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真实与梦境
沈汐昏迷后再次醒来,果不其然在歧楼的内室。
低案,香灰,灯火通明,荀歧依旧在卧榻边守着,沈汐望着上空,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明明是自己的回忆,却被自己篡改,想到那个总是一副笑脸的甘遂,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前往东洲,她定然不会进入那个阵心,焦虑又不安,想到这里,有些失态,也有些焦急:“...若汲。”
荀歧早已感受到沈汐的呼吸频率变化,只是他醒来后一直在出神的发着呆,便安静的陪在一边,听到他呼唤自己,忙道:“我在。”
沈汐抓住她的手,焦急道:“祖龙神呢!”说着又不知想起了什么,放开了她的手,试图挣扎着起身,口中接连道:“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荀歧淡淡道:“让他过来就好。”
沈汐想着既然是自己有事相询,还是自己过去比较好,何况那也是个长辈,但是他错误估计了荀歧对祖龙神的态度,挣扎间还未起身,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老头的声音也跟着传来,询问道:“楼主!”
沈汐停顿,他看看荀歧,安静了下来,荀歧手中不停,将薄毯轻轻掖好。
那老头依旧挂着一副假呵呵的皮笑肉不笑,在荀歧身后站定,道:“楼主,连下三道催促,可是有何事不妥?”
荀歧并没有回答老头的话,而是看了一眼沈汐,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沈汐不解,在他昏睡的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吗?荀歧好像有些不想搭理老头?而老头居然也都无视她这般无礼。
还是...难道...?如果我没有出现,救祖龙神的人就是荀歧?
沈汐收起望着荀歧思虑的眼神,转而对他说道:“老爷子,是我醒了想见你。”
老头假笑呵呵道:“暮清醒了呀。”
这笑容…沈汐再三忍耐,忍无可忍,他最终还是出言道:“祖老爷子,你以前没这么爱笑吧?你以前的声音不是很正经严肃的吗?”
老头一脸疑惑。
荀歧道:“你记起什么了?”
这女人除了对灵力的感知,对其他事情的感知竟然也一如既往的尖锐。
“我在东洲遇到祖龙神,他并不会总呵呵的笑着说话。”
老头假笑瞬间凝结,面露尴尬,半晌,荀歧说道:“你不觉得他脸上没有笑容非常阴森,像是在想什么坏事吗?”
…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他笑起来更像是这会正在做坏事好吗?!
沈汐略一思索,稍稍正了一下身型,道:“我睡了多久?”
老头接过话头:“不到两日。”
这么短?我出发到东洲,甚至待在东洲的时间已经快两个月了呀?
沈汐道:“祖老爷子,是这样,若我进入自己的记忆,却没有按照原本记忆的轨迹,会怎样?”
老头思虑片刻,摇摇头道:“不知,并无此先例。”
荀歧道:“也就是说你这次想起了与他有关联的事,并且有些举动可能已经偏离原来的记忆。”
“…”沈汐无言,你一个人概括了我两个月的经历,我还能说什么?他扯扯身上的薄毯,往薄毯里一钻,老头与荀歧显然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只是荀歧的耐性一向较好,并不打算出言询问,而老头一向就是个粗略的性子,只以为沈汐又要睡了,在旁默默等着荀歧的其他吩咐。
沈汐等半天,这两人都对他的举动毫无反应,倏地将薄毯一掀,有些郁闷道:“你们都不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荀歧深深地望了沈汐一样,手中绢布飞扬,咋的沈汐往后一缩,惊慌失措道:“...你...要做什么?!”
绢布却离手直飞向门外。
内室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沈汐正不知所措,门外有人一路哭喊着踢开内室的门,居然时竹七!正在哭喊的竹七一时顿住,见沈汐坐着,向着他狂奔而来,故意昂着脸,让人轻而易举的看见眼角留下的两道可疑泪痕,惊喜道:“少主!少主你醒了?!”然后紧紧抱住沈汐的腿,控诉道:“少主,姓荀的想杀了我!绑了我两天了!…少主少主,要是我命丧于此,都是她呀!都是她!唔唔唔……”
老头解释着,起因是荀歧觉得竹七有些吵,便用绢布将他绑在发生异象的客房内。
沈汐明了,那刚刚的绢布想必是让人放了他,他对荀歧说道:“吵也不至于绑他,何况那屋子本就有异常。”
遂即,沈汐有些嫌恶地将他推开,但是竹七抱住他的力气有些大,一时推搡不动,沈汐一口气没接上来,咳嗽几声,荀歧迅速出掌将竹七打翻在地,他躲避不及,正中一掌后在地上滚了两圈,碰到墙壁才堪堪停下,之后叫喊声竟是更大,颇有些撒泼到楼内外皆知的意思,尖叫道:“杀人啦!救命呀!救命!”
沈汐捂住耳朵,心有余悸道:“若汲,你别绑竹七了,好吗?”这样再喊几次,我都要去南冥洲报道了。
到底是沈汐开口,分量恐不是祖老头可比拟的,荀歧才淡淡道:“事情已经验证完了。”言外之意就是不绑了。
竹七颇懂见好就收的意思,立刻止住了哭喊声,手脚并用爬到沈汐软榻边,关心道:“少主,你怎么样?方才是不是被我弄痛了?”
沈汐摇摇头道:“没事,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而已。”
…囧。
沈汐清清嗓子道:“那个,我想问一问甘遂的事。”
荀歧脸色转变,祖老头眼神兜转,飞速地觑了一眼荀歧,然后低下头,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竹七听到“甘遂”二字已然按耐不住,刚欲说话,沈汐摆摆手,接着道:“我随着记忆去了东洲,我身边有个黑衣女子,我待她如亲妹,为她取名甘遂,可我在西洲醒来的这十年,不仅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身边也从无人提起过,她在哪儿?”
这话一出,内室几人脸色更是缤纷,他,不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
沈汐两日昏睡,滴水未沾,仅是湿润了唇畔,此时话有些多,声音不免嘶哑,抬手想让竹七倒杯水,荀歧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握着杯子,靠近沈汐嘴边,示意他喝下。
竹七撇撇嘴,道:“哼,做贼心虚。”
沈汐不明所以,但因着竹七的态度,还是瞪了他一眼,竹七还想辩解,又看到荀歧平淡的抬眼随意撇了自己一眼,瞬间怂弱了的闭嘴。
沈汐想想,捋清思虑后,方才道:“想必,她已是不在人世?只是我还是想问下她的死因,与东洲的缚魂灵阵可有关系?若是因此,我万分愧疚…”
“缚魂灵阵?”
祖老头与荀歧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祖老头语带惊讶,而荀歧却与往常无二。
沈汐略略颔首,斟酌道:“我带着甘遂进入了缚魂灵阵,可没看住她,一时不察,她跳进了阵心。”
“她跳进了阵心?!”又是异口同声,只不过祖老头这次不仅是惊讶,连人都站了起来!
荀歧也不似刚刚那样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