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莫作惆怅
即使知道洛轻寒说出口的话有些口是心非,但他总归在心里存着些希冀,希望她能看到他的存在。
洛轻寒失眠了。
她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是又在伤害弋泠歌?打着不忍心和试着接受的幌子,一次又一次的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仗着弋泠歌对自己的喜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的照顾,美其名曰‘如果刻意疏远他才是真的在伤害他’。看着弋泠歌越陷越深,而她自己,则是徘徊在欲说还休的档口。
想到明日就要去花石山,洛轻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真的就这样和弋泠歌一道离开吗?
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窗外泄进点点月光,打在窗台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房间里的一切有种朦胧的美。棱棱角角的窗影投射在房间里,地上立马就呈现出一副不规则的几何影印画。
洛轻寒细细抚着手中的笛和笛上的穗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心中的惆怅。
而此刻,身在跨院的竹青也失眠了。
他好像有些明白洛轻寒今日的疏离,又好像不明白。他想要靠洛轻寒近一些,可是每次当他想要靠她近一些的时候,又总会在无形中被阻碍。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在赏菊会的宴会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喝酒消愁,可转头却让泠歌背她回家。他当时是失落的,是难过的。第二次是洛轻寒为他挡剑之后躺在床上呓语,嘴里不停喃喃着“阿雪,别走”。那一次,他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有种嫉妒的愤怒。第三次便是今日,她对他刻意的疏离。没有因为任何人,只是明明白白的冷漠疏离,那么刻意,毫不遮掩。
父皇说,他喜欢洛轻寒。他当时没有否认,可见心里是默认的。想着弋泠歌今日说洛轻寒心中有他,竹青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些欢喜,可一想到自己佛家弟子的身份,他又有种深深的负罪感。这种既欢喜又负罪的情绪纠缠着他,在他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打着架,互不相让。
“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只是他的这些心思,万不敢叫他人窥探了去。
竹青长叹一声,便随手熄了灯。
洛轻寒想了一夜,最终决定不和弋泠歌一道去花石山了。她决定,去找了善大师。不管如何,那和尚将她弄了过来,那么就有义务将她弄回去。
可她又怕弋泠歌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实在没办法直言跟弋泠歌说这事儿,所以只好给弋泠歌留信一封,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而此刻,皇后派来的人已经悄悄地潜进了佛云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花娘比平日更加嗜睡,并且还睡得沉。前来杀她之人已经临近门口了,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你是何人?”
因着主子怀孕,芳华宫的一众奴才比平日伺候得更加小心谨慎。这次出宫祈福,花娘只带了芳草和另外两个二等宫女,其中一个宫女前两天下雪贪玩染了风寒,所以就由芳草和另外一个宫女负责守夜。而芳草,正好负责后半夜。她刚给娘娘准备洗漱的物品回来,就见着一个身形削瘦的蒙面男子在门外鬼鬼祟祟。
刚才那声质问,便是出自芳草。
来人见自己被发现了,想也没想,转身就一剑刺向芳草,霎时间,鲜血狂飙。芳草口中的“娘娘”二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人灭了口。
黑衣人见此刻已经打草惊蛇,顾不得其他,“砰”的一声就推门而入,手中的剑猛地就朝床铺刺去。
花娘忽地惊醒。人外内侧一滚,险险的避开了刺向她的剑。
刚才那声质问虽然声音不大,但由于皇帝在此,这休院中的侍卫并不少,若是被人发现,他这条小命就到此为止了。得速战速决才是。一击不中,男子又来一击。
可他哪里会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后宫妃嫔,竟然是个练家子。原以为刚才那一躲不过是本能反应,可这会儿和他打斗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不答话,只是想着怎么能尽快杀了花娘还不惊动皇宫侍卫。想必那边已经快完事了,而他这里竟然碰了个钉子,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硬货。
而派去杀洛轻寒的那个人却是在心里骂娘。他人才刚落进院子,就被一身白衣的弋泠歌给撞了个正着。一起过去的几个兄弟,都折在那儿了,若不是他跑得快,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黑衣人见自己连一个怀着孕的女人都杀不了,又想着这事儿越拖对他们越不利,便学了一声鸟叫。不一会儿,院中立马就又窜出来几个黑衣人。
她们已经打斗了有一会儿了,没道理院中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他们都死了。如今又多了几个黑衣人,这一回,花娘危矣。
而洛轻寒那边,直接找上了了善大师,不由分说的就拽着了善大师的胳膊,让他送她回家。
“死和尚,你快点把我弄回去。只要你将我弄回去,该你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而且,我还每年给你们寺里捐香油。”
了善大师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洛轻寒这样故搅蛮缠的女子,这可是寺庙,这样拉着他的袖子,成何体统。“郡主,您先将手拿开。”
洛轻寒却怕了善大师像上次一样,她话还没问完就走了。于是打定主意,死也不松手。“我不。死和尚,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乖乖将我送回去,我就不放。”如今她的梦境也算是解了,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既拖累了别人,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如就此打住。
“郡主,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拉着老衲的袖子,若是让别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
“郡主也想让竹青看见吗?”
果然,洛轻寒一听到竹青的名字,手上的力道就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