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十九）

他说：“是啊。”

我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不管你们是怎样轰轰烈烈的爱情，只希望你不要给我惹事。”

“跟你有关系吗！”他说。

他这话一说，我血压顿时就上来了，“你个畜生，你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我的血！”

那天我们爷俩就此不欢而散，临走时刘伪故意拉着小姑娘的手。孩子大了，我们这些老东西管不住了。

我妈知道这事就常劝我：“刘伪这小孩挺老实的，做事没那么绝，你放心好了。”

每天这家里啊，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他们一想到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说说到天黑，村里就我们一家人的嘴最碎。

那时候城里的文化疯潮也是越闹越凶，两边人互不相让，谁都不服谁，上边的人也不敢发话了，没人愿意相信上面的骗局。城里人逐渐疯狂，一旦谁观念不合，谁就会挨上一顿。

刘伪后来这些年在县里租房住，可就惨了。我还一直不知道刘伪也倒霉了，那天终于决定去看看他，在街上看到一伙穿着奇装异服，组成一个小队伍。他们看到我只是个老头就没怎么在意。等我仔细看了看，我吓了一跳，走在最前面的竟是刘伪。他低着头，两个人在后面按着他的胳膊，让他抬不起头来。从我身边走过去后。在街边他们把刘伪打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打人的，刘伪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仍他们拳打脚踢，我上前拉住两个人，说：“求求你们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我跟他是一伙的。”

他们一听这话，用蛮劲将我推倒在地，带走的说：“还有没有同伙，说出来饶你半条命。”

我说：“饶了他吧，是我指示他的。”

身后有人用脚把我踢倒在地，我的脑袋像是被踢出洞似的，咚地一声响。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接着扑通的一声。我知道，自己肯定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天醒来，刘伪和我的身体被人拖到人行道上。醒来缓了一阵才想起来，刘伪已经死了。

过了一个多月，男人偷偷地找上来了，他来时都十一二点，我们一家早早地睡了。一开始没听到他的敲门声，然后他用跑到后面敲我们家窗户。

我去打开门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都肿了，我说：“那什么，情况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男人听到我这话，呆呆地站在门口，他问：“只是挨了几顿打，对吧？”

我对他说：“挨几顿不知道，被打死了。”

男人没再说什么，最后让我把银行卡号告诉他，不然他就不走。

我问：“你脸上这又是怎么了？”

“被一群小孩子人肉，给找上来了，拿着刀追着我就是砍。”男人咬着牙狠狠地说。

我吃了一惊，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说：

“在这住几天再回去吧，城里面可疯了。”

男人哭了，他说：“我也不想回去了，家里没人了。”

说着他把手伸过来：

“兄弟，你摸摸我的手。”

我一摸，再借着月光一看，好家伙，那肉都漏出来了。我问他：

“难受吧！”

他点点头说：

“药店涨了价，那群人看着不顺眼也给砸了。”

我把他的肩膀往下按，说道：

“先进屋吧，收拾收拾给你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