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恶魔在人间
李少白已经换作少年装扮,身上所穿的青绿色衣裳,套在双脚的靴子,做工,质地皆是一般,价钱也高不到那里去。一个靠双手打拼的少年郎,如果家中不是开矿的,哪穿的起好衣服?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正是华山常见,开在秋季的花朵,颜色红艳,宛如少男少女火热的心。李少白凝视着杨洁,道:“二十多年前,我穿着这身衣裳,手捧鲜花,准备向你求婚,岂知一念之差,误入歧途,给你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现在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么?”
杨洁定了定神,缓缓说道:“阵年往事,早忘得一干二净,提他做甚?我丈夫对我很好,女儿乖巧听话,家庭美满幸福。”李少白大声道:“你何必要自欺欺人?为什么不敢对我说真话?是不是怕我会像以前那样,口是心非?”右手多了把明晃晃的尖刀。杨洁脸色苍白,摆手道:“你不要胡来!”李少白道:“我要让你看到我的决心!”刀光闪动,手腕,脚踝同时迸出鲜血。李少白闷哼一声,跌倒在地,尖刀扔到了一边。杨洁担心苦肉计,不敢过去,定定的看着他。
李少白苦笑道:“我割断筋脉,武功尽失,纵使想去做坏事,也是有心无力了。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心意么?”杨洁不再猜忌,跳了过去,只见李少白四肢筋脉尽断,已成废人,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杨洁身上没有金创药,撕下几片衣襟,替他包扎伤处,李少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杨洁见他漫不在乎,忍不住心中大恸,哭了出来:“你干嘛要折磨自己?”李少白笑道:“我以前说要保护你,你怨我大男人,狂妄自大,现在你来保护我,我做老实本分的小男人,好不好?”
杨洁道:“他虽然对我不怎么好,但是毕竟照顾了我二十多年,如今华山派危在旦夕,我倘若一走了之,岂非太无情无义?”李少白叹了口气,道:“看在他照顾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我和他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杨洁道:“你别怪他趁人之危,那时我肚子里怀着影儿,没有他的收留,我和影儿早就不在人世了。”李少白仰望空中明月,又叹了口气,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唉,阵年往事,过都过去了,我还耿耿于怀做甚?”
杨洁幽幽的道:“待我帮他渡过这次难关,也算还了他的恩情,他便不好意思强留我了。”李少白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比你想象中还要奸诈,狠毒,最好咱们今晚就走。”杨洁心中踌躇,道:“这样恐怕不好吧?”忽然之间,听得一人长笑道:“你杨洁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带不走你!”杨洁和李少白同时惊叫:“啊!”只见余观涛手提一口长剑,面若寒霜,从长草中走出。李少白道:“阿洁,别管我,你快走!”
余观涛冷笑道:“晚上抱着我睡觉,心里却想着外面野男人,这种水性杨花的贱货,想走没那么容易!”嗤的一声响,长剑挺出,往杨洁刺去。杨洁听他说得难听,心里气苦,道:“我想走又怎样?”右手食指弹出,正中剑身,长剑摇摆不定,发出嗡嗡的声音。余观涛见她胆敢回手,愈发恼恨,一剑一剑刺出,招式辛辣,绝无夫妻情义。杨洁对他了若指掌,赤手空拳亦是不惧,从容应对。李少白哈哈一笑,道:“华山派掌门人,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余观涛连刺数剑,逼退杨洁,提起长剑,对着李少白心口插落。
李少白动弹不得,束手待毙。杨洁喝道:“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一辈子都不放过你。”跳了起来,双掌往余观涛后背劈去。余观涛刺杀李少白是假,算计杨洁是真,身子转动,长剑刺中杨洁右腿,杨洁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余观涛抢了上去,点了她身上七八处穴道。李少白怒道:“跟她无关,有种冲我来。”余观涛道:“真让你说中了,我的确没种,跟她睡了几十年,也生不出一个孩子,到外面找别的女人,也是如此。”杨洁怒道:“你要不要脸?”
余观涛一巴掌过去,抽得她嘴角流血,道:“究竟是谁不要脸?当初你怀着他的野种,走投没路,是谁可怜同情你的?我堂堂正正的华山派掌门人,哪里比不上他这个臭名昭著的亡命之徒?”杨洁一时语塞。李少白道:“你很堂堂正正么?下三滥的贼胚也比你干净的多。”余观涛皮笑肉不笑的微微一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二十多年前你带不走她,现在你更不行。你永远是失败的那个人。”说话之间,左右观望,道:“说实话,你哄女人果然很有一套。”
忽然暴跳如雷,飞起一脚,踹破水池,海水从窟窿中涌出,似一条长龙,从前面的绝壁直泄而下,哗哗作响。口中狗男女,贱骨头乱骂不停,全无一代宗师的气度。余观涛骂了一通,仍不解恨,冲到那片沙地,双脚乱揣,踩得不成样子。李少白道:“你就是个小丑。”余观涛解开裤子,往地上撒尿,道:“你们跟尿一样的骚,呸呸呸!”杨洁道:“我为什么跟你同床异梦?因为你小心眼,没气度。”余观涛怒道:“放屁,我心胸宽广,胜祖强宗。”又是不停破坏。
杨洁见他不可理喻,不再理他,转头去看李少白,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中尽是浓浓的爱意。杨洁不再羞涩,与他对视,报以微笑。李少白慢慢向她移动过来,手脚上的伤口破裂,鲜血流出,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李少白艰难地挪到杨洁身边,强忍着疼痛,伸出一只手来,他要紧紧握住她的手。忽然一道剑光从眼前掠过,他的两只手已经齐腕而断。余观涛一脚将他踢出,拾起两只断手,掷入幽深的山谷,道:“这辈子你休想再牵到她的手!”
李少白痛得在地上打滚,嘶声叫道:“你杀了我吧!”余观涛道:“杀人要看时候的,早了晚了都不行。”点了李少白伤口周围的穴道,取出华山派秘制的止血膏,涂抹在伤口上,那膏药功效极好,过不多时血就止住了。余观涛托住他的下巴,教他看空中的月亮,道:“上次明月当空,你输的一败涂地,今天又是明天当空,你又输的一败涂地,难道你不知道,有月亮的晚上,很不适合你干大事?”李少白道:“你到底想做甚么?”余观涛道:“带你看看我几十年的奋斗成果。”
他一只手提起一人,抄近路往华山派大院走去。不一会儿工夫,到了大院。他不从正门进入,绕到“朝宗院”后面,悄悄跃了进去,不惊动任何人。已经被余观涛点了穴道,关在这里多时的叶枫,陡然间见到余观涛提着杨洁,李少白进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余观涛把他们扔在地上,拍手笑道:“我最讨厌的三个人都在这里,很好,很好。”李少白一眼就认出了叶枫,冷冷的道:“你好,走狗,想不到我们以这种方式相逢。”
余观涛笑道:“李兄,你太抬举他了,他怎能跟狗相提并论呢?你别污辱狗好吧,狗比他聪明多了。”杨洁怒道:“你嘴巴能放干净点吗,他跟了你十几二十年,鞍前马后,尽力而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余观涛一巴掌掴在她脸上,道:“你话里有话,是想往自己脸上贴金,让我手下留情么?纵然你是条狗,也是条不知廉耻的母狗。”杨洁半边脸颊肿起,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李少白道:“阿洁,他脑子有病,丧尽天良,你别去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