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离去之时
就连竹七这样迟钝的人,也发现了这位西殿,对荀歧的态度,有些奇怪。
一开始只以为他是看不起女子,但是几次三番,却让人明显感受的到,那像是一种...讨厌?但又不是极端的厌恶,成人的世界里对某些人如果真的厌恶到极致,比如自己这样的;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不搭腔,让他独唱即可,比如荀歧这种,连一个眼神都懒得赏给对方的人比比皆是;比如少主,唔,竹七细想想,哦,算了,少主显少有脾气。
于是竹七反复打量这位西殿,他表现出来的情绪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很幼稚的那种,生气?大概就是: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讨厌她!什么?!她不理我?不理我我就要说点话,吸引她一下,无时无刻不存在一下,捣乱到她理我,我一直说一直说,看你还怎么忽略我!
妈呀,好矫情哦...竹七心中暗暗摇头,...没眼看没眼看...
就在竹七内心各种想法奔腾的时候,只听郁东语气和缓地道:“我自是相信荀楼主在阵法上的造诣的,只是今日所听之事颇为匪夷所思,小西有些难以确信而已...”
沈汐直视郁东片刻,一时竟说出一句另竹七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话:
“西殿的态度未免有些过了,南冥洲与我们实无干系,我们的经历告知与否也全在我们自己,这样言语是作甚?”
这样据理力争的少主...不过,那个,少主,你恐怕忘了,方才荀楼主还说人家名不正言不顺的...
沈汐起身对着荀歧和呆若木鸡的竹七道:“这就走吧。”
竹七眼里星光闪耀,两世今生,这是少主最硬气的时刻了~!
哪怕身后的郁东再三挽留,几人还是踱步而出。
沈汐对着荀歧偷偷做了一个鬼脸,示意她安心,眼里笑意满满,面对郁东时肃穆而对:“东殿不必多言,我等这就离开。”
最初衡北假作鬼使带几人来时,曾说,若是没有君主威神庇护,生人在南冥洲只有两个时辰的耐力,此刻南冥洲大乱,只得从来时的路回去了,沈汐细细算了一下,两个时辰,唔,应当刚好够走出南冥洲。
其实这些事的确是可说可不说,无意再耽搁什么,沈汐只想赶紧回去求证一些事情...
南冥洲此刻的狼藉还需要郁东作为主力去安排相关事宜,见沈汐几人越走越远...他回身看见角落里站着的少年,愣了一下,用一种和煦的好似商量一般的口吻道:“去关禁闭吧。”却毫无转圜的余地。
少年一直望着三人离开的身影静静出神。
街道不复来时,人数也不复来时。
竹七闻得那黑龙竟是小四之后,有些不甘心的道:“就这样走了,还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和我说说话...小没良心的...”想着自己若是早知那是小四,一定要去问问。
沈汐偷觑竹七的表情,见他胡思乱想着,笑道:“龙大啦,有脾气呢,没事的,我相信它会回来的。”眼眺着南冥洲的上空,眼神坚定。
竹七想想也是,神龙唉,天地唯一的神龙呢,谁是它的敌手呀!一想到这龙也是自己养大的,更是与有荣焉!
竹七想想又好奇起来,道:“那,少主,你说你见到的那名女子究竟什么来路呢?哎呀呀,会不会是南冥洲的仇家给他们添堵来了...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见竹七一副好奇八卦的模样,未免他这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燃烧到自己身上,两人小意地快步向前走去,不予理睬,默契的与竹七拉开了一段距离。
沈汐漫漫四处张望,心中无奈,来了一趟南冥洲,要看的族谱没看到,倒是平添许多莫名其妙的事...
三人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奈何桥边,穿过奈何桥出了鬼门阵便算是真的离开了南冥洲。
沈汐无意眺望桥下,桥下的红花竟不似往日红颜,隐隐有萎靡之势,荀歧出言提醒道:“你瞧。”
沈汐看着萎靡的红花里的癸雉,脸上竟然爬满了笑意,一道道的沟壑愈发的明显,而那笑意看着十分癫狂,又有些激动,...
“你听。”荀歧道。
你听她的笑声,与旁人开心时的笑声略略有些违和,更像是舒畅心中的郁结之气。
荀歧道:“有没有一丝快意?”
沈汐望着癸雉陷入了沉思,她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她最恨的人,莫过于自己和荀歧...他看了一眼荀歧,心道:是不是以为我们在震荡中出事了?不会这么低级的吧?
突然他伸手拍了拍竹七,示意让他大声呼喊,引起癸雉的注意。
竹七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癸雉原本望着花海的笑意盈盈,在看到他们之后果然笑意收敛许多,冷哼一声便藏进另一端的花丛。
沈汐见状,依旧一如往昔,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便不再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竹七不明就里,杵在原地望着老妪,恍然不觉已经与沈汐二人拉扯开一段距离,半晌才紧随其后,嘴里还不屑的叨叨道:“少主!少主!你说‘夫妻本事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真是不假啊!朱华死了她就这样糟蹋那些红花啊?丝毫看不出来之前的恩爱...”
沈汐听着竹七的念叨,总觉得哪里被忽略。
不对!
她的反应不对!
即便不是怨毒的注视,也会如竹七这般嘴里念念叨叨骂骂咧咧,怎么会如此平淡的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这是不是说,今天的她心情真的比较好?
可是为什么呢?她的生活已然成这样了,除非仇视的人都死了...可我们都还好好的...
沈汐猛地回头直视竹七:“你刚刚说什么?”
竹七有些结巴:“我...我说了什么...?”
荀歧也侧身望向竹七。
竹七顿时倍感压力,紧张万分,显然没有将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拼命的回忆,使得自己一时结巴了起来:“我...说...我说,我想想,我想想,哦对,我说她糟蹋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