。反正好吃不了。饭是管够,菜是每人一碗,故此菜不够吃的。因此伙计们,都预备咸菜,为是多吃两碗饭。因此张老千约童林到厨房去吃饭,遂问童林有筷子没有,童林说:“我没有。”张老千说:“不要紧,厨房里有的是。”遂叫道:“童头别忙,我拿点菜。”于是由墙上摘下一个口袋,把口袋解开,由里面拿出了好些个鸡子。遂说道:“这是咱家里头的庄子上给我拿来的,真正是老淹儿。里面的黄是一汪油,回头尝尝,管包您没吃过。”随手揣了十几个。于是大家起身,可不能出宅由里面串甬道过去,总得绕着更道。工夫不大,来在厨房门首。往里面看,热气腾腾。张老千在头里走,用手一指说道:“童头我给您见见,这是厨房管厨的王师傅。”童林一看,在笼上坐着一个大胖子,五十来岁。人家看见童林,也就站起来啦。王师傅遂问张老千道:“这位是淮呀?”张老千用手指童林道:“这是爷新放下来的更头,姓童名林,这是我们头儿,您多照应点儿吧。”王师傅抱拳说道:“彼此都是一样。”童林问道:“这位姓王吗?”张老千在旁笑道:“这位王师傅,外号叫王大肚子。”童林抱拳还礼道:“大肚子,多照应点儿。”王师傅一听,用手一指张老千道:“这都是你,我们二位初次见面就玩笑。童头请坐吧,我可不照应。”

于是大家端菜的端菜,拿碗盛饭的盛饭。童林一看熬白莱,一碗一碗的摆了一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捆筷子,旁边摞着十几摞黄砂碗。童林拿了双筷子,又端了一碗莱,放在条桌上。一只手又去拿了两个黄砂碗,要去盛饭。张老千用手相拦,遂说道:“童头,您拿两个碗作什么?一碗一碗盛着吃,饭管够。”童林说道:“你不用管。”张老千只得看着童林。敢情他不用饭勺盛饭,两只手,每一只手拿着一个黄砂碗,用黄砂碗在饭笸箩里头对面一抄,又一拧,两碗饭合为一碗饭。张老千一看,心说他吃上比我行家。童林将饭端过来,坐在板凳上将要吃。张老千说:“你先别吃饭,我这里有老淹的鸡子,没告诉您么,里面是一汪油,您尝尝,管保你没吃过。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吧!你要吃这个鸡子,真能把你头发脱了去。”说着将鸡子由怀中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交与童林说:“您尝尝,我净说你不信,您准没吃过。”童林点点头,把鸡子接过。成心带着皮,往嘴里就搁。张老千随着由童林手内抢过来,遂说道:“我说您没吃过您还不信,没有带着皮吃鸡子的,过来我给您剥皮吧。”遂着把皮剥了去,交与童林。童林接过来整个的放在嘴里。张老千说道:“你尝怎么,好不好?“童林说道:“我没尝出滋味来。”张老千含笑说道:“我可不当说,你真是老赶。我再给你剥一个你尝尝。”遂说着又剥了一个,递与童林。童林仍然接过,放于口内,张老千说:“这个怎样?”童林说道:“还没吃出滋味来。”张老千笑着说道:“你真是老赶。”随说着随剥。张老千越想越不对,我可说他是老赶,他吃鸡子我剥皮。到底他是老赶,我是老赶。遂笑着向童林说道:“头儿,你不是老赶啦,我是老赶啦。”童林说道:“怎么呢?”张老千说道:“你吃鸡子我剥皮,你怎么是老赶呢。”童林微然含笑说道:“你说的我是乡下人,我全没吃过,我还没吃过鸡子吗?因你说我是老赶,因此我才让你给我剥皮。”张老千闻听,说道:“你真会巧支使我,得啦,吃饭吧,你自己剥皮吧。”童林一吃饭不要紧。王大肚子看着两眼发直。因为什么呢?童林饭量很大,两碗合算一碗,一连吃了十八碗,真称得起能吃。左一碗,右一碗吃得王大肚子真翻白眼。这还不算,又找补找补,又来了三碗。一共是二十一碗。王大肚子一看,怎么样饭不够啦。叫伙计煮饭:“新来这位童头,饭量特大,一个人吃了好几个人的饭。”童林与大家吃完了饭,回归更房,稍为休息休息。伙计张老千带着童林,到里面更道都看看,又把规矩告诉童林,这才回归更房。

童林在当中一坐,伙计俱在两旁边。童林大声说道:“众位伙计都在这里啦。”张老千说:“一个也不短,都在这啦。”童林说:“既然都在这里,咱们大家可得说说公事。”大家说:“童头您说吧。”童林说道:“我在这里,蒙贝勒爷放我在此当这更头,我的职任虽微,我的责任可不小。打更的这个责任可是预防贼盗,今夜晚打更,谁的前夜?”张老千答道:“我们十二人前夜。”童林说道:“你们十二人前夜呀,今天你们不必们更啦。”张老千说道:“我可没得罪你,怎么散我们十二个。”童林说:“不是,今夜晚你们歇班。叫他们十二个人走后夜,明天他们歇班,你们十二个走后夜。”张老干说道:“那末前夜的更班谁打呢?“我一个人永远走前夜。皆因前夜容易,等不了多大的工夫,就到三更换班。何必大家受累。”张老千一听,说道:“那末头,您就受了累啦。”童林说:“不要紧,谁让我是更头呢。”您道,其实童林,不是那末回事。童林单独前夜打更,他早就看好了一个地方,就是花厅的前面。地势平坦,南面的太湖山石,这个地方清净。为的是人都睡觉了,他好用他的工夫,练自己的武术。他又怕人看见,于自己没有益处。因此他才单独打前夜的更,大家岂能知道呢!

于是童林到晚间用完了晚饭,容伙计们大家安歇,听外面鼓楼交更,看看伙计大家睡熟,伸手将竹杆一拿,顺着里面更道打更。那位说怎么没拿着梆子锣呢?他是要在府外头打更,可以用梆子锣。这个贝勒府里头打更与皇上家宫闱之内一样,到宫里头打更,俱都是竹杆。这个竹杆儿,把竹杆里头的节儿,全都通透,里面灌上铅锡。到宫里头打人,就是这个竹杆,比铁的还厉害。若在府里打更,不怕走在贝勒的寝所,就比方二更吧。将竹杆在窗外墩两下,不敢用梆子锣,恐怕惊骇着贝勒爷。因此童林用竹杆,顺着更道走完,来到花厅的前面,把竹杆往太湖山石上一立,往四外扎煞背膀,观看无人,遂着将身一矮,他练平生所学的技艺。练完了到里面仍然是打更。顶到三更,这才到更房,把伙计叫起来,接着走后夜的更班。就这样式习以为常。顶到月头,至庄园处领二两银子钱粮。童林身上也得添两件衣裳,做了一件土黄布的小棉袄,土黄布的夹裤,买了一双靸鞋袜,还作了一个蓝布大褂。这件大褂,是又肥又大。又买了一套被褥,遂撕了一块包袱。都买完了,还剩了一吊五百钱。那位说,二两银子买这么些东西,钱够吗?怎么还剩钱呢?您不知道啊,康熙年间买什么都贱。比得如今,就拿买布说吧,一文钱可买四尺,顶好的白面,两文钱十斤。玉米面谁吃啊,米面铺子存多了,无有地方搁,掌柜的按家磕头:“你们老爷们,弄点棒子面吃吧,要不然全都坏啦。”您看看那个年头够多好,可惜我这说书的没赶上。闲话少叙,童林打算,有了工夫,到外面专找把式场子。无奈事情太多,就是出不去。刚要有点闲暇,里面就叫更头,不是扫院子,就是挪花盆子。要不然就是送礼。都得找更头派人办理。童林一想,出是出不去,只得忍耐。常言有句话,“暂时忍耐冬三月,春暖花开两不交。”只要把头年过去,明年再为打算。不觉得光阴荏苒,日月穿梭已经到了年终。真是冬去春来。

新年又来到啦,府里头这个过年东西无所不备,这一番的热闹,不必细表。年节已过,天气渐暖,不觉得己至三月中旬,天气可就热啦。府里头换纱窗。收拾竹帘子,又忙了一阵。这一日童林晚间交更,方至三鼓,童林在花厅前将工夫练完。再由更道走一趟,回头好叫伙计换更班,于是就不用拿竹杆啦,空着手一矮身形,由花厅前够奔东面的角门。这个东面的角门里面上房三间,明三暗九。是前廊后厦。东西配房各三间。南面花瓦墙,月亮门。前文表过,这就是贝勒爷的外书房。童林进角门,走在上房台阶石下,观看上房东里间,灯光尚且明亮。大约贝勒爷尚未安歇。方才心中想着,猛听得西厢房上有些个声音,只听嗖嗖的声音,童林就知房上有人。这个绿林之中,耳音最灵。讲究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非是房上的瓦,被人踩的,乃是衣襟带的声音,却被童林听见。童林遂着在台阶石下黑影之内一伏身,与地一般平。仰面借月色的光辉,往西厢房上观看。不好,却是两个贼。趁着月色,看得很真。上首这一个扶着房脊,抬着一条腿,看那样式,是个大身材,头上青绢帕罩头,斜打麻花扣,青绸子三串通扣夜行衣,寸排骨头钮,兜档棍裤,脚下靸鞋,千层底,鱼鳞倒纳,带掖根,打着裹腿,背后用绒绳勒定十字判,上插一口大宝剑。下首这一个,手扶房脊,面对那人,好像谈话。这一个可是一身银灰夜行衣,背后背定亮银双拐。童林一看这两个人的意思,在房上打手势,那个意思要偷。童林心中暗想:这两个人若要窃取,贝勒爷并未安歇,必要受惊。童林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说:“童林哪,童林,头年被困在京师,风天雪地之下,贝勒爷并不认识你,将你留在府中当更头,待你有知已知遇之恩,救你于危难之中。古人有云,士为知已者死,身碎骨粉,不足为报。”又一想自己的责任,虽然当更头,有保护本宅生命财产之责。今夜二贼在房上,有意动手要偷,莫若我把他打发走了,免得吓着贝勒爷。想到这里,站起身形,往前走了两步,向着房上的贼人一摆手说:“合字,高高手,让过去。”(这是江湖上坎儿。就是朋友,你别在这偷,上别处偷去。让他们两个人亮个面子)上房的二人,用目往下一看,概不由已,有点气。因为什么呢?看童林不像护院的,若要是护院的呢,这两个人可就走啦。往往常说,要是用护院的,千万可别散他,要是散他,必得闹贼。不差什么都说护院的与贼勾手,同一鼻孔出气。其实没有那末回事,它这里头有个准规矩, 护院的看家,看见贼人,由那房进来,他由那房下手偷,那有一定的标准。讲比贼人由东西配房进来,他是定不可移,非走虚子不可。何为叫虚子呢?这是吊坎,就是窗户。如若与贼人答话,贼人不开面子,他是非偷不可,护院的窗户下一等,贼人无法窃取,只得就得走。

今夜二寇,一看并不是护院的。不过是庄子上的老赶,心说我们若叫老赶吓跑了,岂不可耻。莫若把他废了就得啦,上首背宝剑的,遂向下首的那人说道:“合字,亮青子,摘他的瓢。”您道,这是叫伙计,亮兵刃,取他的脑袋。童林一听,火儿大啦。因为什么呢?童林想这两个贼不够程度,若要是窃取,没有与本宅人说话的道理。就讲比这么说,夜间拿着贼啦。你怎么打他,他也不说话。必得把警察找来的时候,将贼人交与警察,警察必问,这个贼与你们本家说话了没有?本宅人必说没有,贼人这场官司可就好打啦。不过打个行窃未成,因而被获,顶多罚他两三个月的苦力。若与本家接谈,可不能按着窃取的官司打,就按着暗入明出,俗说就是明火执杖,脑袋可就保不住啦。因此童林,看两个贼人所说的活,要摘自己的瓤。童林暗含着有点气,遂向二寇说道:“劳驾,把瓢摘了去吧。”通俗说就是叫二寇下来把脑袋取了去。二寇一听,背宝剑的一打手势,穿灰色的那人,可就由房上跳下来啦。摆动双拐直奔童林。他欺负童林空手未拿兵刃,左手拐,向童林面前一恍,右手拐一抡,向童林的左边太阳穴打来。这一招名叫单贯耳。打上就有性命之忧。童林并不着忙,叉步站立看着他右手拐将到耳边,将身往下一蹲,用右手往前一穿贼人的肘下,贼人往回一撤右臂,不提防童林的左手,顺着自己的右背底下进去,用左手一掳他的单拐,右手随着往下一落,正切在贼人手背上。贼人手背疼,遂将右手拐撒手。童林一上步,随着右手掌往前一推,贼人躲闪不及,正打在华盖穴的旁边。贼人往后翻身来了个仰面朝天。童林并不用抢过来的单拐打他,将拐掷在地下,遂着一纵身,左手护住自己胸膛,右手举起狠狠的向着贼人的胸膛一掌。将才要落,听后面金刃劈风的声音,童林只得防备后面。遂着将身一矮,左手往前一穿,右手往回一撤,将身遂着一转。这一招叫伏地龙。左手撤回,随着观看,原来是房上那一个贼人也跳下来啦。趁童林动手之际,由后面暗算,亮剑举起,直剁童林的头部。及至童林转身,宝剑已离头顶不远。遂着用撤回的右手,往上一撩贼人的肘下,贼人往回一撤剑,童林将右臂撤回,底下就是一腿,照着贼人的迎面骨踢来。贼人往后一撤身,将宝剑撤回,一声喊嚷:“风紧扯呼。”吊坎就是打不过人家,快跑。使拐的那个贼人,早就上了东厢房,使宝剑的将宝剑一抡,上了西厢房。站在房脊上,遂对下面说道:“呔!朋友道个万吧。”童林站在院中,战败二寇,正自发威。仰面观看,西厢房上那个贼人,叫他道及名姓。童林用手一指说道:“你若问我,家住京南霸州童家村的人氏,姓童名林,号……”童林刚说在号字上,猛然心中一动,这是贝勒爷的外书房,大概贝勒未睡,倘若叫贝勒爷知晓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在此打更。贝勒爷必然疑我是江湖的大盗,身被重案。倘若贝勒爷把我交了本地面,我岂不冤哉。想到这里,才说了个号字,扭项回头又一看,虽然上房东里间灯光明亮,幸而贝勒爷未能听见,遂着头往房上着,贼人踪彩不见。

童林只得弯腰把打掉贼人的单铁拐拾起,暗含着顺西角门够奔花厅前,太湖山石下,把竹杆捡起。回归更房,叫伙计们起来换更班。进了更房,童林将单拐放在炕席的底下,把竹杆搁下这才叫起十二名伙计,让他们走后夜。童林可并不敢睡,恐怕贼人去而复返,遂打开铺盖,拿出自已的包袱,将包袱打开,由里面拿出双钺。遂着见墙上有伙计的一个睡帽,伸手摘下来,将自己的发辫盘在头顶,将睡帽往上一罩,用带子勒好,用手往后一推,将腰中的绒绳又紧了一紧,将双钺的鸡爪挂在绒绳之上,抬一抬胳臂,不崩不掉。遂着启避风,往院子一看,这个时候,已经三鼓之时,星斗满天。童林向左右观看无人,遂即垫步拧腰上房。在房上巡逻贼盗,整整的一夜,并不见贼人。天已经要亮啦,童林才由房上跳下来。回至更房,一看伙计们还沉睡如雷。自己将双钺摘下来,仍然包在包袱之内,放在被褥底下,将睡帽解下来,挂在墙上,仍然坐在炕沿上,出神发怔。想当年十八岁逃在外面。巧遇恩师,艺成下山,在京师贝勒府充当更头,暂可糊口。不料打更遇贼,自己想贼人被我打掉单拐,决不能善罢甘休。还算好,贝勒爷未能看见。这就是万幸之极。贝勒爷若看见我与贼动手,想我有这大能为,如何在府中打更。必至疑我为盗,若将我交在本地面押起来,必有性命之忧。 童林呆在炕边_匕手扶膝盖,心内胡思乱想。就在这么个工夫,打后夜更的伙计们方才回来。大家进更房一看,头坐在炕沿上发征。张老千说道:“童头你起的真早。”童林说:“你们去打点脸水,咱们擦擦脸。”张老千点头道“童头你等等,我给你打脸水去。”工夫不大,张老千把脸水打来。大家嗽口的嗽口,洗脸的洗脸。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叫道:“童头在更房里啦么?”童林一听,是大管家何吉的声音,不由的心中吓了一跳。莫非贝勒知道我夜间与贼动手,命他前来找我。不若趁此我装病。想到这里,遂将身往炕里边一倒。把炕上伙计的被褥,拉过来蒙头一盖,假装睡熟。听外面管家还叫,听张老千答言,问道:“谁叫我们童头啦。”“是我!”遂着拉开门进来,张老千一看,是大管家何吉,遂说道:“管家大人,这么早有什么事您哪。”何吉说道:“找童头有事,在哪儿啦?”张老千知道童林在炕那坐着啦。遂着往后一指说:“那不是童……,”刚要说那不是童头吗,一看童林这么工夫睡觉啦。张老千自言自语说道:“刚才还说话啦,这么一会就睡觉啦。管家这不是我们头睡觉啦吗?”何吉一看,明知童林是害怕。您道昨夜晚间闹贼的事,童林与贼答话之时,贝勒爷尚未安歇。原来贝勒爷到了每天晚间,必然运动运动。到了二更多天,方才安歇。昨天看闲书,所以晚了一点,顶到三更尚未睡觉。在东里间屋中,有两个管事的伺候,猛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喊:“说合字,高高手,让过去吧。”又听有人说道:“合字,亮青字,摘他的瓢。”“劳驾把瓢摘了去吧。”外面乱七八糟,不知是什么人。贝勒心中明白,此处禁地,贝勒爷的住所,到晚间无人在此喧哗,必是夜间有贼。贝勒爷伸手由墙上把镇宅的宝剑摘下来,回手撤出宝剑,遂低言说道:“何吉,你到外面看看,什么人?”何吉知外面闹贼,早就吓得浑身乱抖,他焉敢出去。明知出去有性命之忧,他又不敢违背贝勒爷之命,遂说道:“是,你到外面看看。”贝勒爷瞋目说道:“我叫你二人到外面看看!”何吉只得回答:“跟爷回,外面闹贼看不看不要紧。”贝勒爷明知他二人害怕。遂说道:“可恶。”说着右手将宝剑一提。迈步出离里间屋,来到外间屋隔扇之下。遂着将隔扇轻轻开开,隔着斑竹帘往外观看。正是星月满天,猛见由西厢房跳下个贼人。此时何吉春也就来在外间屋,他二人虽则是害怕,今见贝勒爷来至外间屋,他二人哆哩哆嗦,遂站在贝勒爷的身后,也就看见外面。此时贝勒爷看见由西厢房跳下之人,摆拐与更头动手。贝勒爷替童林提心吊胆,皆因他手中无有兵刃,及至动手,童林巧夺单拐,遂手一掌,将贼人推倒。复又跳起身形,用掌要砸贼人。就这么个工夫,又见由西厢房跳下一人,手持宝剑照童林脑后剁来,这一来可把贝勒爷下了一身冷汗。遂着将脚一跺,双手往下一伸,暗说道:“咳,完啦!”贝勒是替童林悬心,手往下一伸,他是右手提着宝剑,这一伸不要紧,剑尖正扎在何春的腿部之上。好在是宝剑不快,是镇宅的宝剑,就这么样,把何春的腿肚子扎了一个窟窿。贝勒爷回头一看,遂低言说道:“可恶。”何春只得忍痛后退,鲜血淋漓。贝勒再往外看,此时二寇已被童林战败。及至二寇跳上房去,与童林接谈,童林道及名姓,正说在姓童名林号……就说了一个号字,扭项往屋中看,以至二寇逃走,童林带着惊慌之色。拾单拐暗暗的够奔西边角门去了。贝勒爷早就看出来了,童林那个意思,恐怕我知晓。贝勒爷这才转身,来到单间屋,将宝剑放在桌案之上,坐在椅子上,遂问道:“何吉、何春,适才外面之事你二人可曾看见。”何吉哆嗦着说道:“奴才业已看真,更头战败二寇。”贝勒点头说道:“童林打更职任虽则卑微,实在有保护本府生命财产之责。今天若没有童林,贼人若要进到屋中,我必当与他争斗,我岂是贼人的敌手,必当涉险。今童林奋不顾身,战败二寇,打掉单拐。与贼人道及名姓之时,我看他形色仓惶。他是怕我知晓他有这么大的能耐,疑他不是好人。我岂是那样糊涂人,明夭一早,你把他叫来,我必要赏赐与他。”何吉在旁边接着说道:“爷您恩典他吧。”贝勒爷叹了一口气.遂说道:“看起来,古今一理,盐车困良骥,田野埋麒麟。自古埋没英雄豪杰,车载斗量不可胜计。童林这样形像,怎么看出他有如此技艺。竟埋名在此,小能用之于国,真可为千古之叹。看起来此言不假。”遂说着叫何吉收拾安歇睡觉,于是大家就寝。

到了次日天明,贝勒命何吉打脸水,何春收拾腿部的伤痕,上了刀伤药,更换中衣。贝勒爷梳洗已毕,命何吉前去叫童林书房回话。这么着何吉才来到更房,见童林装睡,邃走在炕沿前面。童林是头朝里装睡,大管事的遂着伸手推童林的大腿,遂说道:“童头醒醒。”边叫着,一边听童林打鼾声。其实童林没睡,童林越打鼾声,管事的越叫的紧,童林心想:这么办吧,莫若大大来屁,把他崩走就完啦,让他看不出我有能为,他也就不叫啦。想到这里,一用丹田的气工,来了一个虚恭。大管事的正推他呢,就听“咚”的一声,何吉说道:“喝,这个味可好闻,好大屁。”遂说道:“你真可以。”遂说着伸手把童林的被褥一抖,说道:“你起来吧。”童林一看,把被褥揭起来了,不能不起啦。一翻身就起来啦。坐在坑沿上,假作睡眼朦胧,遂说道:“刚唾觉,这是谁跟我闹着玩。”何吉说道:“我.”童林一看,急忙站起身形。遂说道:“原来是管家大人,什么事?”何吉看着他直乐。童林心中一动,暗说不好,他若一问我昨夜晚间的事,我就装病搪塞于他。遂说道:“管家您乐什么?”何吉用手指着童林说道:“你可真好,我问的是半夜之事,你可真能装着玩哪。”童林一听,暗含着吃了一惊,遂怔着说:“昨天后平夜闹肚子,正拉了二十多泡稀粪。”管事的一听,心说闹肚子,可能满院里乱跳。何吉明知道他害怕昨夜晚间之事,不敢承认,莫若冤他。遂说道:“别睡啦,贝勒爷叫你哪。”童林说道:“贝勒爷叫不着我,应当叫您,我是打更的更头。”管事的听他不去,心说一定怕贝勒爷问他,莫若还得冤他。遂说道:“贝勒爷有赏,叫你领赏去。”伙计们一听,是当更头的从没有得过赏的。贝勒爷今日单赏童头,一定是当差好。众伙计说道:“童头,您这差事算当红啦。这么些个头,贝勒爷也没有赏过,既然有赏,您跟着管事的领赏去吧,我们人家可以托着您的福,也可以分几吊钱。”童林一听,不能不去。遂说道:“是有赏啊?”管事的何吉说道:“你快走吧,贝勒爷等着你呢!”童林心中一想,有啦,莫若我跟他去,到那里见贝勒爷谢赏,扭头就走。什么话也不等他问。遂说道:“那末,就走啊。”

于是管事领着,由更房出来,绕着花厅,来到书房。管事的叫童林在外面等候,何吉启帘进到里面。贝勒爷性紧,早就等急啦。一看何吉进来,遂问道:“你把更头叫来没有?”管事的回禀道:“已然在廊下听候爷的呼唤。”贝勒爷道:“那末你把他叫进来吧。”何吉遂着启帘子说道:“爷叫你。”童林点头,随着何吉进来。贝勒爷坐在椅子上吃茶。遂深深请了个安,说道:“谢谢爷赏。”说完了转身就走。贝勒爷说道:“何吉,你把他扭回来。”何吉伸手拉住童林说道:“贝勒爷有话”。童林只得回来。贝勒爷一看,童林站在迎面,贝勒爷笑嘻嘻的说道:“昨夜晚间你可好?”童林回答道:“好不是算好,就是夜里拉稀闹肚子的厉害。”贝勒爷听不明白这是什么话,用目看着何吉,何吉遂上前低言回禀,就把童林害怕,不敢见爷,假装有病,自己怎样把他诓了来,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贝勒爷听完,遂着点头道:“这我就明白啦。”遂向童林说道:“我没问你闹肚子,我问你昨夜晚间与贼动手之事,你与何人学得能耐,为何在我这儿当更头?你要说实话。”童林听罢,吓得颜色更变。遂双膝跪倒说道:“爷您别生气,童林有下情上禀。”“那末你只管讲。”

童林就把在家中练武斗牌,误伤老父,逃至江西,巧遇恩师,学艺下山,进京师前后始末,从头至尾,滔滔不断,细细的说了一遍。遂着又说道:“爷,您可别把我交地面,我虽会武术,我可没作过案,您可别交,还是留着我吧。”贝勒爷听完,遂说道:“你且站起来,这些事都不要紧。我问问你,贼人被你赶走,此贼想必还要再来。”童林忙答道:“倘若他们再来,大约不能来两个啦。”大管事的在旁边一听,差点没吓过去。贝勒爷忙问道:“怎么呢?”童林答道:“爷您想,二寇被我赶走,留下他的单拐,必然痛恨在心,再来必约全伙,寻小人前来报仇。”贝勒爷闻听,啊了一声,遂对何吉道:“今据童林之言,今天晚间,必有贼人搅闹我的府第。何吉,你到外面,即刻知会本地面,调官兵,防守贼人闹府。(贝勒传谕调官兵,不是调大兵,调的是北京九门提督的管辖,调的是营城司防,五营二十三汛,五城十五家,刑部督察院,大宛两县,左右两翼,内大班该管地面之责的官军,保证本府)童林答道:“千万不要调官兵。”贝勒爷说道:“今夜晚不调官兵,贼人闹府,怎样防范?”童林答道:“爷您有所不知,俗语有句话,墙高万丈,挡的是不来之人。贼人若来,虽有官军,也不济其事。他们俱是高来高去,官军不遇见贼人,还算万幸,倘若遇见贼人,官军岂是贼人的敌手,岂不白白的送了性命。”贝勒爷听罢,说道:“不调官兵,贼人到此,如何是好?”童林答道:“不要紧,有童林在此,料想无妨。皆因我看他们,都是平常技艺。就是他们来多少,也无关紧要。”贝勒爷听说道:“那么今夜晚你就防着点贼人”童林说道:“贝勒爷您再找人,我算散啦。”贝勒爷一听,遂说道:“我没散你呀。”童林答道:“虽然不是贝勒爷您散的,是我不干啦!”贝勒爷一听,心说这倒好,由他身上把事闹起来啦,他不干啦。遂叫道:“童林,你为什么不在我这里了。”童林说道:“今夜晚贼人前来闹府,若遇见童林必当与我决一死战,就是把童林结果性命,也不解他们心头之恨,他们必下毒手。爷您请想,他们追去我的性命,必然是一走。童林若将他们伤了性命,按国家的王法,杀人就得偿命。童林每月二两纹银的钱粮,与贼人抵偿,真不上算。若爷您负责,杀多少人不与童林相干,童林方敢负完全责任。”贝勒爷闻听听点头,说道:“这话也倒有理,你只管放心伤多少人命,都有本贝勒一人担任。今夜晚拿贼,你用什么东西物件。与庄园处何吉手里去领。”“谢谢爷,您既这么说,童林受重任之托,必当尽心捕盗。”贝勒闻听笑道:“好,你下去歇着去吧。”童林说道:“不歇着。”贝勒遂问道:“怎么不歇着?”童林答道:“童林还没领赏呢!”(敢情不是不走,还等着领赏呢)贝勒闻听,这才明白,遂向何吉道:“你到庄园处,领二十两银子,我赏给童林的。”童林遂着谢赏,贝勒爷说道:“你不用谢。下去吧。”童林说道:“我不下去。”贝勒爷问道:“你因为什么不下去休息呢?”童林答道:“爷赏童林二十两银子,还没赏打更的伙计呢。”贝勒爷笑着说:“我倒忘了。”叫道:“何吉,你把童林带在庄园处,问问他晚间用什么物件,再给他三十两银子,赏与打更的伙计。”童林遂着道谢,这才随着何吉够奔庄园处而来。

来至庄园处门首,何吉把童林让至屋,中,二人彼此落坐,等候管家的三爷,把茶给斟上,送至面前。管家何吉笑嘻嘻的说道:“童头,贝勒待你恩典真不小。童头你别拘束,今夜晚拿贼,用什么东西物件,你只管说庄园处全有,我好给你预备,你说吧。”童林说:“没有什么要紧的,要八仙桌子一张,椅子一把,香炉五供腊扦一份,七星宝剑一口,朱砂笔墨砚全份,黄毛边纸两张,裁成条儿,法木一块,四个金元宝垫桌腿,四个银元宝押桌面。”何吉说:“你先等等,这是拿贼吗?”童林说:“不是,这是王老道捉妖。”何吉一听说:“好,王老道捉妖,也掺上啦。”何吉遂向童林说道:“怎么拿贼还用得着王老道捉妖?”童林说道:“其实倒是用不着,我是让您拿话挤的,一个拿贼的事情,用不着许多别的物件,您就把文房四宝给我拿过来,我开个单,顶到晚间不误事就行。”何吉说道:“闹了归齐赶情是冤我啊。”回头叫手下人,拿过纸笔墨砚。何吉磨墨,童林把纸铺好,提起笔来。何吉在旁边一看,童林拿笔的架式,看那样儿不常写字,及至把单子写完。童林递与何吉。何吉接过观看,字是歪歪斜斜,好在圣人不嫌字丑,真还对付着写下来啦。上面写的是头号大瓦盆拾个,瓦十块,鞭杆子香一股,麻绳四十条,黄沙碗十个,香油五斤。灯瓢十个,棉花四两,火种全份,何吉看完说道:“这个东西很容易,什么时候用?”童林说道:“顶到晚间备齐,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您把东西备齐,顶到晚间,送到书房院内,您可跟贝勒爷说明,今夜晚间,可得请贝勒爷回避。不是别的,今夜晚贼人若来,恐怕把他吓着。童林担待不起。还有一件,您告诉府里所有的人,千万今夜晚间,不可到书房院去,恐怕遇见贼人就有性命之忧。您把所有的物件,都送到书房院内,我自有道理。”何吉说道:“你只管放心,顶到晚间不误使用。”把话说完,管事的站起说:“那么咱晚间见吧。”童林说:“您先别忙,您还没把赏钱给我呢。”何吉说:“你候候。”说着拿过天秤,称了二十两银子,递与童林。童林将一包银子,揣在自己兜囊之中,将这一包拿在手内。遂说道:“还有一件事,您将书房院东西配房,所有摆的陈设。都收拾起来。到晚间,我好派人在东西厢房埋伏拿贼。”管事的说:“你放心吧。决误不了。”童林这才告辞出离书房。穿宅过院,来到更房,启避风进到屋中一看,伙计正在等候童林领赏呢。张老千一看童头进来说道:“头儿,怎么样,赏多少钱?”童林说“贝勒爷赏了二十两银子。”张老千笑着说道:“当差事您可算是红啦,不但是红啦而且紫啦。”童林说道:“赏二十两银子,可是赏给我的。”张老千说道:“闹了半天原来没有我们的钱哪。”童林说道:“有是有,你们大家二十两。”遂说着将银子放在桌子上。大家一看,真有银子,可就乐啦。张老千说:“先别分,咱们大家称一称,换了钱再分。”童林说:“等等,我问你们,因为什么贝勒爷赏钱?”张老千说:“童头您当差当的好。”童林说:“不对,这是昨夜晚间闹贼,我把贼人赶跑,贝勒爷这才有赏。”张老千笑道说:“您别捣乱啦,昨夜晚间,什么动静也没有。”童林说:“你们不信。”遂说着由炕席底下将打掉了的铁拐拿出来令大家观看。大家一看,张老千说:“是真的吗?’’童林就将昨夜晚间,与贼动手,前后情由,对大家说了一遍。大家一听,拿贼我们可没有能耐。童林说:“不用你们拿,我拿住,就用你们捆人。”大家一听“就这么办吧。”于是大家分完了钱,用罢早饭,童林命大家睡觉。童林也就打坐安歇。

顶到天夕,大家醒了,又吃晚饭。饭罢,童林命大家收拾了。于是带着二十四名更夫,够奔书房院。赶到书房院中,正见何吉命人往里面搬运预备的物件。童林说:“管家,都预备齐啦吗!”何吉说:“你看看。”童林一看,一样儿不短。童林说:“你请吧,我们办吧。”大管事的点头去了。童林进西配房观看,屋内桌子上所摆的,炕上所铺的,全都收拾千净。童林命伙计将外面大盆拿进五个来,童林把应用的东西,叫伙计都搬进西厢房,把棉花捻成捻,串在灯瓢之内。把黄沙碗里头,倒满了香油。把灯捻放在当中,打着了火种,燃着了就是一盏碗灯。西厢房是三间南北的里间,每里间屋里头,在地下搁两盏灯,拿过大盆,一个大盆罩上一盏碗灯。拿瓦靠着大盆的里边,支起大盆,为得是碗灯不灭。地下一个月牙的灯亮儿,要到夜晚之间,在外面看,好似没点灯一般。合着是外间屋一盏灯,里间屋是两盏,共用五个大盆。如果要是有贼的时候,把大盆一捣,照得院子里俱都大亮,为是动手好有眼目。然后将鞭杆子香,用火种点着,拿在炕上。把下半截的窗户纸,烧得净是小窟窿。从外头看不出来,在里面可以往外看贼。打更的伙计十二名,每里间屋里六名。命他们趴在炕上,由窗户纸上的小窟窿望外看。麻绳,每里间屋里十条,预备捆贼的。童林告诉伙计们:“如若我与贼人动手,你们千万别出去。多咱我把贼人打倒,叫你们出去拿,你们再去捆人”。大家叫道:“头儿你只管放心,我们决不敢出去”。童林安置停妥,这才够奔更房休息。

于是大家不等天黑,就趴着往窗外看。听有脚步声音,倒把大家吓了一跳。用目细看,原来是贝勒爷,来到书房院。您道大管事的何吉,在庄园处与童林商议明白,请贝勒爷回避的话,何吉已经回禀贝勒爷啦。奈贝勒爷天生胆量最大,又兼着童林的能耐,贝勒爷尽知,故此叫何吉、何春到外面挑选八个男下人。(到府里头男下人,叫苏啦。苏啦是满州话,故此说男下人,看着好明白。)命何吉带至里面听候。贝勒爷用完了晚饭,一看天已经黑啦。贝勒爷将镇府的宝剑,带在腰间,欲要到书房,观看童林拿贼捕盗。大管事一看,可吓坏了,何吉遂说道:“贝勒爷千万别上书房院,恐怕夜间涉险。”无奈拦不住,只得相随。贝勒爷带着两个管事的,八个男下人,来在书房院。这个时候约将到掌灯,贝勒爷上了书房台阶,何春赶紧启帘子,贝勒爷进至屋中用手一指,旁边的杌凳儿放在迎着门的八仙桌前。贝勒爷回手将宝剑摘下来,将剑抽出,剑匣放在桌案上,端然正坐于杌凳之上。上首是何吉,下首何春,两旁一边四个男下人,俱都垂手侍立。贝勒爷往外面观看,这个时候正在掌灯时分,因屋中不叫点灯,自然外面显着亮。隔有斑竹帘,看见外面很清楚。待了工夫不大,月色可就上来啦。听府的外面,更鼓齐敲,巡逻喊号的声音。您道,里面虽有童林保护府第,何吉不放心,暗含着打发人,知会本地面,该管的官军,因此外面下夜的官军,在府外防范甚严。贝勒爷倒不知外而事情。就是不见童林在此防守。听外面初鼓之时。二位管家心中可有些个不定,恐怕童林睡着误事。越怕天晚,天已经交了二更。二位管家可以不甚害怕,就是旁边八个男下人,不住的往外看。什么话呢?贼人若到,就有性命之忧。往外面看着,月明如昼。人声寂寂,府外更鼓之声,微微的西北风,满院的月色,夜净更阑,这一份的凄凉,人怎么不害怕呢?八个男下人,正往外看着,恐怕贼来。猛然间就听哗啦一声,险些把男下人吓倒,就是贝勒爷也吓了一跳。比站起身形,往外一看。原来是本府的梨花猫,把房上的瓦蹬掉了一块。等到大家看得明白,这才心中稍定。

听了听外面刚交三鼓,已经二更打过两遍,众人正在狐疑之际。就见童林由西边角门,搬着一条大板凳而来。童林因为什么来的这样晚呢?也是贼人要来时候,都在三更以前,二更以后,正是贼人出没的时候。他是把伙计安置了,自己回归更房之内,盘膝打坐,闭目养神。稍为一沉,在迷离之间,听外面天交二鼓,站起身形,急忙将发辫盘好,仍然用伙计的睡帽将头罩好。把鸳鸯钺挎在肋下,出离更房。白昼之间在花园里面,摆花盆用的一条大板凳,早就看在眼内,童林遂将大板凳往胁下挟,够奔书房而来。进西边角门,将板凳放在天井院当中,贝勒爷在书房屋内,带领手下人正看。就见童林围着当中板凳转弯。贝勒以为童林活动身体,工夫大了,就见童林大约是劳乏,头向北,脚向南,往板凳上一躺。丝毫也不动。贝勒爷又恐怕童林睡着了,贼人到此,岂不误事。贝勒叫管家的,出去将童林叫醒,无奈众人胆小,不敢出去。再说这个,正是闹贼之际,谁也是惜命。又不敢在屋里喊叫。若要喊叫童林,又怕把贼人引到屋来,那更槽了。因此大家俱都两眼发直,往外观看。

这个时候,将到三更,夜静更深,明月清天,不亚若一湾秋水,照得满院子里,白昼相似。大家正自出神,猛见童林,由板凳上直挺的站立起来。贝勒爷此时,见童林直着站立在板凳头上,不知何意,就在这般景况,赶情是由房上来了一摞瓦。“哗啦”一声打在北面板凳头上。只听啪嚓的一声。这摞瓦摔了个粉碎,这要打在童林的头顶上,必得脑浆崩裂。是时贝勒爷以为童林睡着,其实童林在此防贼,焉敢睡觉呢!他是仰面朝天躺到在板凳头之上,为得是往四外得瞧。及至观上房来了两个贼,一个在房檐上揭瓦,照着自已头顶一抖手,童林就知道是瓦,故此用了个鲤鱼打挺,直溜溜得站立起来。这瓦正落在板凳头上。童林遂着从肋下摘双钺。由南面板凳头往西转身跳下来,正站在板凳的当中。跟着右腿一缩,往上抬,这条板凳好像有人抬在东厢房檐之下。真是平平稳稳,并没有多大的声音。就是这一手工夫也得练几年,不用说还跟贼人动手,就可知童林的本领绝伦。贝勒爷在上房屋中,隔着斑竹帘,不但看得真切,就是南面花瓦子墙,月亮门的上面,站着一个贼人,贝勒爷都看见啦,可看不真切。贝勒遂着站起身形,右手擎宝剑,往外就走,要到外面看看,可把两个管家吓坏啦。二位管家上前,意欲相拦。低声说道:“外面危险。”贝勒爷摆手,说道:“无妨,童林本领出众,毛贼岂能敌御。你等只管放心。”遂说着忙启帘子,已经走出书房,站立在廊檐下。二位管家虽然心中害怕,又拦不住贝勒爷。虽然心中乱跳,也只得乍着胆子,跟随出来,站立在贝勒爷的身背后,暗含着提心吊胆。贝勒爷倒毫不为意,一来,贝勒爷知道童林武艺高强,又兼着他老人家天生得胆量,站至在廊檐下用目细看,可就看真花瓦墙上的那人,身量不算甚高,青绢帕罩头,通身上下俱是青色,紧趁俐落。脚下靸鞋袜,腿上绑着裹腿。手中擎着把明亮亮、冷嗖嗖的一口金背鬼头刀,是夜战八方飞刀式的样子,站立墙头。赶情不是一个贼。东西配房上也有人了,西配房,在房脊上站一人,借月色观看,贝勒爷看着眼熟,好像前次闹府使宝剑的那人。是老子坐洞把门封的架式,双手捧着宝剑,立于房脊之上。东配房这个贼,看着尤其真切,周身上下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夜行衣。贝勒爷猛然想起来啦,看着好像前次闹府,被童林打掉单拐的那个贼人。令虽然手持一柄单拐,他又配上一口刀。在房脊后面,露出半截的身子。那个意思右腿已经迈过房脊,要与童林动手。贝勒爷说:“不好,原来是来了三个贼,暗含着替童林提心吊胆,恐怕童林寡不敌众。贝勒爷就看见三面的贼人,他还不知道上房还有贼啦。童林适才捧双钺用了一招狮子滚绣球的架式。四面全都看见。在上房脊上站立一人,借着月色的光辉,童林又兼一双夜眼,分外看得真切。头上蓝绢帕罩头,斜拉样花扣。身穿绸子夜行衣,寸排骨头钮,兜挡棍裤,脚下靸鞋袜,前后绒绳,在胸前勒成十字花,背后插着一口单刀,金鸡独立式扎煞背膀。在房檐上蹲着一个人,借着月光一看,却是一个头陀和尚。身量不高,四方的脸面,就是眉目看不清。短发蓬松在肩头,二尺宽的皮条,勒在顶门。当中一个月牙儿,身上短僧衣。脚厂穿着两只云鞋。(按说和尚不应当穿云鞋,这里边有事。)手中捧定三棱鹅眉刺,流光闪亮,是凹腹吸胸、空胸紧背的架式。细看在腰中抄包上,掖着两把匕手尖刀,适才拿瓦砸童林,就是这个和尚。

童林看真,抖丹田一声喊嚷:“呔!好大胆的贼人竟敢屡次搅闹贝勒府,还不下来受缚,等待何时,今有童林在此,那个敢来。”这句话未说完,由打南面使金背刀的那人,旱就跳至天井院的当中,冲着童林,左手一恍,右手就是一刀斜肩带背,照着童林脖项剁来。童林一抢身,右手钺一指贼人的面门,贼人不抵防,童林左手钺顺着自己右臂底下,穿过来。贼人未能留神,童林左手的鸳鸯锁鸡爪,正挂在贼人刀盘之上。童林右手钺往回一掳贼人的手腕,贼人若不撒手扔刀,手腕必被童林折断。贼人一扔刀,手往回一抽,童林跟着底下一腿,这一腿叫扁踩卧牛腿。正踢在贼人小腹之上。贼人一翻身,栽倒在地。童林遂着就是一钺,欲将贼人结果性命。未防后面来了一人,正是西厢房使宝剑的,早就跳至院中,眼看同伙性命不保,他双手捧着宝剑,山后面照着童林的腰间便刺。童林正要将贼人结果性命,听后面金刃带风直奔腰间。童林遂转身,用了个白蛇伏草的式样,用右手钺一找贼人宝剑,贼人手快,将宝剑撤回。童林跟过去,使了一个恶虎掏心。左手单钺直奔贼人的胸膛,贼人用宝剑往下一断童林的手腕,童林将鸳鸯钺一立,打算要窄月牙鹅眉枝咬住贼人宝剑。贼人将剑往回一抽。就在这个时候,童林觉着右边有人暗算。童林斜目观看,正是北房那个和尚,由房上跳下来,身临切近,用鹅眉刺向童林的右肋便扎,童林用右手钺,往下一砸鹅眉刺,遂着向右一转,用了个顺水推舟,左手钺直奔和尚的头顶(要给和尚剪发)。和尚缩顶藏头的架式,往后一撤。童林将要进招。听后面金刃劈叭的声音。童林遂着一转身,使了一个回身脱影,面目正对着利刃。双钺往上一捧贼人的利刃。贼人往后撤刀。童林双手往下一撤,遂着一推,双钺直奔贼人的胸膛。瞪睛细看贼人,却是北房使单刀的那个贼人。贼人闪躲不及,堪堪要性命难保,由童林的后面上来一人,正是东房使单刀拐的,用左手单拐一转。向童林后脑海便砸。童林听后面嗡的一声带风,够奔后脑海砸来。童林不能顾前面,向左一转,单拐打空。童林遂着右手钺,往前一递,直奔后面贼人的脖项。贼人急欲缩顶,童林单钺的月牙,将贼人头的绢帕削掉。吓得贼人,胆裂魂飞,虚恍一招,跳出圈外。童林将要追赶,听后面喊嚷一声:“着!”童林扭项回头,使了个猛虎离山的架式。后面观看,却是空的。贼人后面一声诈语,童林一看,咬牙愤恨意欲向前,将贼人结果性命。不料想群寇一拥齐上,童林即刻用了一个五马同槽的架式。(何为五马同槽呢?就是童林鸳鸯钺的招数,一人能敌数人之法)童林是拦左让右,遮前挡后,并无半点破绽。空手的贼人,意欲由地下拾刀再战,奈因童林时刻不容他拾刀。六个人战在一处,不亚如蜘蛛网一般。

贝勒爷在书房廊檐下,观看童林动手,甚为悬心。恐怕童林战不过五寇。自己又不敢过去相帮。借着月光观看,兵刃的光辉耀目,只看不出谁与谁动手,真是一场仇敌恶战。东西配房打更的更夫,也不敢出来,大概全都吓坏啦。贝勒爷只可站至在廊下替童林助威,手中擎剑,高声呐喊。“童林与我拿,休要放他等逃走,汝若不行,我要下去协力相帮。”贝勒爷口内虽那末说,其实真不敢相助,真要过去,准得丧命。虽然他没能耐,站在廊檐下,那个气象威风可不小,就仿佛有多大能为,这几个贼,没有贝勒爷下去的必要,不值当下去帮助动手,就是童林一人,便可成功。其实是假的,手中擎剑,站在那里指挥拿贼。群寇一来不知虚实,二来贝勒爷那个气象,就仿佛武艺高强。其实要知道,贝勒爷没能耐,过来一个贼与贝勒动手,这位爷就得有性命之忧。这方称得起“麻杆打狼,两头对害怕”。

工夫一大,童林与贼人动手,先是五个人,打着打着剩了四个人,也不知那个人何时逃走。童林动手之际,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猛听得也不知由那处,呐喊一声:“风紧扯呼。”童林心中明白,这是贼人吊坎,群寇战不过我,他们要跑,未免要加意留神,必须要拿住一两个,方不负贝勒重任之托。奈因群寇狡猾,招数很快。就在这个时候,使宝剑的贼人照着童林头顶一剑。童林捧钺,将要遮架,贼人将宝剑撤回,遂着一坐腰,脚下碾劲往上一蹿,已经跃过南面花瓦墙逃走。童林将要追赶,不提防使单刀拐的贼人,趁着童林不防,早就一个箭步,蹿至东配房。童林将要追,使单刀的虚恍一招,跳出圈外,遂着一蹿,已经蹿至上房前坡。童林一看,只剩了赤手空拳的贼人,童林遂喊道:“你还往那里逃,还不下来受绑。”贼人一看,事情不好,遂着奔命似的跳出圈外,垫步拧腰,往上一跳,蹿至西配房前坡。童林捧双钺心中暗想:我在贝勒爷面前夸下海口,一名不能捕获,岂不是言过其实,莫若将空手贼人擒回。想到这里,呐喊一声:“贼人你往那里逃走!”遂着一跺脚,将要往厢房上蹿,不提防空手的贼人,左脚找阴阳瓦的瓦陇,右脚将房上瓦一蹬,房上的瓦,可就摞在一处,遂着拿脚再往下一蹬,这一摞瓦,直奔童林的面门。童林听前面有风带土的声音。一看黑呼呼的东西直奔自己头顶,赶紧往下一伏身。这一摞瓦,叭叭的一阵乱响,可称的起碎瓦满地。虽然没打着童林,童林这个火可就大啦。贼人竟敢暗算于我,必须将贼人擒回,方消胸头之气。

遂着一股劲腰往上一提,一个箭步,蹿上西厢的前坡。这个时候贼人可就过房脊去啦。童林手捧双钺,用了个黄莺护粟的架式,直奔房脊。(何为叫黄莺护粟呢?就是左手钺在前护住面部,右手挡住胸膛,遮住咽喉。为的是防备前面。)童林将到房脊,意欲探头往后房坡观看贼人动静,没提防在房脊后头蹲着一个和尚。他把三棱鹅眉刺,捧在手内,净等童林一探头,他把鹅眉刺,双手一递,直奔童林得咽喉便刺。童林看不好,用左手钺--搪鹅眉刺,右手钺直奔和尚头顶。和尚遂着往后一躺。就地十八翻的工夫,在后房坡,咕噜咕噜的乱转。童林大怒,心中想道小辈竟敢暗算于我。童林深恨此贼。意欲用地盘工夫,将他治死。〔何为叫地盘呢?但凡练武术里,都讲究上中下三盘的工夫,这地盘就是下盘的工夫。江湖上调坎叫摔子,这里好些个特别的名字啦.)童林将要下腰,用肩肘找后房坡。猛听后面喊咬,说道:“着”就听“呼”的一声,童林遂着一伏身,一摞瓦顺着童林的头顶过去,虽未砸着童林,在这夜静更阑时声音可大啦。哗啦啦的一声,听着怕人。童林容把瓦躲过去,往后面观看,并无人迹。大约是东厢房逃走的贼人,抛过来的瓦。童林手合双钺,扎煞背膀,往四外观看。再看贼人,一名不见踪迹。童林心中想着要追,又看见贝勒爷站在廊檐下,恐怕贼人用调虎离山计,有伤贝勒爷,我怎样担任。童林想到这里,不敢追赶贼人。这才由厢房之上捧双钺跳将下来。

来至贝勒的面前,遂说道:“爷受惊,童林无能,未能捕获一人,在爷的面前请罪。”说道单腿打千。贝勒将方才所有之事,俱都观看明白,虽未拿住贼人,总算惊破贼人之胆。一听童林请罪,贝勒将宝剑交与何吉遂着下台阶用手相挽,遂说道:“这就很难为你。”一面叫何吉掌灯,一面叫童林道:“你随我到屋中歇歇。”此时何吉进到屋中,将火石找着,打着了火种,点好了灯,屋中大亮。何春遂着启帘子,贝勒爷与童林,一同进到屋中。贝勒爷用目观看,见八仙桌子底下,黑呼呼不知何物。贝勒细看,原来是男下人,听外面闹贼,俱都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去了。也有跑到里间屋藏着的。贝勒爷一看,遂说道“这些个东西胆子太了小。”遂叫何吉把他们都叫出来。工夫不大,也有从桌子底下叫出来的,也有由里间屋中叫出来的。贝勒爷一看,这八个男下人,各各脸上颜色更变,浑身乱抖。站在那儿还直哆嗦,贝勒爷一闻,臭气难闻,贝勒爷遂问道:“这是什么这么臭?”内中有一个男下人,颤巍巍的说道:“我拉一裤子屎。”贝勒爷一听,说道:“这些东西没用,都给我赶出去。”这八个男下人,全都被大管事的带出来,在廊檐下听候呼唤。何吉遂着到后面,取来了西藏藏香,拿到屋中点着。工夫不大,这个臭味才没有了。贝勒爷这才与童林说话。笑嘻嘻的叫道:“童林,我且问你,今日夜间贼人被你赶走,大概贼人丧胆,再不敢前来搅闹。”童林往上回禀答道:“爷,贼人虽然逃去,又被我打掉鬼头刀,决不能死心,必然约人前来找童林作对。”贝勒闻听,遂皱眉说道:“若要如此,应当如何?”童林遂说道:“请贝勒爷放心,方才动手之际,依童林观看,俱是无能之辈。你请放宽心,有童林在此,料着无妨。”贝勒点头说道:“好!那末着今天你够累的了,你下去歇歇去吧。我也得休息休息。明天我还有话与你说。”

童林点头与贝勒爷告退。来至院中.把金背鬼头刀拾起,又到东两厢房把二十四名更夫,均都叫到院内,说道:“适才院中闹贼,你们看见了没有?”伙计一齐答道:“以先贼人与您动手,我们大家替您害怕,后来看您战败贼人,您不叫我们,我们又不敢出来。如今贼是跑啦,您有什么分派?”童林说道:“我倒没有什么分派,谁走后夜的更班,照旧去打更,你们谁前夜歇班,谁跟着回更房。这院子里头,不用你们管,自有他们收拾。”大家点失应允。童林带着伙计们,来到更房,到屋中让他们休息。童林把鬼头刀与单拐拿旧腿带子缠好,搁在炕席底下,看着伙计们睡了觉。自已却不敢睡。把身上衣服收拾收拾,将腰问绒绳紧了一紧,把子午鸡爪鸳鸯钺,挂在腰间,仍然由更房出来,扎煞背膀,往四外观看,并没有声音,遂着拧腰垫步上房,围着府里面,往四外巡察。这个意思,是怕贼人去而复返,幸好整整的一夜,并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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