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绝望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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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密密麻麻的纹路图纸上，标注了不知凡几的黄点。轩辕勿趴在纸张前，眉头紧皱。
这段时日以来，他比以往憔悴了许多，威武不凡的面孔上尽是黑眼圈，熏黄的苹果肌，胡子凌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只有真正接手这份责任，才能体会到其中艰辛。他自问与朱清没有任何可比性，却也没想到对方仅仅只是松懈一丝，所泄露的破绽都远远不是他可以处理填补的。真的无法想象，朱清一直以来都是顶着多么大的责任，还可以再平日里如此风轻云淡，闲庭信步的。
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这种情况下，只有去问家族寻找答案了。
结果得到的答案就是，联姻。
当然，联姻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找到那个传说的入口，那里，是一切的开始。虽然轩辕勿并不明所以。
今日，为联姻举办的大赛正在进行决赛前最后的筛选，他实在无心此事，任由其他人操办了。
这个时间段，皇室那边的仪式排场应该走完了差不多，不过这和他无关，他只是紧紧盯着地图，然后，在一个位置，慎重的放下一个黄点。
听见门外响动，轩辕勿微微不喜，走过去打开了屋门。
“虚祖皇室的念气大师风振来访。”门外站着一名侍卫，看见轩辕勿走出来便道。
轩辕勿仔细在脑中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好一会才有点印象。在虚祖皇室中传授念气绝学的大师，地位超然，不干政治，不过今天他应该为代表皇室仪表去中洲整排场去了才对，怎么半途折道此处？
“请他去客厅，备一壶清茶。我去整理一番就来。”
轩辕家虽然低调，但是毕竟底蕴犹在，客厅的布置还是大气浩然，通气怡神的。只不过这番道法自然的有心布置，也远远不如站在客厅一侧，那名钟灵毓秀的女子半分空灵。
看见客厅中，穿着僧袍，面目肃然的大光头，以及他背后所站的女子，轩辕勿恍惚了一下，遗失的记忆开始塞满思绪。
“大师今日到访，想来是为了这位林姑娘吧。”
林晚荷心中忧心忡忡，还是耐着性子做了个福。
“轩辕家主客气了，如今我哪里还敢称大师。”大光头也客客气气的站了起来，让开位置。“我平日里传授念气技艺，晚荷也算有些皇室关系，所以勉强有些师徒之情。虽然如今早已青出于蓝，不过她既然找上门，些许请求我还是推辞不过的，就带来会见家主了。”
“我已经知道大概了。”林晚荷正要开口，轩辕勿已经摆了摆手，道“是因为霄国国民的事情吧。”
“不错，我听闻，霄国国民被送到了霄国防卫线，后来几经辗转，又送到了轩辕大家这里，所以，我想冒昧问一下大家，我们霄国国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又是否安好？”
提起这事，轩辕勿本就紧皱的眉头更是拧的像一团解不开的疙瘩。心中暗骂轩辕扬蠢货，这个烫手山芋，就因为几句奉承就飘飘然接下来了，愚蠢至极。
“确有此事，不过这事，很复杂。唉，林姑娘且随我来吧。”
“我便先行告辞了。”风振很有眼力见，已经将两人搭上线，自己已经尽了情谊。
林晚荷感谢了一番，然后就随着轩辕勿的脚步，来到了一处花园前，花园中有一水池，池中央一只栩栩如生的水麒麟雕像口中衔着一枚蓝田软玉褶褶生辉。
“这是我们家中的定位折叠空间，霄国民众数量太多，无处存放，便只有安放在此处。”轩辕勿手中掐了一道法诀，一道清澈的水线螺旋飞出，印在软玉上细微的螺旋纹路上，随即软玉蓝光大作，林晚荷眼中一阵模糊，在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一块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草原虽然宽阔，但是存放了千万人口后，也显得拥挤了些。风吹草低，草丛中密密麻麻的黑影，黑绿交叠之间，氛围诡异，分外刺眼。
林晚荷脚下就有一位衣着简陋昏迷的人，和千万其他的人一样，一动不动，宛如死了一般，却还有微弱的呼吸。
将死未死，生死不能，才是最折磨的。
这人的全部身体窍穴，都有一丝丝的金线缠绕，看起来十分圣洁，眉心处却有一颗漆黑如墨的光点。
“他，他们，都怎么了。”林晚荷心中沉重，她发觉她根本察觉不出其中异常所在，这些人的身体内明明健康向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明朗一些，但是却一直昏迷不醒。
“你听说过启示录吗。”轩辕勿忽然顾左右而言他。
玄元世界人杰辈出，也没有任何限制，其中曾经涌现过一派圣教，据说就是如今在西方帝国中的神教前身。而圣教的教义便有一段启示录灭世的故事。
也不知道说的那个地方的哪段历史。大概就是，神为世人带来了教义，启示众生，然而启示众生的启示录却带来了灾难，灭亡了世界。
“什么意思？”林晚荷听过一些吟游诗人的歌颂，不解道。
“启示众人是好事。但是好事太极端了，就会让人失去敬畏，膨胀，欲望泛滥，最后在泛滥的欲望中自我毁灭。”
林晚荷隐隐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忍不住失声道“你是说？”
“不错，现在霄国的民众就是这种情况，向阳而生，身体的每一处组织都在沐浴春风，活力四射。但是越活力，就越容易累积心中的阴暗，阴暗滋生，便又促进激发活力，如此循环，最终心力交瘁而死。”
怎么会这样，林晚荷还是头一次听说过这种死法，或者说，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心中焦急之下，忍不住金色念气汇聚在指尖，向这个平民体内注入。
“别！”轩辕勿制止的话终于还是晚了半步，林晚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金色念气进入对方体内后，无所适从，然后忽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包裹，这一缕金色的灵气不到一会就失去了自己的控制，变成了浓郁的墨黑，瞬间扩散到此人全身，在黑气的覆盖下，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气腾腾，狰狞可怖，最后成了一具尸体。
多余的黑气失去了生命力，也随之消散一空。
也就在这时，林晚荷感觉到了黑气蕴藏的强度，可能连一名卒阶修行者的气海都不如。
“这些黑气力量极其微弱，但是规则太过霸道古怪，如果不去动它。它想夺取一个普通人的性命还是要一段时间的。可是如果动了它，无论是任何渠道的灵气，都会成为它的养分，如果滋养到足够地步，连你也会反噬。”
林晚荷傻了，她感觉就像是她亲手杀了一个无辜的生命一样，心中自责不已。
“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规则？”
“严格来说，其实古怪的不是规则，而是我们。”
“我们？”
“这个世界，相对的力量构成循环，本就是息息相关，我们也是在这个目标上一直努力。只不过我们始终做不到而已，只停留在单方面的认知上。”轩辕勿感叹万分，摇了摇头。“我们只认为，光可以驱逐暗，善可以感化恶。却不知事物皆有两面，黑中有白，阴中有阳。只要有足够的认知，任何单向的改变都会被转化为通往另一面的通道。”
“这个类似诅咒的黑暗就是如此。”
“只能说，施放这一招的人对于规则的理解已经达到了我们无法企及的地步。我们的任何手段，都会被送到彼岸成为他的力量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