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芳心是事
好在池子不大,十几个人一起下去找,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找到了。
“还好没丢。”
洛轻寒小心的将笛子上水擦干净,又将穗子取了下来,准备打水清洗一番。一转身,便看见了那边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竹青。此时的竹青褪去了一成不变的天青色禅衣,一身白衣如雪一般。青玉笛斜挂在腰间,更添了一分清雅。夏风轻扬,吹起他的衣角,显得虚幻而又真实。
洛轻寒以前觉得,弋泠歌是这个世上最适合穿白衣的男子,她从未见过有人将白衣穿的如弋泠歌一般清新出尘。可是今日,当一身白衣的竹青站在洛轻寒面前时,她才发觉,原来,竹青才是那个将白衣穿的最好的人。不仅是出尘,还带着些飘渺和不染世俗的洁净。
“习惯了禅衣,今日倒是头一回穿这样的衣服。”竹青伸手抖了抖衣袖,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却并未有任何不喜之色。
洛轻寒从竹青过来便一直看着他。不,应该说是更早一些的时候,从竹青换了衣服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时候,洛轻寒便没有将目光从竹青身上移开过半分。
“为何如此看我?”
洛轻寒忽然一下子冲上前去,狠狠的将竹青给抱住。“是你对不对,你才是我的阿雪。我梦了你三年。每天入睡前,我都告诉自己,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记住。可是每次醒来,却怎么也记不起你的模样,你的名字。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阿雪,可是当你穿着一身白衣向我走来时,我才知道,是你。”
竹青不明白,为何洛轻寒会突然抱住他,难道又是想要同他玩笑一番?
洛轻寒在竹青怀中哭的伤心,竹青胸前的衣衫早已经被她的泪水沾染,一片濡湿。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想将她推开的竹青,一时间竟生出几分怜悯和疼惜,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在洛轻寒背上轻轻拍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别哭了好吗?”竟是连竹青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换了一身白衣的他,不再是那个墨守成规的小和尚,倒像是一个正在哄心爱女子的翩翩少年郎。
没有人会知道洛轻寒此刻的心情。今天在街上看到那个蝴蝶穗子时,她便想起了一些事。那人,除了一身白衣,还有一管竹笛,笛上一支蓝色蝴蝶穗子。虽然竹青所佩乃是青玉笛,可她手中的这只竹笛,乃是竹青亲手所制。
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梦中的那支笛子,不是竹笛,而是玉笛?
洛轻寒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
虽然,梦中的那张脸她还是记不起来,但是洛轻寒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记起的。如今她不是记起了竹笛和蝴蝶穗子吗?想必以后也会记起那人的脸。
而且此刻的洛轻寒,她却执着的相信,那个人便是竹青。
当日在登月楼前,那李家小姐将绣球仍给弋泠歌,她见状便一把跳起接过,转手又一把给仍给了别人,是因为她觉得弋泠歌配得上更好的人。李家小姐虽然容颜绝佳,但于弋泠歌并不相配。知道花娘是弋泠歌的红颜知己时,她也只是好奇,虽然也有些生气,但却并未有嫉妒之心。
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看到他与别的女子交好而心中却无半分妒意?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弋泠歌的,可是现在想来才发觉,其实不是。她依赖弋泠歌,信任他,甚至会对他撒娇。这种感情,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兄长,一如小时候的轻冷对她一般。但是面对竹青,却有不同。她会想逗他,与他开玩笑,和他待在一处,她心中愉悦。她气他不相信她,嫌他呆笨。故意刁难他,却又不忍看他受一点伤害。方才那下意识的一跳,便足以证明。
莫非,她喜欢的人是竹青?
一想到这种可能,洛轻寒就觉得有些心惊。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和尚?
明明她喜欢的是阿雪才对啊,怎么会......
正当洛轻寒疑不解惑间,突然,洛轻寒便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弋泠歌站在不远处。此时,他的目光正望向洛轻寒与竹青二人。
不知道为什么,洛轻寒突然就觉得有些心虚。她连忙从竹青的怀中退出来站好,满带微笑的看着弋泠歌问道:“阿雪,你什么时候来的?”
竹青循着洛轻寒的目光望去。
先前在房中,他因为心里想着别的事儿,并没有仔细观察。可此番看见那边柳树下的那抹白色身影时,竟让他无端生出几分亲切之感来。
弋泠歌见二人已经发现了他,便整理好了脸上的神情,走了过去。只见他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往日一般,带着清浅的笑意。“刚到。听福伯说你让人下了池子去打捞,想着你是不是丢了东西,便过来看看。”
洛轻寒听完心下稍安。看弋泠歌的样子,想必方才她与竹青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到。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将他错认才对他亲近,他肯定会生气的。虽然她现在还有些不确定是否真的喜欢竹青,但是她知道,对于弋泠歌的那种亲近,并非喜欢。
“哦,已经让他们帮我捞起来了。”说完,还将手中的笛子在弋泠歌眼前晃了晃。
目光看向那竹笛,弋泠歌的目光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便立即收回。只是他心中却是记起那日竹青说要给洛轻寒做一支笛子送与她的事情。想来,便是如今洛轻寒手中这支了。于是,他的目光不由又看向竹青。
见竹青面色如常,弋泠歌便将目光收回,又重新转向洛轻寒,伸手摸了摸洛轻寒的头,语气平缓:“那便好。下次可要小心些。”顿了顿,又听他说道:“竹青师傅,天色还尚早,不如我们坐下喝杯茶,上次你救了轻儿,弋某还未谢过。”弋泠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竹青想着自己的禅衣还未干,喝杯茶也好。待会儿禅衣干了,便将身上这白衫换下,还与人家。于是便没有拒绝,跟在弋泠歌身后,出了碧水湾。
见两人走远,洛轻寒也回了屋。今日这一番闹腾,也确实让她觉得有些乏了。脱了鞋袜,便躺在床上,悠悠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