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梅大再现

只见那男人歪头看了看她，笑了，“原来是你啊。”他把手撑在桌上托着头，不复方才那周身冷刹的气息，口气听上去有些吊儿郎当，“那在下的清白就托付给姑娘了。”

“话虽如此，但你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忽略掉那人话里的歧义，商宁始终保持着微笑，也坐了下来，“明晚，跟我去衙门的冰窖。”

梅氏兄妹对视一眼，点点头答应了。又随意聊了几句，商宁便告辞离开了。

商宁踏着月色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作息一向规律，很少这么晚在外游荡。岁寒三友住在东厢房，她和燕若回住在西厢房，回去会经过一条长廊和一大片空地，就在那空地上，她见到了方诸。

方诸依旧是初见时的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月光下，夜风吹起那宽大的衣袍，谪仙一般，商宁不由看呆了。见到迎面走来的商宁，便迎了过去，行了一礼，“商姑娘。”

“方大侠久等了。”商宁回过身，也还了一礼。见商宁不闪不避，方诸倒有些诧异。

“方大侠深夜特地来此等我，还毫不避讳地称我为姑娘，既然已经如此坦诚了，我也不多隐瞒。”商宁笑道，“我的确在梅姑娘房中见到了白玉梅花。”

方诸愣了愣，却也很快回过神来，摇摇头苦笑道，“果然，小妹最近武功进步神速，是得了他的指点。”他又抬眼看向商宁，“世人都夸奖在下心较比干多一窍，如今见到姑娘，竟有些自愧不如。这天下之大，我等真是坐井观天了。”

“方大侠客气，在下也只不过是见的人多了点罢了。”商宁客气地说道。

“姑娘叫我方诸便是，在下资历尚浅，尚配不上大侠的美誉。那不知姑娘有何打算？”方诸问道。

“唔……”商宁沉吟片刻，借着月色看了看方诸，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方公子与梅姑娘之间的关系如何？”

“我三人自小一同长大，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小妹年纪小，偶尔有些任性调皮，但她自幼心地善良，侠肝义胆，大是大非面前，绝不会偏私。”方诸语气十分笃定。商宁点点头，“那她与白玉梅花之间的关系……”

“唉，”方诸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姑娘应该也已经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绝非江湖传言那般不和睦，相反十分亲密。所谓江湖上说的小妹婚事被搅黄的事，其中也是颇多隐情。也因为小妹的缘故，虽然对外霍家庄与岩谷殿有些不对付，但是我们与四君子等人的私交也还算可以。”

“只是如今……”方诸皱了皱眉，“文大哥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最是痛恨与他相交之人不守规矩滥杀无辜。这次种种证据都指向初白，哦，就是白玉梅花，他本名梅初白，只怕不抓住他誓不罢休。更何况，铁狮镖局对外又发布了悬赏，对初白生死不论。商姑娘……”

未等方诸说完，商宁抬手阻止了他，“那方公子又有何打算呢？”

等方诸意识到的时候，主导权已渐渐地转移到了商宁手中。也罢，他沉吟片刻，“在下明日会去找小妹说清楚，让初白速速离开城里。说到底此事与霍家庄无关，就算日后追究起来，也不过是我与小妹偏私罢了。另外，在下并不想我三人因初白的事情闹僵，因此，还想请姑娘不要将此事传出去。”

商宁观察着方诸的表情动作。初见此人，就觉得他心思深沉、八面玲珑，与文松那样光明磊落的侠士完全不同。不过对他的兄弟们，倒还算真情实意，说的话虽有隐瞒但也并无太多可疑。商宁想了想，“在下倒是有其他的法子能帮到各位，不知道方公子可愿出手相助？”

与方诸谈完，天已渐白。方诸有些无奈地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商宁领回房间，刚到门口，就见燕若回正准备出门。看见商宁这副模样，立刻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把商宁从方诸手里“抢了过来”，带回房间，还不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方诸，留方诸一人在门外有些尴尬地苦笑。

燕若回撑着头坐在床边，看着一沾着床就迅速进入梦乡的商宁，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想念那个也需要他时时照顾的人，等这次事情结束，说不定自己就能在江湖上闯出点名堂，到时候再回风术门，想必师父应该也愿意把那人的下落告诉自己……

“口水流出来了。”燕若回一惊，看向说话的人。只见商宁正抱着被子，正鄙夷地看着他。他慌手慌脚地在嘴上抹了两下，“你……你可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因为你……”

“想到你那美人师父了嘛。”商宁翻了个白眼。燕若回刚想解释，却见商宁有些犹豫地开了口，“那个……你晚上有时间嘛？”

“干嘛？”

商宁把与梅氏兄妹和方诸商量晚上去冰窖的事告诉了燕若回。

“当然去了。”燕若回毫不犹豫地说，“我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解决铁狮镖局的事情，现在有重要发现了，当然要……”

“嗯嗯，多一个人终归保险一点，”商宁点点头，“到时候晚上听我安排。”说完，她又躺下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燕若回眨眨眼，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会儿背对他的商宁，随后走出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