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嫁
阿娘亲自给我找了裁缝做嫁衣,她挑了最好的料子,着裁缝重工赶制,七日后便是我和古杨的大喜之日。
这七日,如熬了七年之久。
府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许多人都在等着这一天,包括我。
我坐在房中,任由丫鬟嬷嬷们为我装束打扮。我不过16岁,镜子里的我还如此稚嫩,而今日三三小姐的美好年华就要从此消逝了,盛装打扮之下的我,尤为惊艳,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镜子里的自己。
阿娘从一开始就在一旁看着我,从始至终未曾言语,她似是要把我看个够。
直到众人在我身上倒腾完毕,她才吩咐众人退下。
屋里只剩我与额娘两人,我转过身去看着她,发现她的眸子里全是悲伤。
“三儿,你这一去,啊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不要怪啊娘和爹爹狠心”“啊娘九死一生才有了你,生你的时候险些没了性命,可娘亲从未觉得后悔,只怪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离我们而去了”她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发髻。
“阿娘,您别难过,三儿会好好的”我望着我眼前的这位妇人,有些心疼她,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对她产生了感情,把她当成了我的亲人。她的眸里噙满了泪水,将掉不掉,她是如此地疼惜我,三三小姐有双亲如此,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三儿,你变了,从前你的总是让啊娘和你爹爹不省心,如今你摔了一跤,不再记得从前的事了,变得变沉稳了许多,啊娘很欣慰,可啊娘宁愿你像从前一样任性,哪怕每日闯下祸端,啊娘也不会再责罚你了”说完她她的泪水在也兜不住哗啦地滴落下来。
“三儿”是爹爹叫我。
“爹爹”
“时辰快到了,我来看看你”
“三儿不孝,让爹爹啊娘担忧了。”
“三儿,在你离开林府前,爹爹有几句话嘱咐你”
“爹爹请说,三儿一定记在心里”
“离开林府,你必须得保护好你自己,,这婚事是皇上下的旨意,古扬自是不敢对你如何,但你仍需万分小心,遇到什么事情差使下人报信;古妃身子羸弱,膝下无子,古扬无任何倚靠,古妃是想尽了法子给古扬找靠山,不论古扬行事作风如何,你嫁过去,他不敢动你分毫,也不敢让你受委屈。但让我担心的是,记恨古家的人不少,朝廷弹劾古家的大臣不少,若不是看古扬成不了大气,大臣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往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三儿明白”
“一旦古妃······,那古家将从此没落,古扬生死难料,但爹爹会想尽办法让你活着”
“三儿谨记爹爹今日之语”
“时辰到了,走吧”阿娘为我披上红盖头。
那是十七哥吗,他就站在窗外,看着我,我想看清是不是他,可红盖头已经把一切都遮住了。
“娘亲,你务必小心二夫人和华媚儿”我附在娘亲的耳边说道,娘亲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这样的她,让我觉得十分安心。
我把匕首藏进了衣袖里,赶赴我人世中最后一程。
我顶着红盖头,有人搀扶着我步步挪动,我只瞧见我穿着红绣鞋的小脚摇摇曳曳地走在地上,一片红与艳。
我踏上红轿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头,轿子开始一晃一晃地,离林府越来越远了,我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只是我自己还未动手,一条麻绳套在了我的脖子上,狠狠地勒住了我的脖子,我对突如其来的谋害感到震惊,是谁想要夺走我的性命,虽然想过就此死去,可是难道自己就这样被人不明不白地勒死吗,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我,爹爹刚才还嘱咐我一定要活着,如今刚离开林府,就有人想取我性命,到底是谁要对我下毒手,不,我的命只能由我做主,轮不到别人来主宰,我扬起手中的匕首往身后刺去。
“救命”我大声喊叫,身后男子受我一刺松开了绳子,我欲往轿子外跑,轿夫听到我的叫喊慌了手脚,我从轿子上摔了下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间陌生的卧房里,这里应该就是古府吧。
天色已暗,屋里点满了红蜡烛,炭烧得极旺,屋子里很暖和,可是我的脑袋晕沉沉的,屋门和窗户紧闭,我若再昏迷下去,如此封门闭窗,我定会中毒死去,这些下人们怎的如此粗心大意。我推开窗户,发现原本应该支在窗户上的架子掉落在地,才使得门窗紧闭着。
不过,我已无心注意这些细节,因为我已经面的景象迷住了。
外面下雪了,也不知下了多久,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整个院子都变白了,白白的屋檐,白白的土地,连树都变白了,刚才一定下了一场大雪,现在已经变小雪了,细细的雪花飘飘的落下来,在南方的我从未见过雪,此情此景,让我感到欢欣雀跃。
我赤脚跑了出去,连鞋履都顾不上穿了,我翻滚在雪地里,把脸埋进雪里,原来雪是这个样子的,如此蓬松,如此洁白,如此轻盈,我把雪揉成了一团,雪在我手上融化了一些,湿湿的润润的冰冰的,我不由自主地在雪上跳起舞来,不想辜负了这样美好的时光。
直到身体变得冰冷僵硬我才停了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走廊上站着一个男子,他披了件银白色的袍子,身影高大魁梧,我看不清他的脸庞,他就那样笔直地站着,远远看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男子汉气概。
古扬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从她起舞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无法动弹,他看着她一袭红衣的浩瀚天地中起舞,雪花飘零,天地静止,只有她那一抹红在天地中舞动中,深邃的黑夜,满地的白雪,衬得这一抹红如诗如画,古扬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从未见过如此美人,美得不可方物,她仿佛在远古,又仿佛在未来,却不属于这个世间。
“你是谁”我问他。
“你又是谁”他反过来问我。
“我是林姗姗”
“我可从未没听说过林三三会跳舞”他向我走来,一双眼睛狐疑地看着我,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我听到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竟长得如此峻美,他怎么可以将儒雅与勇猛结合得如此之好。
此时的我还不知,歌舞在寐朝是供人赏乐的,寐朝的歌舞姬在众人看来是妖媚下作的,别说是大户人家,平民百姓家的女子若非情非得已也不会去当歌舞姬的。
“来人,把夫人请回屋里,以免受了风寒”
敢如此在古府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古扬的了吧。
他的语气十分凌厉,未曾把我放在眼里,爹爹还说古扬不敢对我如何,就他此刻的疾言厉色,就已经让我感到他对我的不尊重。
“小姐,你怎么跑出来了”秀儿和几个我不认识的丫鬟从前堂跑出来。
“小姐,外面这样冷,你怎么能这样出去呢,如此单薄的衣裳,可是要冻坏了身子的。”
“没事。”我不想多看他一眼,径直回了屋。
“秀儿,今日刺杀我的是何人,可有消息?”我这才想起询问今日发生的事情来。
“小姐,公子已差人去查,现在还没消息,想必老爷和夫人也会极力追查此事”
“秀儿,你差人回林府,告诉小伊,以后发现有不妥之处跟十七哥禀报即可”
“是,小姐”
花轿是管家置办的,昨日才抬回府中,那人想要进入林府,并且潜入花轿,其目的就是为了取我性命,但潜入古府,没有人接应是断然不可能的,我思来想去,此事应该与她脱不关系,之前我就让小伊留意她的举动,相信小伊会知道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