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下去的通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我身形瘦削倒也顺畅,但身后的王子,一身腱子肉的大块头几乎要挨着墙行进,不一会就累的呼哧大喘。我们在黑暗中行进,对于时间和距离的概念似乎都迟钝到近乎消失了。走了不知多久,我已经听不到外面震天的雷声,我隐约意识到这条通往地下的通道深邃幽暗,让人时刻产生一种要通往冥界的紧张感和压迫感。
大概又走了一会,我看到手电筒光芒触及的前方区域的墙壁上似乎出现了模糊的画像。我加快了步子,往那个地方走去,王大爷还在后面费力的移动着。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副精美的壁画,因为长时间封存在这样深的地下,避免了氧化脱落,壁画艳丽多彩的颜色和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清晰可见。
我将手电筒的长光向前探去,发现壁画和通道一样,似乎没有尽头的样子,绵延到很深的地底。我正仔细观察壁画的时候,王大爷终于从后面挪到了我的身边,他略微伸展了一下身体,气喘吁吁地抱怨说,“我说,霍霍,你走这么快干嘛,一点也不考虑你王爷的身体状况。怎么说咱们也是生死与共的关系了,这么黑的地底,你不知道我害怕嘛。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好像比刚才的位置宽阔不少呀。哎,霍霍,你听到我说的了吗,你看啥呢?”
我看着壁画上的人物和故事,对他勾了勾手指让他上前,有点喜出望外,“王大爷,你过来看,这墙壁上有好东西呢!”
他听了我的话,眼神一亮,随即就把手电筒的光芒直射到墙上,我连忙把他的手电筒往下打了打,“别直射壁画,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他无辜地耸了耸肩,借着手电筒的余光看着墙上的壁画,连连惊叹,“哎哟,我特喵,霍霍,好东西呀!啧啧啧,这色泽,这画功,这得老值钱了吧。别的不说,画上的女子还挺好看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割下来带出去?”
我慢慢向前移动浏览墙上壁画的内容,听了他的话,弯了弯嘴角,心想这个家伙真是坐在钱眼里摸钱边——财迷心窍,估计他下辈子投胎的话,肯定是金灿灿的元宝了。
我为自己纷飞的思绪,摇了摇头,笑侃道,“我估计你要是把它们割下来带出去的话,到最后可能就只剩下墙皮了。我让你看,是让你看这幅壁画上的故事,不是让你欣赏美貌和掂量经济价值的。”
他听了我的话,饶有兴趣地跟着我的步伐亦步亦趋,我就继续跟他说着我的想法,“你看,这故事的内容好像是在说,两个部族的人在打仗,场面异常惨烈,但是参战的士兵不只有人类,还有一些精怪的样子。”
王子突然指着图中的一个精怪,惊讶道,“你看这个妖怪像不像外面的那个夔牛。但是我看,他好像是在这场大战中被敌方的首领斩杀了的样子,而且他所在的一方明显趋于劣势啊。”
我们两个继续往前移动观察壁画,晃神的一瞬间我居然有种小学上课时看图说话的感觉。
壁画的后续发展,处于劣势的一方果然战败,但是整幅画像的重点似乎在于后面出现的女性。
我仔细打量着画上形象美丽的女性,有些困惑地跟王子说,“哎,这个女孩?好像跟壁画一开始出现的女孩一模一样,她好像是在救战败方的一些精怪,你看,还包括刚才壁画上死去的夔牛呢!”
王子眼睛一瞪,用颇为八卦的语气说,“好家伙,外面那个死变态的夔牛变化的俊俏小姑娘跟壁画上的这个有几分相似啊。但是我感觉吧,这个小姑娘不像个人,倒像个神仙,你看她,在开头旁观整场战事的发生发展,后面却又让战败方起死回生。还有啊,我说他一个非人的怪物不会暗恋这个小姑娘吧,还真没听说过仙怪恋呢,这个画面想想就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我听着他爽朗得几乎能穿透整条通道的笑声,闭了闭眼,心想回去一定颁给他一个最佳八卦奖,娱乐记者都没他这么敢说。
我正想提醒他小点声,突然从通道的深处传来了之前我们在青楼听到的那种来自地底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而且从我们此刻身处的位置来听,竟然比在地面上要尖锐许多,甚至压过了王大爷肆无忌惮的笑声。声音骇人恐怖,让王子瞬间就收住了笑声,并且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健壮的身体紧紧依偎着我。
但是幸运的是,我们在原地僵持不动着,声音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向我们逼近并带给我们新的危险,而是慢慢消失不见,就好像它的出现仅仅是为了抗议王大爷发出的噪声一样。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也不敢再放松神经,反而觉得这黑暗的环境越发潜藏危险。我瞥了一眼紧张兮兮贴着我的王子,感觉到我的胳膊在隐隐作疼,揶揄道,“我说王爷,你这体型和你这胆量明显不匹配呀,你这真是骑着骆驼赶着鸡——高的高来低的低。plus的身材搭配了mini的胆量。行了,声音都没有了,可以松开我了,咱们还得继续走呢。”
王大爷松开我,帮我揉了揉手臂,有点可怜兮兮地说,“我说霍霍,你看这里的通道比刚才宽敞很多了,咱俩挤一挤,我挽着你走也非常可以的。”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想回去一定要把他送到我三叔那儿,在军队里好好锻炼一下,说不定能把他的胆量练到高仿的水平呢。
想归想,但是我并没有在言语上搭理他,而是直接拍下他的手,继续往前探索壁画的内容。
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故事的内容仍然停留在救治上,并没有其他内容。我不断地观看着壁画上的精怪,余光突然看到手电筒照及的大概一米远的地方,通道骤然变宽,可容纳两人并排有余。而且从接口之处开始,壁画开始起了变化,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我加快脚步到了接口处,壁画上已经没有了关于战事的任何记述,只有壁画中一直存在的那个女孩,她正一脸喜悦和喜爱地举起手抚摸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大蛇闭着眼睛,神情似在享受,凶猛的体型在少女的面前却显得毫无攻击力。
在我全神贯注观察新壁画的时候,王子已经伸手摸上了壁画,直到他的惊呼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才注意到他的动作,“我特喵,霍霍,这条蛇,是不是太逼真了啊,这冰凉的手感,要不是我摸着是平面的,我都要怀疑这是条真蛇了。”
我皱了皱眉,轻轻拍落他的手,半是恐吓半是无奈地说,“别乱摸,万一摸掉漆,小心这条蛇活了来找你。”
他听了我的话,讪讪地拍了拍手,有点不满意地嘟囔道,“我说霍霍,你不会是悲观主义吧,怎么老想坏的事情?而且你也太不厚道了,明知我胆小,还老是在这种黑不拉几的地方说这种话吓我?”
我听着他的抱怨,在心里暗暗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催着他一起走。接下来的路似乎就是这条黑蛇的个人展示,整个墙体上只有他绵延不绝的身体。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空间变得空旷无比,蛇尾也由此渐渐出现,但是更为震撼的却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建筑,以至于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墙体上的黑蛇发生了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