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瞎猫碰上死耗子
白日行哭笑不得,在他屁股上使劲踢了几脚,骂道:“华山派居然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子,看来这个余观涛也强不到那里去。”抓起叶枫,手臂一推一送,叶枫身不由已,直直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正好落到一堆枯草之上。白日行喝道:“抬头看看,你前面是什么?” 叶枫一抬头,只见不远处有个约莫三四尺高低的洞口。从外望去,黑咕隆咚的,不知深浅,一股一股的寒气,不断从里面涌了出来。
叶枫骇异不已,寻思:“原来是盘丝岭的盘丝洞,里面住着七个蜘蛛精,不,是陷空山无底洞,有个白毛老鼠精,我一身臭皮囊,只怕要成了她的腹中美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过了片刻,他渐渐平静下来,但见洞口的上方正正楷楷刻着几个大字“华山禁地,擅入者死!”似是利器所刻,笔法苍劲,深约半寸。白日行问道:“你看到什么啊?”叶枫迟疑道:“这里有个洞,还有几个字,不知里面有没有黄鼠狼?哎哟,原来你是狐狸大仙!”
白日行火冒三丈,喝道:“放你妈的狗屁,竟敢亵渎本教圣地。”抢上几步,左脚挑起他的身子。叶枫整个人如根射出去的箭矢,肚皮擦着地面,冲入洞中极深之地。眼前登时一片漆黑,如失明的瞎子,大叫一声:“我不玩了!”扭转身子,便要向外爬去。 突然脖颈上一紧,被白日行左手牢牢捏住,拖着他往前走去,厉声喝道:“你胆敢回头一步,我真要你变成恶鬼!”叶枫本事不如他,唯有被他摆布,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娘的到底想做甚啊?哎哟,他一定有个又丑,又胖,嫁不出的女儿,想强迫我与她成亲,这如何是好?”
山洞极是低矮,根本伸不直腰,白日行有意要他吃亏,压根不提醒他何处该低头,何处该弯腰,任由他与石头硬碰硬,痛得他大喊大叫:“小气鬼,连盏灯也舍不得点,难怪你女儿嫁不出去,你休想我做你的女婿。” 白日行愕然道:“我女儿嫁不出去?我终身未娶,你再胡说八道,便割了你的舌头,免得你死后再进拨舌地狱。”
此时已到了山腹深处,声音难以散发不出去,在他身前身后袅袅不散。 叶枫听在耳里,愈发心惊胆颤:“对了,他是个吸血鬼,将我引到深处,然后吸尽我身上的鲜血。”不由得摸了摸脖子,心道:“可惜了一条细皮嫩肉的项颈,不过我出了一身臭汗,想必味道也好不到那里去,说不定让你腹泻不止。”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头顶的洞壁越来越高,到最后竟可以直起身子,叶枫长长吁了一口气,竟有苦尽甘来的感觉。又走了一会,眼前忽然有了光亮,开始如莹莹的星火,慢慢前行过去,愈来愈亮,似乎前方点着无数灯火。 叶枫眼中见光,不由长笑一声。白日行一扬手,一掌向他击在他肩上,怒道:“你嚷嚷什么?”
叶枫忍气吞声,心中大骂他变态,阴险。须臾间,两人来到一个大厅之中。这大厅极大,阔不过四五十尺,纵深却达三五百丈,四壁嵌着无数盏明亮的油灯。 地上铺着精美的地毯,气势恢宏,原来这山道是人工开凿出来,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了人力和时间,叶枫吐了吐舌头,心道:“我的乖乖。”
大厅两侧摆放着数百张椅子,每张椅子上面都坐着一个人。每人头上都戴着顶圆圆的大帽子,帽子边缘有道黑色的布帘,低低垂了下来,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这些人均身穿青衫,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叶枫暗道:“搞什么名堂?又不是拜堂成亲,蒙什么盖头啊?”斜眼瞥去,白日行不知何时低头哈腰,神情惶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叶枫好生奇怪:“你不是神气得很么?” 大厅的尽头,筑着一个五六尺高的平台,上面摆放了一张铺着白虎皮的椅子,椅子也坐着个戴帽子的人,格外的醒目。远远望去,当真高高在上,威风凛凛。叶枫心想:“坐得越高,跌得越痛,我就喜欢坐矮板凳,就算不小心跌下来,屁股也不会太痛。”
白日行微微举起右手食指,放在自己唇上,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头垂得更低了,慢慢走进厅去。 叶枫蹑手蹑脚跟在他身后,腹中满是疑问:“这山洞什么时候挖的,我们怎么一点不知道?这么多人生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们怎么没有察觉到?如果这些人真是华山弟子,为何不和我们见面?” 突然想起:“不好,他们想自立门户,分裂华山派!我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师父。”白日行在平台下面跪倒,俯身叩头。
叶枫屹立不动,心道:“又不是我师父。”白日行勃然大怒,狠狠盯着他,神情甚是可怖。 叶枫唯恐他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忙跪了下去。白日行朗声说道:“弟子白日行,向师父,及各位师叔伯,各位师兄弟问安。” 他连说三遍,椅中所坐之人不仅无动于衷,更不叫他起来,恍如哑巴一般。只有灯油发出噼啪燃烧之声。
叶枫暗自忿怒:“他们一天不发话,我们岂非一天都跪在这里?这些人仗着辈份大,摆起了臭架子。早知如此,向他们跪个鸟?” 白日行忽然面露喜色,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道:“恭贺师父神功练到了第九层,华山剑派,威震西北。”说着双眼盯着叶枫,要他照猫画虎。叶枫心道:“奶奶的,你拿我的响头做人情。”极不情愿磕了几个响头。
白日行又道:“师父所言极是,弟子谨记在心。”连连点头,仿佛在聆听指示一般,神情无比严肃沉重。 叶枫一怔,心道:“谁和他说话了,我怎么没听见?”只见白日行时而屏息不语,时而极尽详细的总结得失,可怜叶枫两个膝盖跪得酸软生痛,暗自叫苦:“你的流水豆腐账,还有完没完?”一肚子的牢骚,却始终不敢说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日行牵着叶枫的手,两人站了起来。白日行语气和蔼道:“来,我向你介绍各位长辈。”叶枫茫然道:“各位长辈?”白日行微笑道:“难道你在华山派的辈份很高么?”叶枫道:“除了师父,师母,便是我这个大师兄说了算。”他这句话说得意气奋发。 白日行怒道:“你要不要脸?”叶枫吓了一跳,不说话了。就在这时,白日行又连连点头道:“禀师父,他是余观涛的大弟子叶枫……”当下把遇到叶枫的事说了出来,又耗了不少工夫。
叶枫见他一直自言自语,这几百个人始终一言不发,显然是对他不理不睬。叶枫刚开始还碍于面子,兀自克制着,到后来见他还眉飞色舞的讲述着,终于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白日行怒目而视,道:“你笑什么?”叶枫道:“你和谁说话?”白日行面色一沉,脸上肌肉牵动,道:“你功夫浅薄,懂什么?”
他嘴唇蠕动,轻轻一口气吹了出去,只见数丈之外一盏油灯,火焰蓦地忽明忽暗,而左右相隔的灯火却纹丝不动。 大厅无窗,且在山中深处,无风吹入,自是被他吐出的气息拂动。叶枫大惊失色,道:“这……这……白日行道:“武功练到了一定的境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叶枫想想也是,摸摸自己耳朵,苦笑道:“我还以为被耳屎堵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