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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斩白帝刘邦入大泽,短佞臣李斯下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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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李斯因天下烽烟四起,每进谏皇帝辄为赵高所阻,赵高又与二世横敛无度,穷奢极欲,于是心怨峻极,乃上书言赵高之短,其略曰:

“臣斯昧死谨奏:臣闻之,臣疑其君,无不危国;妾疑其夫,无不危家。今有大臣於陛下擅利擅害,与陛下无异,此甚不便。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罚,以威行之,期年遂劫其君。田常为简公臣,爵列无敌於国,私家之富与公家均,布惠施德,下得百姓,上得群臣,阴取齐国,杀宰予於庭,即弑简公於朝,遂有齐国。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如子罕相宋也;私家之富,若田氏之於齐也。兼行田常、子罕之逆道而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恐其为变也。”

谁知时大臣上书要先过赵高手,赵高观李斯书,心中甚怨,又素与李斯不和,思来想去,乃成一计。于是便故作悔意,谒李斯请罪,又谓李斯曰:“今关东盗贼甚多,皇帝却仍于宫中与美人相伴,终日饮酒作乐,又集狗马无用之物。臣本欲劝谏,可臣卑鄙。然而君位于丞相,为何不谏?”李斯闻言,以其真有悔意,大喜道,“此臣固所愿也,然今皇帝久居深宫,欲谏而不得见者,何也?”赵高曰:“若丞相诚能谏,请以皇帝闲暇时语君。”

且说这二世每日于宫中听白须老臣讲道,矮胖侏儒打诨,早已生厌。赵高乃谓二世道:“陛下可曾闻‘仙人之术’耶?昔始皇帝即以此始动求仙之念。”二世大喜曰:“朕亦欲一见!呼之演来!”只见一跛足术士头戴白冠,着青衣,来谒二世,见礼之后,谓二世曰:“陛下请勿令出声,扰臣作法,则术不灵也。”又问二世曰:“陛下欲求何物?”二世曰:“朕欲见神龙,卿能使见之?”术士笑道:“这有何难?”

于是从袖中取一墨笔,于粉墙上画龙,须臾,龙已画就,术士使袖袍一挥,龙竟于墙上飞下,环殿而飞。二世大喜,曰:“朕欲吃蟠桃,卿亦能取?”术士曰:“易耳!”乃令取一大盆放于殿前,以水噀之,乃发一芽,取扇连连扇之,少时成树,上结满蟠桃。时众人屏息而望,二世正欲伸手摘之,忽听李斯喊道:“陛下!”顿时树与蟠桃皆灭而不见,二世大怒,转头怒视李斯,顿足吼道:“孰叫汝来之?”

原来赵高于术士作法前暗使左右去请李斯,曰:“皇帝今有暇。”李斯因茫然道:“非陛下召我?”时赵高亦在左右,乃叹曰:“丞相何为不察?陛下方兴头上,君少侯,不可乎?”李斯道:“臣所报乃存亡之术也,岂能待乎?”二世忿愤,袍袖一拂,步入殿去。李斯亦知不得其时,却仍与赵高随二世入殿。只见二世沉面坐,正眼不窥李斯。李斯奏曰:“陛下所谓疥癣之病今已成大患!陈胜自号陈王之后,四方流民并附,号曰‘张楚’,率众数万,公行其旗鼓以拒朝廷。”

胡亥闻言大惊,顾视赵高曰:“卿可知之?”赵高笑曰:“丞相何得此谣言?”时李斯已知是赵高计,乃大怒曰:“何所言?臣子李由亲眼见之!”赵高故作大惊曰:“彼亲见也?彼岂与贼人有通?”李斯谓胡亥曰:“陛下勿听其祸国之言,若陛下为之蔽,臣恐其终为乱也!”

胡亥道:“卿何以出此言也?赵高本宦官,不为安所肆,不为危而改,行廉心善,以忠不拔,以信食禄,朕实谓之贤,而君疑之,何也?朕今年少,不知如何治民,而公年又高,朕恐隔天下绝矣。朕如不属之国事于赵高,当谁用之?且赵先生为人精廉,上尽其力,下知人情,请君勿疑!”

李斯曰:“不然,夫赵高者,贱而无知,贪而求利,求势之欲无穷,今其势仅次陛下,臣故曰危矣!”

赵高闻言阴冷道:“丞相长子李由为三川守,盗贼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以故楚盗公行,过三川,城守不肯击。高闻其亦有文书相与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陛下。且丞相居外,权重于陛下,丞相所患者独高,高若死,丞相即欲为田成子所为也!”

胡亥已前信赵高,恐李斯杀之,于是命收李斯于狱,由郎中令赵高查办。后人有诗叹曰:

胡亥不分忠与奸,不听忠言信佞言。

忠臣反而下诏狱,秦传二世岂曰冤?

却说时沛县一小酒馆户牖紧闭,曹参守门,萧何与夏侯婴正在密谈。原来是夏侯婴从沼泽出,乃召萧何二人,将刘邦事悉以告之,计将所为。只见萧何摇头作声道:“刘季家,连同吾等故人,皆有麻烦。抗命、造反、潜逃,皆株连大罪也!”又谓门外曹参道,“曹参,汝来!今刘季至咸阳,销差复反,当几日?”曹参道:“盖五六十日乎?”萧何思少倾,乃道:“两月,可矣!夏侯婴,汝还告刘季,使其带人藏于泽中,勿见人,亦勿使人得见,避此两月。至于粮食,吾再思虑,不能偷亦不能抢,不然,真成匪也!”

夏侯婴闻言正欲行,忽然又听萧何道:“君毋急走,吾计出矣!”这正是:

议与刘邦躲灾祸,始见萧何足智谋。

不知萧何计将何出,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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