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毒种
起风了,大风,很快~吹散了浓雾。
叶枫忽然惊奇地发现,青青又恢复了以前娇弱动人的样子,身无寸缕,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微闭着双眼,仿佛刚刚睡过去了一般,只不过脸色苍白得可怕。叶枫不觉心中一酸,忙解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她身上,随即双掌贴在青青背心“灵台穴”上,将真气送入她体内。
青青慢慢睁开双眼,吃吃笑道:“该死的小坏蛋,你又吃我的豆腐了。”想掴他一巴掌,却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手来。叶枫抬手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下,道:“看到吃不到,这才难受呢。”青青道:“就是让你吃不到,你才会想念我一辈子,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珍贵的,你说是不是?”眼角流出了泪水。
叶枫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道:“天真蓝。”青青抬头看着天空,原来方才烟雾腐蚀了树上的叶子,阳光又照射进来,柔声说道:“我既看到了日出,又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是个幸福的人。”忽然双手一紧,原来岳冲手脚并用,爬到了她的身前,紧紧抓着她的双手,眼圈发红。叶枫更是难受,转过头去,林子的外面,立着十几座坟墓,里面葬的是什么人?生前是名声显赫的大英雄还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可是不管什么样的人物,结局都是尘归尘,土归土。想到此处,叶枫心如刀割,泪水流了出来。岳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青青微笑道:“人生,不是生离,就是死别,就像大家一起吃饭,总有人不胜酒力,提前离席的,你知道我是不太会喝酒的,我只不过是出去透透气,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个世上少了像我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男人们岂不是要烦躁得发疯?”
岳冲抽泣着道:“你是千杯不醉,永远不会醉的。”青青叹息道:“傻瓜,大海都有干涸的时候,况且是人?”岳冲低下了头,一时黯然无语,他何尝看不出来青青已经到了油竭灯熄的境地?青青微微一笑,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岳冲听她语气沉重,似是在交待遗言一般,心头一凛,道:“好。”叶枫识趣地走到远处,天仍是那样的湛蓝,阳光仍是那样的明媚,只可惜如花般动人的生命即将凋谢。
冷风吹了过来,如寒冰一般,冷冷的,一直冷到他的心里,他忽然热血上涌,跳了起来,冲出数十步,抱住一棵大树,一只手塞入张开的嘴巴,恰好堵住了涌到喉咙的哭泣声。青青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想家了,想吃我妈亲手做的重阳糕,萝卜条,薰鱼干,霉豆腐……想听听我爹爹的唠唠叨叨,我好多年都没回家了,我甚至不敢回家,因为我怕给爹妈丢人,怕街坊邻居指着我的脊梁骂,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你们,你们身体还好么?”
岳冲道:“你的爹妈就是我的爹妈,我会把他们接到杭州,让他们过上幸福安祥的晚年。”青青道:“他们是乡下人,种几畦小菜,养些鸡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习惯了宁静的生活……我喜欢城市的繁华,却不喜欢它的冷漠。”岳冲道:“既然你不喜欢城市,我们就到乡下过着隐居的生活。”
青青低声吟道:“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华桃树。惜惜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外。黯凝伫,因记个人痴小,戶窥门户。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惟有旧家谢娘,声价如故。吟笺赋笔,犹记燕台句。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鸿去,探春尽是份离意绪。宫柳低金缕。归骑晚,纤纤池塘飞雨。断肠院落,一帘风絮。”
念到最后,她眺望远处,痴痴发呆,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飞到了那个遥远的小山村,那里才是她的根,才是她的归宿。尽管她平时游戏人生,长袖善舞,心中却始终深藏着浓浓的乡愁。月是故乡明啊!岳冲忽然觉得心似针刺般的疼痛,为什么他不思念家乡?难道因为他躲避厌倦家的缘故么?她慢慢收回目光,幽幽道:“冤家啊,倘若我没有遇见你,我怎会死于非命,不得善终?”岳冲面色变得相当难看,他当然知道青青口中所说的冤家,并不是他。为什么他放下身段来百般跪舔,却一直走不进她心里?
只可惜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父亲不仅操控了青青的命运,而且也是她最爱的男人。青青最大的梦想是,能够风风光光嫁入岳家,做岳重天的妻子,她也一直认为,她和岳重天是同一类的人,都是有野心,有才能,有手段,他们俩的结合,简直是天作之合。
但岳重天却始终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警戒,始终把她当成渲泄欲望的玩物,从不对她流露出任何感情,或许在野心家的心里,有同样野心的人最值得防范。要对付这种人,只有把她踩到深深的泥泞之中,让她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翻盘的机会。倘若把这个工于心计,心狠手辣的女子迎进岳家,将是岳家最大的灾难!
岳重天必须要替岳冲着想,一旦让这个女人生出儿女,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岳冲要么是死于非命,要么是远走他乡,决无机会继承他打拼下来的江山,因此他未雨绸缪,逼迫青青服下某种药物,让她永远做不了母亲,所以青青绝望,对岳重天恨之入骨。想尽一切办法去报复岳重天。
在偶然一次的机会,她碰到了岳冲,于是她使尽浑身解数,极力诱惑,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相信岳冲这辈子已经无法容纳别的女人了。她虽然即将死去,但她会用另一种的方式掌控岳冲,她甚至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岳冲也会在悲伤,痛苦中绝望地死去,因为他一直得不到爱,所以才会对她如此依赖,更因为她不知不觉在他的心中播下了毒种。
种子茁壮生长的时候,便是岳冲死亡之日,而她逝去的生命,就是让种子快速发芽的那一桶水,那一堆肥料。尽管她知道岳冲用尽所有热情来深爱着她。但她不敢接受这份爱情。她只有心中充满仇恨,才能狠得下来去摧毁岳冲,他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但谁叫他是岳重天的独生儿子呢?
只有岳冲死了,才能给予岳重天最致命的一击!她爱错了人,岳冲何尝不是如此?面对炽热迷离的爱情,有几个人是保持头脑清醒,眼睛不受蒙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