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乐出西界
部下个个争得面红耳赤,代蓬一掌拍在桌上,问道:“那你们说说,现在怎么办?”
顿时,帐内鸦雀无声,没有人给出答案,代蓬的声音缓了下来,他说:“特殊时期特殊办法,这件事和你们毫无关系,我一人担着。”
“老大,三思啊。”众属下齐声劝道,但他心意已决,谁都无法动摇。
其实,这些青钥关的将士何尝不想救霍白亦于水深火热,只是此举必惹王怒,青钥关会不会延续闭锁丘的悲剧,也未可知?
代蓬将青钥关军务安排妥当,只说是去巡逻,就带领一众心腹直奔关外而去。
凭借对青钥关地势的熟络,他们一路跋涉,很快发现了生死府的蛛丝马迹,代蓬急切地靠近,那边队伍迂回向北,双方一番周旋,敌动我进,敌不动我不动,始终无法正面交涉。
霍白亦见状,对檀乐说道:“你们也不用躲了,他是我的将。”
生死府的人这才放下戒心,代蓬在十米外的地方停下,开门见山道:“檀乐,你放了金汤将军,我送你出青钥关。”
“我如何信你?”整个青钥关驻扎了不止万人,万一反悔,檀乐输不起。
“我说过保你出青钥关,就一定信守诺言,我只是不想看到老大再受委屈。”代蓬让心腹停留原地,他不携兵器向檀乐走近,以明心意。
“我不是不信你,一路下来,损兵折将,现在就剩五六十人,我总得为他们最好的打算。”檀乐字句清晰地丢下最后一句话,“先出关,后放人。”
代蓬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们是不可能再做让步,多秏一秒钟,金汤将军在雪莽青藤网中多多受一秒的苦,他立马拍板:“行,现在就出发。”
一直未发言的霍白亦制止道:“代蓬,不可。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重生令的厉害吗?”
“金汤将军,此事与你无关,也和青钥关的将士无关,是我代蓬一人的所为。”代蓬揽下所有罪责,神色坚定,一如十年前立誓的决心。
将士在前方带路,领着他们翻越青钥关。
霍白亦不是不能号令青钥关的将士,只是他们有自己固执想法,
他苦口婆心道:“代蓬,你如果背弃了重生令,我不知道拿什么原谅你。”
“从现在起,代蓬既不是你的部下,也不是青钥关的总兵。”他把霍白亦的话置若罔闻,将一身戎装卸下,丢弃在脚印凌乱的沙丘上。
霍白亦无法接受,短短两天痛失两位爱将的事实,心中一阵悲苦。
高高低低的沙丘,连绵起伏,风慢一阵紧一阵的吹着,沙粒似密集的蚂蚁向远方搬家。
偶尔几株低矮的沙冬青与梭梭树,给一望无际的黄色一点绿意,仿佛告知世人,这里也是有生命的。一条精瘦的沙蛇,呈s形在沙丘上游移,速度飞快,转眼没了踪影。
毒辣的烈日,让生死府的追随者尽显疲态,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亮晶晶的汗渍,浑身散发臭味,如果再走不出西界,绝望将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白亦软硬兼施,都无法改变代蓬的决定,一言不发,生着闷气。代蓬有些难过,只是这和金汤将军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楚越尘和海盛走在队伍的末端,一老一弱,相互扶携,拼命跟上他们的脚步。
于青钥关三里外的沙丘,做着最后的交易,生死府的追随者在界外,青钥关的将士在界内。
代蓬早把青钥石上的值守换成了心腹,眼下发生的一切只当睁只眼闭只眼。
海盛不甘不愿的给檀乐松了绑,他缓缓走向界外。
“翻过这片沙丘,就能离开西界了,现在可以放金汤将军了吧?”代蓬催促道。
“我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你等我活动活动筋骨。”檀乐扭了扭手腕,开始施展卦术,雪莽青藤网上跃出无数道细小光柱,像是火焰的尾巴,光柱复杂的变幻位置,随着檀乐五指捏合,青藤网打开了禁忌。
霍白亦获得了自由,却高兴不起来,没能守住重生令,他是西界不可宽恕的罪人。
“后会无期。”檀乐恭敬的作了一揖,向代蓬,也是向西界。
他们在这里躲难近十年,早已习惯了大漠的粗犷,差不多忘了水乡的柔美,临走时竟有几分依依不舍情。
出了青钥关,西界再无权干涉他们,霍白亦只能任由他们离去。他不知如何向太庙里的先祖交代,他不配为臣。
“走,跟我回太庙负荆请罪。”霍白亦失魂落魄地说。
无论怎样的决定,代蓬都欣然接受,这是他对金汤将军立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