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拍案惊奇，之情为何物（上）
虽然有客商到过海外世界，但绝大多数人没有。帆船上、码头上，人们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她俩，一位是秀气的小尼姑，一位是皮肤乌黑的“俗家小和尚”，怪模怪样。
一帮船工学着托妮生硬的口语，表示拒绝。大商船中，走出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见怪不怪，招手示意托妮靠近，上船说话。托妮跳了上去，凑近青瓷器，围转着表示欣赏。只见沿江驶来一叶小船，一位壮汉，和一位年过半百中等身材书生模样的人，叫喊道：“阮家兄弟，一位皮肤乌黑的小家伙，可在你们船上。”
托妮听言，吓得连忙躲到青瓷器中。刚才招她上船的那位阮氏客商，走出船仓，拱手道：“原来是桃花峒主，多年不见，怎么还记得俺家兄弟。”
“桃花峒主”也拱手道：“客套不多说，请容我上船，找找看，这机灵鬼说不定就躲藏在你家船中。”
阮家客官冷笑道：“不是说八百年前，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吗。空负一身本领，却见死不救，枉为悬壶济世！”
“桃花峒主”正容说道：“我只不过一介书生，当年双方都为盖世英雄，顾了这边却救不得那边。说句实在话，当年我苦苦逃避，双方都不治救，反而能早点结束战乱和杀戮，救下更多生灵。希望你也扪心自问，仔细思量。医学不过是小道，要说真正的悬壶济世，大道何在，我陶某人却是越活越糊涂。惭愧得很！”
“桃花峒主”顿了一下，沉声道：“民以食为天，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悬壶济世。我只想找回研究成果，上贵船找一找罢了。”
那阮家客官回应了一句：“巧舌如簧，天下无敌。”就一脸无视于他。一帮船工水手顺势阻挡，大声说：“时辰已到，别耽误我们启程。”
“桃花峒主”身侧的壮汉，一撑竹竿，纵向大货船。阮家客不甘示弱，纵身而起，凌空对打，双双落到竹排上。俩人旗鼓相当，飞穿在江面竹排上，如履平地，一连对打数十招。众人拍手叫好！
阮家客大叫一声：“各位船老大，小心，水中有人。”
阮家客骂道：“你这个毒书生，好阴险。”说完，一头扎进江中，如同蛟龙入海，潜水冲杀，想在船底下做手脚的人，没一会儿功夫，死得死伤得伤，个个体无完肤。阮家客一跃冲上船头，鼎足而立。
“桃花峒主”道：“这可不是我陶某人派遣，我也没这么大势力。”与那壮汉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把混在人群中想搞偷袭的人，推倒下水。俩人一起纵身，飞上货船：“水下蛟龙，阮氏兄弟，纵横天下，不过水上，可不见得。”
阮氏兄弟正想与他俩一分高下。有人叫道：“官兵来了。”几艘载满官兵的木船正包抄过来，岸上一大队各式官兵，堵住码头。张弓搭箭，看似一触既发。
阮家客手持节符，上了岸，对为首的官兵说：“徐大人、胡大人好！我有户部特别频发的通关文牒，徽宗皇帝亲笔御赐的特等战功，金书铁券牌。这些年来，飘泊海上，通往异域，扬我国威，用青瓷和丝绸，换取他国的金银珍宝，益国益民。”
说着回头示意，船老大们搬出几箱南洋诸国特产，说道：“这次回航途中，遇上特别奇怪的飓风，耽误了行程，还没来得及拜见诸位大人。还望笑纳。”
此人原名阮家乔，当年曾跟随在淮北、山东一带聚义造反的“哥哥”们，接受招安。在平定方腊战役中，立下汉马功劳，尤其在余杭一带水寨林立的前沿战中，阮氏兄弟带领的水军，真是功不可没！阮氏三兄弟，与四位堂兄弟，一起并称“水下七雄”。可战斗到最后只剩下小么阮小七和阮家乔。
这徐大人、胡参军等人心想，那阮小七脾气爆燥、不近人情，幸好这厮远去南洋后，就很少再露面。不过，这阮家乔倒还知书达理，这些年给朝廷纳贡的税银，也不算少。
就张口问道：“你们为何打斗？”
阮家乔回答道：“只不过货物价钱谈得不中意，才起的争执。”
徐大人呟喝道：“我们接到密报，有新、旧乱党在此一带，滋意谋事。你们各自束手，不许乱动，配合我们检查，只要没有逆谋牵连之事，一概放行。”
霓雪儿和托妮躲在货物当中，不知如何是好。发觉背后还有人背对着躲藏着，一付道士打扮。霓雪儿本想起身上岸，可是“她的事迹”已经传遍邻近县市，刚才一靠岸，就被憬邻县人氏认了出来，被一帮人指指点点，交头结耳，真是不好受，什么“世风日下、败坏礼教、奸守自盗、淫荡成魔”等等。
尤其是那一句：“本以为她纯真如雪，年纪尚轻，情有可原，生活不检点。众人本想学她那寺中的泥菩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恨她，始乱终弃，光天化日，在山上做那下流淫事……可让已在府衙当官、吃上皇粮的老相好，丢尽脸面……还会见她吗！”
霓雪儿闻言，真想投江，死在一片清流中。但是呕吐，可怜腹中之物，真像是怀有身孕！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从缝隙中看去，“桃花峒主”也往这边瞧了过来。这个人长得蛮有特色，虽然年过半百，仍然英气逼人，帅气中带着点痞子气，个子不高，但是俊瘦的很，一身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举止神态。尤其是他那一双颇具特色的“大鱼眼”，还有那比较紧凑精致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不离不弃、永生之门……”。
被一句公事公办的吆喝声打破：“魁星爷，我们查人，你顺便和助手一起盘点货物，以备估算税银。”“桃花峒主”背后闪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盧笙，在一堆青瓷器旁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