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楚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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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瞧了呢。
石楚红身为石家之人，却不与石家同流合污，尊重平凡，焉忍看无辜，故而以身守阵，以证剑道。
搁在他时，就是一位思想觉悟通透，品性良圣的英雄人物。
论大义，论英雄气概，林希远远不如。
然而，他虽是小情小爱，其决心，却也绝对不在石楚红之下。
自从凤九传授他将全身每一处身体都当作发力点的技巧后，一直以来，他都在默默练习。这种技巧战斗之中非常灵活多变，但也因为太灵活了，如何合理运用就成了一个需要经验累积的难题。
林希反复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始终都无法破局，冲开石楚红的防守。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因为保留。
本能的趋利避害，让他的每一步动作都瞻前顾后，攻击敌方薄弱，防守自己不足，这是非常合理的战斗方式，然而石楚红也看出了这一点，每次被逼到绝路时就会通过攻击引导他退守，获得喘息之机。
力出七分，三分不测。是凤九交给他的技巧。却不适用于眼下。
楚人剑习惯的在空中拨弄一下，这种程度的攻击足够林希作出防御的时间，石楚红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成功过了，然而这一次，剑身传来的却并非熟悉的落空感，而是。
结结实实的震击触感。
石楚红微微错愕的瞬间，林希已经趁着短暂的僵硬时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有些意外，但石楚红依旧从容，剑如行云流水，向雅而歌，优美的刺向空处，逼迫林希退后。
落于空处的攻击硬生生的撞上了金铁，林希就像是一个根本不懂战斗技巧，完全横冲直撞的推土机一般，不讲道理的冲击着密集的剑雨。
毫无顾忌的动作让他的技巧有了更多的可行性，石楚红明明已经不留余力，还是被欺身而至，一滴晶莹的水滴顺着指尖点在了她的肩头。
两人一触即开，硬闯剑雨的林希虽然有千丝流云的保护不至于烂成肉泥，却也是犹如血人，凌厉的剑气隔着千丝流云切开肌肉和组织，血流如注，和沸血溢血的状态相连，像是刚刚从血海里淌出来的一样。
反观石楚红却轻松的多，不过肩膀处晶莹发黑的伤口却如此显眼，即便源源不断的生命源泉从脚底涌入，也难以覆盖漆黑的光芒。
“好剧烈的毒性。”感受到伤口处根本无视任何灵气防御的腐蚀力量，即使以石楚红之镇定，也忍不住脸色微变。
无论是贪狼绿水，还是他手中的黑枪，亦或是这种毒素，都是可以无视等阶差距造成伤害的能力。哪怕是大家子弟，能够有一种都足以自傲，可林希随手就是这么多。
就算是外物，奇遇也可以想象。
“让你住了这么多年，该交点房租了。”抹去遮掩了视线的血，林希攀爬起身，这些话，却是对气海之中的毒云所说的。
养了毒云这么久，也应该累积一些令天下人都闻之色变的毒素了吧。
而且石楚红现在的神魂强的可怕，连凌素都无可奈何，用神魂毒素肯定收益较慢。既如此，这道化体摧骨的卒骨之毒，就成了最有效的攻击手段了。
只不过，这么一点，还不足以让石楚红落败。
需要更多的卒骨之毒落下。
“这种泼皮无赖的打法，就是你的决心吗。”
看见林希又站了起来，石楚红终于忍不住道。
“我只是不想伤你，不是不敢伤你。”
“我从来没指望过你会留手，用尽全力吧，只要你杀不死我，我就会把这种毒素塞到你身体里面去。”
声音还在，林希已经毫无顾忌的正面冲了上来。“这就是我的决心。”
空门大开，等同于不做防御，破绽百出，石楚红闭着眼都能找到一百种秒杀他的办法，但不论那一种，都意味着两败俱伤。
漏洞百出的防御，也意味着全无限制的进攻角度，不论她怎么出招，也很难两全其美，不让林希碰到自己。
最好的结果，她受毒素轻伤，林希暴毙当场。
“她这一剑不管刺中哪里，你的血气流失也已经到了极限，伤及根本，无可挽回。”凤九木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将这个信息通报了出来。
对面，石楚红只是略一犹豫，便举起了楚人剑，目光清澈冷冽，看着林希，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她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圣母，这种要挟，对她无用。既然你想以命搏命，我就成全你。
这就是林希从那道冷冽眼神中读到的信息。
剑锋笔直的刺来，像极了石楚红宁折不弯的剑道，看着那道断情绝义，无所不斩的剑锋中心的锋芒越来越近，林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坚定是一回事，本能的恐惧是另一回事。
等了好久，应该已经体会到脑浆搅碎的浆糊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林希感觉到自己涂满了毒液的手，好像洞穿了某个柔软的身体。
睁眼，入目处，石楚红垂下的五官，近在咫尺。
从没有哪一次，林希如此近距离的将石楚红看得如此仔细。
顺着她垂下的视线，林希看见，她手中紧握的楚人剑已然出手，不过方向，却南辕北辙，直指另一个位置。
那一个位置前方，一个全身是血，气息衰败的小老头，被剑锋逼退，捂着胸口，气急败坏。
“石四九！”
虽然山羊胡已经荡然无存，整个形象如同战场下来的残兵败将。但是阴鸷凶狠的眼神，还是让林希第一时间认出了来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他在这里，那轩辕不晓。
“该来的终究会来。”
垂下头的石楚红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也解开了林希的一个小小疑惑。
“轩辕家那位老祖，虽然实力非凡，但是和骨蜥作战在前，以溯源秘法被你偷袭在后。果然是拦不住你，不过你也没能力杀了他吧。”
“我不是争一夕长短之人。楚红，你拦在我面前，是有何意？”
石四九一番话说明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算算时间，你也应该到了，月汐将退，你却什么都没感受到，也该急的跳脚了。果然这里才是你最重视的地方。”
“至于我在做什么，你应该看的很清楚，我在坐拥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没发现吗。”
“你为了消化顶上千尊的果实而提前准备的青元木蕴和月下魂冢。”
石楚红话里有话，林希此时却气血激荡很难理智下来仔细品味这话中的话。反倒是石四九听完，几乎凝位实质的杀机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楚红，你是家族最有潜力的后辈，别逼我对你动手。”
“你私欲之盛，早已超过了家族。我与你，又有何话可说？你不是想要打开禁地，攫取果实吗。我现在就打开禁地，只不过这个果实，能不能落到你手里，就未必了。”
石四九在空中，怒发冲冠，天地变色。石楚红却早已无动于衷，低下头，刚好和林希不明所以的眼神对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正因感情牵绊，人生才能意义非凡。你能舍身如此，虽是情感纠葛的私欲小爱，但若无小爱为根，又岂有大爱无疆？”
“你以我为圣，其实我与你，并无不同。只是你不知我根在何处。或许，永远也不必知道了。”
石楚红眼中清如明镜，倒映着林希的影子。
“我怎么可能会阻止你，你若真的放弃，反倒是我看不起你了。现在，你的答复，我很满意。”
“如果某天，你肯因为我而流泪，就当是实现我的愿望好了，好好珍惜眼前之人，别在失去之时，再后悔莫及。”
一声异动忽然在两人之间响起，林希仿如呆滞一般向声音看去，正看见一红一篮两道印记，在石楚红胸前合而为一，翻转着，向井口落去。
井下，忽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林希感觉到怀中轻轻一推，便已经落入无限光芒的包围之中。
朦胧之外，好像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呢喃。
“如果我不死的话，或许我会试着喜欢你的。”
“我说，等着你，却再也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