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赵家五郎

大随京师洛阳积善坊，朝廷重臣府邸大多在此。赵无恤的“骠骑将军府”也在其中。

骠骑大将军赵无恤领兵出征之前，特地嘱咐夫人裴氏，要严加管束家人婢仆，不得出外生事，凡事要低调小心谨行。

裴夫人自然知晓皇帝对丈夫的猜忌，这次请丈夫出山，不过是迫不得已；自丈夫走后，她每日早中晚都要查询家中大小事宜及家人动向；这些天来，倒也并无什么意外发生。

这日午后，裴夫人像往常一样，听管事禀报家中诸事。

赵无恤的四名侧室在旁侍立，一妻四妾共给赵无恤生下十余名儿女。

赵无恤正妻裴夫人生有长女赵玉姝，长子赵烨，五子赵煜，七女赵玉婷；长女赵玉姝已经定婚，夫婿乃是前右相谢迁的长孙谢安石。

如夫人胡氏，陈氏，都是自幼服侍赵无恤的婢女。

赵无恤和裴氏成婚后，裴氏见赵家人丁单薄，于是从陪嫁的滕妾中又选了两个温婉柔顺的吴氏、江氏，让赵无恤也纳了她们为妾。

裴夫人听完管事禀报完大小事宜，又命点查家人。未等查完便已发现，五子赵煜不在府中，裴夫人内心着急，急命管事带人悄悄外出寻找。

见裴夫人着急，二姨娘胡氏笑着劝道：“夫人不必担心，五郎想必是到哪儿玩去了，老爷常说五郎年纪虽小，却很机灵，人小鬼大，不会出啥事的。”

裴夫人轻轻叹息道：“你不知道，我担心的就是五郎这个‘人小鬼大’，都十岁了，似乎这世上的事就没有他害怕的。”

另几位如夫人也纷纷劝道：“五郎这些日子经常和舅老爷那边的表少爷表小姐玩，今儿想必又到舅老爷那去了。”

裴夫人想了想，便喊过长女赵玉姝：“你快去舅舅家看看，你五弟是不是在他们家，要在的话，就看住他，别出去；等他玩够了，赶快带他回来。”

赵玉姝应了一声，便带着婢女去了。

长女赵玉姝年已十六，生得美貌非凡，性格更是果敢坚毅，心智不凡，不让须眉，而且跟父亲学得一身好武艺，她已经和被贬职的前右相谢迁的长孙谢安石定婚。

赵无恤不在家时，裴氏有事并不和长子赵烨商议，反和这个女儿计议。

一则赵烨年才十五，年轻识浅，二则其性格有些粗疏暴躁，遇事极爱冲动。

那舅爷裴世基，其实是裴夫人的远房族兄。当年裴夫人生下赵煜，先寻下的乳母突然闭乳，只得再去寻找乳母，那裴世基夫人朱氏正好稍后生下一对双生女儿，奶水充足，便进赵府做了赵信乳母；后来两家认了亲，裴世基武艺甚好，善骑善射，且粗通兵法，便跟着赵无恤从军，做了武将，积累战功，做到了从四品宣威将军。

新帝即位，他因是赵无恤的旧部、姻亲，也被白卯解去军职，此次亦随赵无恤重新出征。

裴世基也生有二子二女，两个儿子虽然年少，也跟着他学得一身武功；两个女儿是一对双生姐妹，与赵煜同岁，只不过小了月份。

赵无恤的几位如夫人猜测的不错，此时赵煜正与裴家的几位表兄表妹一起，在城郊的昊天大帝庙里拜神祈福。

那赵煜虽然聪明伶俐，智慧过人，却古灵精怪，总不爱守什么规矩，让他在家老实读书，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即使锁上大门，他也总是有办法偷跑出去玩。

裴家二子，长子裴安邦，十四岁，次子裴定国，年方十二；那对双生姐妹，姐姐名裴如玉，妹妹名裴若玉，这姐妹俩虽然年幼，当真生得是如花似玉，甜美娇艳，惹人喜爱。

这兄妹四人与赵煜极其要好，经常约在一起玩耍。

今天恰是裴氏姐妹的生日，裴安邦早就答应妹妹带她们出去玩，就约了表弟赵煜到昊天大帝神庙拜神。

那赵煜被母亲关在家里憋了许久，早已不耐，一早便偷偷跑出府，独自来到舅舅家中，和表兄妹们一起出城。

洛阳城西，老君山南段支脉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峰上，一座巍峨壮观的神庙矗立在半山腰。

山门外，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停着几辆豪华马车，十来个仆从或坐或立地围在马车旁。

这就是一早来拜神祈福的裴家兄妹的车马随从。

几个少年男女从庙中兴高采烈地奔出，一群管事仆妇跟在后面，连连叫着慢点慢点，别摔倒了。

那裴定国边跑边笑道：“阿煜，给你个好差事，你在这儿当护花使者，保护咱两个玉儿妹妹，我和大哥去打猎，待会给你个弄个烤全兔！”说完也不等赵煜答应，便催促着大哥裴安邦一块奔入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