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故伎重演
关山并未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感到像是在梦里一样。他没有被杀掉,这使他吃惊,使他感觉麻痹,使他不寒而栗。
他根本不相信詹扬会真的放了他。
詹扬狂笑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来回浮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但关山没有时间去想这个。
他急急转过身,向有着依稀灯光的方向跑过去。
虽然由于睡眠太少,又没有吃足够的食物,他现在已经精疲力竭,虽然他身上各处伤口都在疼,湿衣服上的寒气也在消耗着他的体力,他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坚决过。
暴风雨猛烈地打在他身上,但他不予理会,继续在黑暗中往前猛冲。
他尽力伸长腿迈着大步。他的肺部起伏着。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到萨拉身边去。
他心急如焚地赶到了,模模糊糊地望见奥迪车的轮廓,尼克拉把它停在了汽车旅馆附近的路边。
紧拉着,欢乐谷汽车旅馆赫然出现在眼前,红色的霓虹灯标志闪烁着。
他几乎发狂地急速转过街角,聚集起最后一点力量,从那些黑乎乎的房间旁冲过去,直奔闪耀着灯光的19号房而去。
房间里,萨拉倒在床的一侧,尼克拉正把一杯水送到她的唇边。
一团碎布和绳子扔在地板上。
关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萨拉身上。她那长长的金色头发乱成一团,眼窝深陷,脸颊瘦削。
他快步走到她身前,跪在地上,温柔地抬手捧住她的脸。
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样子难以让人辨认,意识到自己湿透了的头发紧贴在脑门上,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擦伤正流着血,意识到自己那淋透了的破衣服上满是泥垢。但除了萨拉的安全,什么都不重要。
“你…?”他的声音因强烈的情感而嘶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你还好吗?他们伤到你了吗?”
“没有。”萨拉打了一个寒颤。
她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清醒。“你在流血。你的脸…”
关山感到眼睛在疼,喉咙也在疼。他意识到自己在抽泣。
“躺下来,关山,”尼克拉说,“你看起来比萨拉还要糟。”
关山抱住萨拉。
虽然心中感情澎湃,但他仍尽可能轻地抱着她,这时他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咸味。他一直等着的就是这一时刻。他所有的决心和磨难都是为着这一刻。
“你受伤了。”萨拉说。
“没关系。”他亲吻着她,再也不想放开。“我没法告诉你我有多担心。你能肯定你一切都好吗?”
“是的。他们没打我。绳子和堵在嘴里的破布才是最难受的。还伴随着极度口渴。我得不到足够的水。”
“我是认真的,关山。”尼克拉说,“你看起来糟透了。你最好马上躺下来。”
但是关山没听他的,径自拿起那杯水,再三叫萨拉多喝一点。
他惊喜不已,一个劲地重复着:“你还活着。”好像在他思想的最深处,他一直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救她。
“我吓坏了。”
“别想它了。”关山爱抚地摸着她的乱发。“现在都过去了。詹扬走了。”
“还有那个女人。”
“女人?”
“她吓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