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降灵（7）

这是传说中的九天御雷！相传这天雷必须从高层天界发出，经过九重天的下堕之力，可诸魔灭神。这雷击不止能诛魔，贯穿整个离境也不在话下。而目前贪魔为了夺取少女躯体，本体恰魔念好暴露在外，根本不堪一击。

“抱歉，我还赶时间。”

贪魔瞪圆了眼，仿佛看到什么极恐怖之物。失去意识之前，它以传音术法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它……它……回来了。”

*

“零，该你了！”少女引完天雷，心知自己难以幸免，向零吼道。

而零，恰好曾经从落日林的九天落雷下生还。青池之前所谓的“帮忙”，就是指这个。

她赌这神秘少年还有办法，保住他们二人平安。

在灵力不足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单靠自身诛魔；而魔尚未伏法，西廷教部也不会打开离境，所以这几乎是一个死循环。唯有从外界打穿离境，顺带引雷向那魔头，她才有一线生机。

这个方法看起来容易，执行得也相当粗暴。

零被她的肆意大胆惊呆了，一言不发。这女孩看着木讷，在关键时刻却有一种万般无谓的疯狂，竟敢去招惹仙神都避之不及的御雷圣裁！

第三、四道天雷接连滚落。青池只觉的地上的影子忽然跃起，贴身按着她的后背，将她倒伏在地。

细薄的灰尘扑入鼻腔。她扭头看到那灰色的少年以食指抵唇，对她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零空，展开】

少年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许多年后青池学有小成，才会意识到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与术式基础相悖的无声指令。但是此时她无暇他顾，这一瞬间，她仿佛被挤压近了一个无限细小的针眼，很快所有的知觉都如潮水一般从她身上褪去。

她感受不到世界，也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她仿佛站在一个原点，又仿佛面向着终点。

痛哭等同微笑，灿烂等同衰老。没有什么具有意义，因为一切诞生于虚无，也终归虚无。

须臾，随着少年放开她，奇异的麻木感也相应消失，声色形貌再度充盈了世界。隆隆天雷已经结束，但她仿佛能听见血液在耳膜中轰然作响。

这时她不用抬头便能发现，整个离境的天顶已经被天雷轰开。屋内所有的离奇诡秘，似乎都被那威严的天雷洗刷了一番，成为了普通的旧屋残骸。不仅贪魔被诛灭，连带之前魔气也得到了净化。

她按住蹦跳的心声。没想到，被她赌对了。

*

青池轻轻起身，指着这片长屋之中难得一见的天穹，对那股已经褪去魔气的怨念说道，“上路吧，你看，我说到做到。”

屋内的离境四处碎裂崩毁。只剩一扇破烂的门在不远处，摇摇欲坠地挂着。

她估摸时辰将到，来不及修补现场，上前一脚把门踹开。

虚白的光线迟疑着泻入。她没有转头，只是轻呼道，“功过相抵，恩怨即清，缘业尽此，终期来归。”

那些盘旋的幽灵如晨霜消散。数道疾风从她身畔呼号而出。

离境之门，恶者退，净者出。隐约间，她看见了一双细小的半透明的手，在向她挥别。

这手一直在暗地里帮助她，此时终于如愿解脱。青池想起山门前那哭丧的队伍。

“还有人念着你，你放心地去吧。”

于是那怨灵转身，随着风息直冲天际。

但见，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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