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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纠缠交通员及时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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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付振庭再次从腋下抽出小旗子,准备走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声锐喊:让这位大爷久等啦,别走呀,别走呀。付振庭回眼一瞅,是一个三十岁多岁的俏女人在朝自己喊。付振庭没搭话,只是笑了笑,继续走。可没成想,这女人身后的七八个身穿旗袍、和服、高丽装的年轻女子就碎步围了上来。有拉胳膊的,有拽衣服的,有的眉黛轻颦,有的故作媚态。这时付振庭才意识到,自己所在之地正是怀柔东门里金星馆的东墙外。

金星馆开业于民国二十七年年底。妓馆经营者就是刚才喊付振庭的那个女人金保子。金保子十七八岁时,在关外曾小火一时,后来和关东军驻奉天政教干事井谷重次有了勾连。

民国二十七年初秋,任职新民会怀柔县指导部总务长的井谷,给金保子在东门里买下房院,开了金星逸馆。馆里的十几个满日韩女子都是来自所谓的北满洲国。表面上,金星馆的业务是弹唱娱乐品香片,实际是为了搜取北平国民暗杀团以及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当然,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给驻怀柔日军宪兵分队的官兵慰安。所以,井谷出钱是假,北平日军部出资是真。

付振庭走南闯北十几年,口外的喇嘛庙、大阁、凤山、喀喇河屯;口里的北平、塘沽、天津卫都没少去,可今天这阵势还真是没经历过。

在一群女子拉拽之下,他不能推搡逃跑,也不能黑脸急恼,说又说不出啥,走又走不了。他心里完全知道周围也许就有日伪1418特务或“剿共工作特务队”,更不用说,还有不少新民会青年团骨干分子。这种人都想通过“贼匪情报之搜集,不良分子之举报”弄个一官半职。如果付振庭在这里久被纠缠,不但会被街上百姓好奇而瞩目,更会引起特务们的注意。

付振庭正心急火燎,浑身冒汗之际,忽然,从西边跑过来一个人,他边跑边喊,二爷,二爷,快回去吧,你家二奶奶说,反正你腾不开身儿,她要先回密县了。“密县”是密云县的简称。平北地区在表述密云,怀柔县时,都习惯省去中间字,称密县,怀县。来人跑过来拉起付振庭就走。

金保子不能再拦,就挥了挥手中的小旗儿娇声说,二爷有空儿可得来啊,这炎炎夏日的,我们这儿的鲜瓜香片好败火,说着又紧追几步,递给付振庭一张金星逸馆的“花片子”。

当时,付振庭听到金保子说出“败火”一词,还真就怒火上窜了。因为联想到此前在马车店后院,二祥子向他传达“上火”的警告。好像全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坏脾气。但有怒也不好发只能忍。就应付了一声:发财、发财,有空儿就来,随手把花片塞进衣袋,赶紧随着来人往南走了。

来解围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掌柜的伙计顺子。顺子的大号是葛顺成,二十四五的样子,几年前刚来时,邻户客商都管他叫成顺子,近年大家又把成字也给省去了。顺子一边和付振庭比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一边走上城坡子,经南马道往西走到南门里,往北不远就来到了黄家的瑞祥升货栈。

两人进屋后,黄掌柜的妻子,问老黄怎没回。顺子说,开完送灵会,新民指导部还要召开商会会员检讨会,主要是检举嫌疑分子和禁售货品控制问题。

今儿一大早,商会黄维东会长就知会了各个会员店铺。要求老板必须参会,更要认真聆听新民会指导部增永政治、保安大队副大队长陈廷相、青年团训练所长刘保富等长官的训话。

吃过饭,付振庭睡了一觉,醒来时已近酉时,黄掌柜还没回来。老黄的妻子就有了不安,问顺子是不是因为上两回倒腾那十几只手提灯或是那几匹五幅布出事了。顺子说,您放心吧,十八个灯,有十个是保安队要的,但都在保安队名下。

傍晚黄老板回来了,还喝了酒。原来检讨会后,青年团刘保富所长,非要拉着老黄到街上喝口酒。其实刘保富也是不为喝酒,就是为了那三箱“铜货”,也就是付振庭这次进城想取走的“子么”。这三箱共三千发被付振庭称为子么的子弹,十天前就定妥了,付振庭已经通过瑞祥升黄掌柜老黄,把货款全额交给了刘保富。

刘保富,就是送灵时拿着喇叭筒,站在城墙上喊的那个人。他是热河丰宁县小坝子人。在大阁、凤山念过初小,高小。十七八时,投了袁水的“水字”杆。当了不到一年记账的,又觉得坝上沽源宝振荣“荣三点”势力大,就去坝上投大帮。可匪队管考察的人说,不要豆芽菜。后来他就在古北口外教村塾。再后来由于民国教育改良时,他没能考下塾师证,就失了业。民国二十二年,日军侵占滦平后,刘保富算是有了市场。整天参与日伪调查科的各类调查,不是调查交通,就是调查古迹。民国二十七年,又被选调到伪滦平县建设科办事,参修古北口到北平的公路。

一日,怀柔新民指导总长井谷在怀柔南门路段视察时,看到跑来跑去的刘保富办事颇勤敏,就在公路初步完工时,建议将其留在日伪怀柔县公署实建科,调查怀柔交通事务。年底,他就加入了新民青年团。民国二十九年,风生水起的刘保富就在西门里买房置地成了家。目前他不但是新民指导部青年训练所长,还是原警防大队、现在的保安大队与日本驻怀警备队、宪兵队的联络员。

这次就是刘保富想用“铜货”换个“硬条子和软毛子”。条子就是金条,毛子就是貂皮或其它贵重皮毛。其实,也不是他想做这笔买卖,背后是保安大队长陈廷相,但得钱得物的也不是陈廷相。日军宪兵山下中队长得硬条子,指导部总务长井谷得软毛子。最后围上软毛貂的肯定是金保子。

但这一圈下来,高保富也会有几十块大洋的进项,而陈大队长更新枪炮、申领剿共资金时就顺利得多。

半个月前,刘保富偶过瑞祥升,就顺便问黄掌柜的,听没听说有人想用黑的黄的和毛子换铜的。老黄心里明白,黑的是烟土,黄的是金条,铜的是子弹。过后没几天,付振庭就把条子毛子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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