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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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相位,是指以某个标记为中位,规律排布,不会变化的位置,每个位置都化大地之能,有彼衰此涨之相,从而衍生灵之福祸,得事物之全面。”
李准面前挂着一幅灵气棋盘,如教书先生一般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下方坐着清一色叱咤风云的老祖,和小学生一般歪着脑袋,孜孜不倦。
“停,可以说点我们能听懂的吗。”
一位老祖举起手,开口道。
“嗯。”李准手中执着长棍,然后道。“相位不会变化,但是奇门遁甲之数,即天数,却可拨动相位的转盘,让其随天时而动。比如天时落在惊门之数,此时的相位便如棋局所示。而我们则在此位。”
李准的长棍点在一处黑棋位。
“然而如果天时有变,落位他门,棋局如盘,也会随之而变。届时我们所处之位又是未知之数了。”
“既然相位会根据天时转动,那么只要总结出天时变化的规律,不就能推测出下一步了。”
一名老祖道。
如果把相位比做转盘,彼此之间位置固定,那么只要推测每转动一次,移动多少角度,不就轻松了吗。
“奇门遁甲乃天数,八门天数,位列九宫,阙一而变。然而奇门在九宫中,如何变化,何时变化,极为复杂,在我等眼中,全无规律可言。唯有精通天道规则,加以精密数算,才可知晓。”
说人话就是,每一门维持多久不知道,下一门是什么,也随机。
“我曾听闻帝君卧塌有太一镜,清哥儿竹海中有卜算子,皆可计算奇门天数。除非我们有此二物在,否则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既然如此,星斗将此棋放出何意?”有一名老祖不耐的道。“无论是乾坤震巽兑泽艮离八阵相位,还是生休伤杜惊死景伤八门天数,莫不是天地之间最根本的规则。我等若是明白,也不至于蹉跎至此了。”
“是也,若说奇门星相,大家都是一般,不过我放此图,乃是求棋路。”
“求棋路?”
“不错,此间棋局,对弈者非我,非诸公,乃地道与天规之争。棋局不能演化天地规则,但是天地规则却可缩影于棋。诸位且落黑子,观其之变,便可大致推断路线。”
李准道。
“我虽然棋艺不精,却也看出来了白子已经颓势尽显,随便落几步就会落败了。”
李准心里老怀大慰,果然大家都一样,看见棋的第一步都是如此。然后拿出林希教育他的口吻道。
“非也。天地规则缩影于棋,则每一步都必须严谨符合天地之道,才有一点点推演下去的可能。因此此棋不求胜,不求败,只能求和。”
控制优势的黑子不能赢,劣势的白子不能输,在博弈之中达到一种平衡,在平衡之中黑白又不能满溢,而且众人不能落白子,只能根据已有的黑子布局,还要堵住死门,防止白子自尽。
“不如让我试试。”
一个弟子的声音传来,几位老祖转头看去,认出来人。
“嗯?是夏家的夏木,这孩子我记得挺内向的,没什么存在感。”
“但是能被夏老鬼带出来,也是有不小的潜质吧。”
被称为夏老鬼的人哼了一声,傲气恒生。“木儿小时候曾有过奇遇,得到过棋圣张不语的真传,一身修为与棋路融会贯通,多变莫测,是我族这一辈最优秀的天骄,只是不善言辞而已。”
一名老祖低声嘀咕道。“我记得琴棋书画中,棋中圣手不是公认的凤栖炎吗。张不语是哪位?”
“你不知道,当年好像地方神帝势力举办了一场大赛,凤栖炎懒得去,然后就是这个张不语夺魁了。所以被封为棋圣。”有人给他解释道。
“那他比凤栖炎厉害?”
“厉害个屁。后来有流言蜚语说凤栖炎不参加的比赛没有含金量。那个张不语不服,追了凤栖炎整整十年,终于让凤栖炎松口与他闭门对弈一场。”
已经有不少人来了兴趣。“然后呢,结果如何?”
“都说是闭门了,哪有结果。但是从那以后,一向鼻孔朝天的张不语就跟个焉巴菜一样,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鬼鬼,打击的不轻啊。这得被凤栖炎虐成啥样了。”
夏家老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懊恼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去请凤栖炎出山手弈好了。”
到哪去请凤栖炎啊。一种老祖顿时堆着笑脸恭维道。“没有没有,张不语既然封为棋圣,棋艺定然非凤栖炎可比。作为棋圣真传,相信夏木定然青出于蓝,这棋局,非他不能解。”
夏家老鬼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对夏木点头示意道。“木儿,就拿出你的本事,给这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一点年轻人的震撼。”
夏木神色怯懦的扫了一眼众人,心中抗拒,不过落在棋盘上时,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灼热起来。
这是个棋痴啊,众人暗暗点头。
“坐地观天,与天道对弈,还是不胜不败的规则,颇为有趣。既然如此,我就试一试吧。”
夏木是一位看起来比较青涩,目光明亮的少年,此时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乍现,一颗黑子落了上去。
早先面对此局,明明是李准自己的灵气却无法落子,好像一旦落子就会毁了棋局一般。然而夏木却轻易落位,不是实力强弱,而是刚好落在规则允许的一步。
就这一步,就能看出他有不少门道。
但是只是一步不够,还需连续数步才能看出门道,哪怕走错一步,也是前功尽弃。
随着他的落子,浮现的白子则越来越多,场中的黑白子,一增一减中间渐渐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仔细看,能看见黑子依然维持着相位的轮毂,但是像被拨动了的转盘一般,方向大有变化。
简单的棋局不可能描绘出天地之间的奥妙,但是一些奥妙一定可以在棋局上有所反馈。棋局有局限性,但也指向了其中一种可能。
当黑子固定后,白子则浮现出了一条路径。夏木指了指李准一开始点的黑子。如今已经落在了其他位置。
“如果这里是我们的位置,那么接下来我们要顺着这个方向才能离开。”
棋路不能尽显天地之妙,却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就不是局限在棋局之中了。
就在几人讨论的不远处,林希听着此间动静,问道。
“凤九,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脑海中凤九平静的道。“正如我告诉你的,棋局无法尽显天地之妙,哪怕只有唯一解法,也未必就是破局之路。何况此局尚有十三种和法,他只是选择了中规中矩的一种而已。”
“这种解法并不出众,然而天数之变,却始终在配合,要么就是他心中清楚天数变化,要么就是巧合。”
“十三种解法可能无一破局之法,也可能皆为破解之法。不好定酌巧合与否。”
如果下棋就能找到破局之法的话,林希早就指出明路了。棋局若不配合相位天数则毫无意义,即便是这幅棋局也是林希确定了惊数之后才布出来的。若不知下一步天数为何,只能揣度碰碰运气。
不过这个夏木却自信满满,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好说是巧合还是什么。
接下来,按照从棋局上得来的方向,应龙舟一路一帆风顺,天朗气清,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这也让其他人越发笃信,夏木从棋局中得来的路径更为可靠,对夏木赞不绝口。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进境,棋艺作为古艺,受益者良多,稳扎稳打,必有大作为。”
夏木在一众老祖的夸奖中脸上都笑出了花。虽然内向,但是越是内向就越想在得意的地方表现自己。所以不用他人督促,他自己摆好了之前研究好的棋路,开始琢磨下一步。
“嘿,小夏子,你藏的够深的啊。”
夏木听见门外声音,抬头一看,顿时露出了不爽厌恶之色。
“赵礼文。你?”
“别急,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谈自由思想的,而是听说你得了棋圣真传,我也一向嗜棋如命,所以前来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