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熟悉的味道
优扬的声音，来自院子里。
小丫头第一个满怀期待的看了过去。却见一个鹅黄色长裙，黑发垂肩，眉目如春的窈窕女子，踏着步子，款款而来。
绿裙少女精致的眉角一挑，有些戒备。轻声道
“艾丽丝？”
对于一向闲散的绿裙少女而言，眼前这人近年来在帝国中的事迹可不算少。但评论纷纷，有赞誉，也有诋毁。不过这个女人，却一直处于神秘的面纱之后，令人琢磨不透。
这样一个长袖善舞的神秘女人，少女并不怎么喜欢，但也说不上厌恶。只不过上次在艾尔文防线的森林中，这个女人不知何故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似乎有所企图未遂的样子。
所以这次又看见她自信满满，有备而来的样子。心地善良的少女暗中为那个昏睡的俊秀少年担心了起来。
老者恍惚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女子，道
“原来是公国艾泽拉魔法团的团长，艾丽丝。”
女子温婉一笑，回道“不过一个吟游伶人罢了，哪有什么名气，倒是医神大名，可是久传于世了。”
“医神之名，如雷贯耳。医神一脉，早有大名。逝者回春，白骨生花自不在话下。此世间，牛鬼蛇神，伤势诡秘多变，但老先生但凭一双凡手，山林凡药，便可医救各种鬼神之伤，不得不说是医术通神。更兼老先生一生不问贵贱，不问恩仇，但凡有求者，必无不应。化天下莫测心思，皆为病患一等。这世间不知有多少豪雄，将先生敬若神明。”
“此等贤明，当受小女子一拜”
艾丽丝身体微微一躬，向老先生做了一福。
“也多亏这小子落下时，医神正在附近游历，否则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老者面色平静，无丝毫自得骄傲之色，挥手打断艾丽丝的恭维，平声道
“虚名而已，我辈所求者，并不为此。况且这小子虽然身体无碍，偏偏心病我却无从下手，久久不醒，作为我的病患，我心中始终有愧疚之感。你方才说，你有办法可解他心结，既然是艾泽拉斯的魔法团长，想必是另辟蹊径。恕我心急，敢问，是何办法。”
老者一身，唯病及患耳。果然并非虚传。见老者面对吹捧不以为甚，反而迫不及待的虚心求教治疗方法，对于老者的品德多有了解的艾丽丝也不在意，微微一笑
“医神老先生过誉了，我只是说可唤醒他，却没说可解开他心结啊。”
“唤醒？”老者皱眉沉思，忽而道“莫非你有什么法子，可以通过刺激直接将他唤醒是么？”
老者站起身，来回的踱着步子，沉吟道
“其实这种法子，只是唤醒而已，却并不算治愈，他心结梗在心中，多有死志，若不解开，便是唤醒了，他也只是一个浑浑噩噩的皮囊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却也比躺在那儿，做个活死人好的多。所以之前我也有试过许多办法，不过因为我对他不甚了解，所以收效甚微。莫非，你找到了什么与他有关的东西了是吗。”
艾丽丝不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透明细腻的小瓷瓶来，道“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我想这东西的主人应该与他有许多联系，所以，便想过来一试罢了。”
带几人看清之后，俱是一愣，老者率先醒来，有些不确定的道“这是？眼泪？”
“确切的说，是结晶。”
艾丽丝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不过它有个别名，叫纯净之泪。是一个干净的灵魂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凝结而成的心愿。说是眼泪，也并没有错。”
“纯净之泪？”绿裙少女赛利亚先是一惊，随即想到了什么，惊讶的捂住了小口。
“我听过这个名字，听说是直接从灵魂上剥离落下的眼泪！说是眼泪，其实应该是灵魂的碎片才对！需要那个灵魂上最纯粹的情感糅合而成！”
艾丽丝有些意外的撇了她一眼，轻笑道
“你知道的倒不少。”
“只有灵魂脱离才能如此，你剥夺了那个人的灵魂！”赛利亚愤怒的指着她。
“大惊小怪。”艾丽丝面色平静，无愧亦无惧“这是一桩公平的交易罢了，我就算不取，她也已经支离破碎，必死无疑。而且我取的，也不是灵魂，说出来，你也不懂。总之，不是灵魂。我和她作交易，我取走她的东西，达成她的愿望。你情我愿。”
“这种情绪绝对不会作伪，我相信。所以他和我救下的那个人，一定有关联。为了达成她的心愿，我才过来姑且一试。”艾丽丝断然道。
“这交易做的倒是挺熟练？”赛丽亚讥讽的冷笑几声。
老者也只是皱皱眉，没有多说什么，看艾丽丝说的斩钉截铁，便道“那你打算怎么用。”
“赛利亚说的没错，这种来自灵魂上的东西，只需让他感知到，这东西便会深入他的灵魂中，与他交流。届时自会有效果。”
小丫头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才是有些听懂了，一下子跳到艾丽丝面前，气鼓鼓的拦住了她，操着别扭的口音，坚定的道
“赛丽亚姐姐不信任你。你不会是打算以此为借口，把林哥哥的什么东西，取走把。”
“呵呵”
艾丽丝轻蔑的笑了两声，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精致的面孔上闪过一丝骇然之色，尴尬的笑了一声
“他的灵魂，我可真的取不走。”
“信与不信随你。不过，这确实是一桩交易。有些东西，你不懂，你只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艾丽丝，不会轻易的与人交易，但一旦交易，就绝不会违约。我艾丽丝一辈子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背诺。”
这一点，反倒是赛利亚先点了点头。“艾丽丝一生行迹，确实没有一次违背过诺言。”
老者也是点点头，“试一试吧。”说着，打开里间木屋，将艾丽丝送了进去。
艾丽丝来到竹榻前，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少年。看到那副面孔之时，那种畏惧的骇然情绪，又不禁浮了起来。
最终，她还是努力的收拾了下情绪，稳住颤抖的双手，将瓷瓶内的透明液体轻轻倒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液体一落入少年额头，就好像融化了一般，眨眼就全部融了进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少年躺在竹榻上，却是毫无变化，平静如初。几人就那么眨巴着眼睛看着，却许久没有什么动静。小丫头等得心焦，刚打算说些什么时，却见竹榻忽然轻微的震动了起来。
“有效果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小丫头立马撇过头看去，却见少年浑身汗如雨下，四肢先是轻微的抽搐，随即晃动的幅度愈发剧烈起来，将整个竹榻都摇晃的吱吱作响。少年俊朗的面孔上也是微微涨红，紧闭的眼眸一颤一颤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张开一样。
小丫头激动地呼吸都有些紧张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少年，心中无比期盼。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动静顷刻间化为乌有。竹榻上，少年如死了一般，安静的躺在上面，要不是少年的衣衫上，还有着浸湿的汗水，之前的一切，几乎都以为是梦一般。
“这是，”小丫头张开红唇，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了？”
“哎，”老者摇摇头，“刺激却是有了，但似乎不够，”
“那，，，那，，怎么办。”小丫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就没办法了么？”
老者摇摇头，赛利亚也是遗憾的转过头去，就连自信满满的艾丽丝也是一副失落之色，低声唏嘘。
“虽然按照约定，将纯净之泪送了过来，但却依旧没有起到效果。真是替你遗憾啊。”
“先出去吧。”老者挥挥手，示意众人先离开。
几人有些失落，却还是跟着老人走到外面。
某一处满是黑暗的虚无中，两个几乎完全相同的声音在虚无中传递着。
“嘿嘿，想不到睡个觉，居然还有点心。味道还不错，就是太少了点。”
另一个声音平静的道
“安心吧，人家的好意，被你就这样糟蹋了。还说些风言风语。”
“嘿嘿，这可不是我强抢，本身就是它搞错了而已。昏迷的是那小子，赖床的也是那小子。它倒跟我挺熟稔似的，自来熟的跑到我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点碎片还真给我一点熟悉的感觉。是谁来着，记不起来了。哎，时间太久了，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另一个声音斥责道
“少说点风凉话吧，那本来是人家用来刺激他的。”
“嘿，刺激。需要吗？”
先前的声音冷笑道
“你说说看，凭我们两，想把他刺激醒，还不简单？要不是你屡屡拦着我，我早就把他弄醒了，至于像现在这样挺尸一年么？”
“要不，我现在就把他弄醒？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
另一个声音叹道
“他自己陷入了死结，想不开。强行唤醒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只有他自己先悟了，不一心求死了。才可如此。这一年来，就当做让他慢慢的调理自己的情绪吧。”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