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究寒冬会旧友 忽律雪夜收新人
那三兄弟诚心想好好款待下柴进几人,只领着往郓州城去,可州城路途尚远,被柴进劝阻,众人就在近寻了一处酒楼,虽不见得有州城体面,也是应有尽有。
选了一隔间,小七怕柴进寒冷,让店家备好炭火,小五请几人入了座,自去找掌柜的安排吃食。
“我们一路听大官人直夸三位好汉乃江湖埋没的豪杰,今日托柴进哥哥的福,与三位结识,可要好好熟络熟络。”时迁对着阮家哥三笑道。
他们听柴进居然这样看重,只觉有面,忙道:“大官人太抬举了,我们哥三不过是这石碣村里一渔夫,也少在江湖闯荡,今日要不是大官人仁义,我们连请客的银钱都得去拆借,真是羞煞人也。”阮小二给大家倒好温热的酒,缓缓的道。
“小二哥,切莫如此说,你想我时迁和这位马灵兄弟,一个是不安分的道士,一个更是不入流的偷儿,都蒙大官人看重。三位好汉只是如今窘迫点罢,说不定将来哪天就一飞冲天了。”
柴进见酒肉都已上来,先举杯道:“今日能识得三位兄弟,心中甚慰,咱们客套少说,先喝个痛快。”
大家见柴进爽快,也放下了本来的拘谨,直齐声叫好。这阮家三兄弟本就是好酒之人,只是平日囊中羞涩,并没太多这样的机会豪饮,今日都是义气汉子,心中豪气也被激起,端着酒便与众人拼将起来。
几人正自热闹,却不想声音被门外一人听见,心中一奇,不禁偷偷的走到门口,仔细的听起来。
而此时时迁和马灵也几乎同时手一压,示意大家小声,马灵忽的窜起一跃便到了门前,一把拉开了那木门,直喊道:“哪来的贼,在此偷听爷爷们说话。”
柴进抬眼望去,见门口那人做一秀才打扮,腰间却绑一条铜链,生的眉清目秀,肤白须长。
“吴学究!”阮小七惊讶的喊道。
吴用?
马灵见是他们的相识,转身看着柴进,见柴进点了头,他便让出门,嘴中嘀咕道:“既然是相识为何不直接敲门,我还以为是歹人呢?”说完也不搭理,自回柴进身边。
阮小七见马灵不痛快,知道他是为了柴进的安全考虑,连忙对柴进道:“大官人勿怪,这是我们的旧识,吴用吴学究。与某三兄弟关系极好。”
柴进起身,对吴用拱拱手道:“小可也多闻加亮先生之名,既然在此遇见,也是有缘,不妨一道用些酒食如何?”
小七听柴进说话,连忙笑着跑过去,把还在那尴尬的吴用拉了进来。
“先生,快来见过柴大官人。”
吴用一愣,看着小七问道“哪位柴大官人?”
“还能是哪个?天下最是闻名的豪杰,仗义疏财的英雄,沧州小旋风柴大官人。”
吴用大惊,未想到今日出门能遇贵人,连忙躬身拜道:“想不到在此得遇大官人,学生三生有幸。多有唐突,请大官人勿怪。”
柴进看着这在后世毁誉参半的人,不免唏嘘。
喜他的人,敬他智取生辰纲,扶晁盖,辅宋江,兢兢业业弄出后来局面。而厌他的人,烦他不够磊落,多使不正当手段。更有后世诸多所谓学者,为图眼球过分解读,把他说成无所不用其极的下流人物,文不成武不就,完全就是靠着迎合宋江才居高位。甚至还有人说他伙同宋江暗害了晁盖,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害晁盖对他吴用有何好处?晁盖与他自幼结交,而宋江只不过因为生辰纲二人才认识,他晁盖在与不在,他吴用都是梁山老二。为了这本就存在的位置,去杀掉一个知根知底的大哥,反去扶持一个光听过名声,却不晓底细的宋江?
虽然柴进也知道他有时做事确有虎头蛇尾之嫌,可是你要觉得他无才无德,那也太过了。而说他同宋江一起杀了晁盖,就更加可笑。
试想两人如果都是厚黑无耻之人,自然心中自私必占在首位,当时所谋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但是他吴用又为何会在最后,同花荣一起自尽于宋江坟前?
以他的智谋,不说扶持新主再入江湖,自保总是够的,为何要死?
暂且不论宋江值不值得,就冲他这份为主尽忠的义气,柴进就该敬他。
“不知学究今日怎么来了此地?”阮小二开口询问。
吴用拱拱手,对几人缓缓道:“最近天寒,村中小儿也多有躲着不来学堂的,我干脆放了他们的休,想来多时未见阮家兄弟,便想打点劣酒去石碣村,与哥三聚聚。未想一到这里,便在楼下听着二楼声音甚是耳熟,不禁上来想听个仔细。”然后对柴进和马灵汗颜道:“并非小可故意如此,单纯是听不真切,不晓得房中之人是否阮家兄弟,如若直接敲门进来,实觉孟浪。”
柴进拉着他的手引他坐下。言道:“这皆人之常情,教授勿放心上,我这几个兄弟都是担忧我的安危,才会如此。来,大家多敬吴先生几杯。”
吴用连声道谢不迭。
正好天也寒冷,用些烫好的酒水,全身都舒畅,众人难免兴致越喝越高。
在柴进同众人畅饮的同时,吴用表面一直在平淡作陪,可也在一直暗中观察着柴进,要不然怎么说读书的人,心眼多呢。心道:“这柴大官人,天潢贵胄之身却与我等凡人亲如兄弟,毫无半点装模作样,江湖皆言他的好,起初怕也是有水分,现今亲眼所见,看来当不是虚的。能识得真英雄,也是不罔了。”
一群人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聊天说地,好不快活。这样时间也过的快了些,没注意就到了下午。柴进见大家兴致正好,也不好冷场,反正自己也欲给他们提个醒,便对李懹道:“李懹兄弟现在辛苦一趟,去梁山泊外的李家道口,请那旱地忽律朱贵来此一会。单独请他就行,切莫招摇。”说完从腰间取下自己的佩剑递给他。
李懹闻言连忙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