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大皇子
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气,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接话,谁也别想好了:“又不是聋子,哪有听不见的。”说着抬起手里的杯子,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枣茶,拢拢肩上的披风,坐在长椅上不动。
徐知乎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暖炉上的图文,将手掌打开,烤着火,眉宇间的寒气方微微回暖:“身体好些了吗?”
戏珠等了一会,见皇后娘娘不开口,着急的‘抢’道:“回相爷,娘娘下午又有些发烧,到现在人还迷糊着呢,吃了些东西又嚷着胸口疼不吃了,整个人反应也慢慢的,估计是还没有好利落嗯。”总之怎么可怜怎么说,总之相爷您别生气就对了,娘娘不是有意针对您,真的。
徐知乎闻言不自觉的把手收回来,转过身对着她,语气更温和了一些:“不是跟你说了,身体不好,就不要家那些人了,你非不停,偏偏要去逞能,现在好了吧,苦的还不是你自己,让太医看过了吗?”
戏珠急忙道:“看过了,看过了,这还多亏了相爷呢,知道娘娘可能要出门,留了太医在宫里守着,这不就用上了,娘娘喝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呢。”
端木徳淑放下茶杯,兴致不高。
徐知乎看她一眼,不跟她计较现在的态度,计较了也是废话,她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才不管别人死与活,但有些事,还上心她还是要上心的:“你时间了多去陪陪孩子。”梅姑姑说了,她每天也不过是去看一眼,就没有去第二眼的时候,这是为人母该做的。
但,这事他也不想今天跟她发火,过年的节气里吵了架,以后还怎么安稳。
只要她不厚此薄彼,做的太明显,他也不会跟她计较:“孩子的名字你没事了也想几个,如果怕大名取的太早,就先给孩子叫上小名。”
“……”
“小名你有叫的喜欢的吗?”
“……”
徐知乎等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张口,他声音不高,真的不高,但字字入心!厉光在肺:“没听见吗?”
端木徳淑转头,语气温柔娴静:“你看着叫便是。”
徐知乎闻言脸色顿时不好,克制着冲动才没有甩袖离开!什么叫我看着叫!谁家孩子的小名不是母亲取的,她这是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了!
如果真心喜欢他儿子,还用得着他催促小名,这些日子以来早从怜爱里叫出来了,结果到现在连个音都有!还让他随便叫,他儿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吗!
端木徳淑垂下头,心神一般,你摆出朝堂上人人要看你脸色的神情给谁看!需要我们现在就识相的跪在你脚边赶紧给您儿子取小名吗!
端木徳淑是真的懒得理他,看一眼也费劲。
欣圆见气氛不对,赶紧提起茶壶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将茶谨慎的放在徐相的桌子上,别跟她们娘娘一般见识,千万别跟她老人家一般见识啊,她脑子不好使反应慢,您大人大量多包涵多包涵,实在生气了,您就摔杯子,杯子凤梧宫是有的,有点。
徐知乎冷着脸,看也不看桌上的茶杯。怎么!还没察觉出你自己说错了什么!需要给你重复一遍吗!
端木徳淑不吭声,什么小名?!都是按排名叫的,小九,小十二,哪个不是随便叫,轮到你了就不行了!
好像大公主、九皇子、十二皇子,都小名一堆,怎么千娇百宠长大的一样,竟还给小不点的奶娘规定每天必须抱着孩子到她面前两次。
怎么?怕她不亲啊!好像这大半年来孩子不是生在她肚子里,而是他徐子智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真论情分,你才见了多少日子?端木徳淑不跟他计较,计较了也没什么用,他从不觉得他自己有什么不对。
跟他理论这些就是对牛弹琴,弄不好又给她扣个什么帽子,他如果疑神疑鬼起来,看谁都没有顺眼的,所有不如意的都是草屑。
徐知乎盯着端木徳淑看了好一会,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顿时烦躁的移开目光,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瞬间险些没有吐出来,酸的他面部神经僵持着都忘了动弹。
欣圆见状下了一跳,才想起娘娘刚才要了一杯酸枣茶,说是酸枣茶,里面肯定放了其他的酸物,娘娘口味又重,相爷这种喜食清淡的热一杯下去,效果可想而知:“快!快!给相爷倒杯清水!”
欣圆愧疚不已,相爷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这是意外,意外,奴婢不是故意的啊。
端木徳淑听到动静,微微转头说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天,一杯那么酸的果茶下去,脸上的神色还能绷的这样整齐,也就是他了。
徐知乎硬撑着嘴里的酸意,舌头发麻,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如今两颊都打不开一般。
徐知乎浅浅的喝了一杯清水。
冬阁殿内再不敢有人自作主张,安安静静的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静谧的氛围在两人间流转,烧灼的暖风透过暖道在室内蔓延。
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在最私密的空间里静静的待着,既不突兀、也不温馨,暖风偶然浮动,熏的人昏昏欲睡。
明珠处理完手边的事进来,身上的雪已经在桥廊里抖落干净,一路走过来,仅有的寒气也散了七七八八,她掀开帘子进来,被房里的气氛冲个激灵。
看到相爷坐在一旁,又突然懂了这诡异的静谧,不禁放轻脚步,急急向娘娘走去。
端木徳淑回过头。
明珠皱着眉,将十一皇子的病情说了,一开始只是小风寒,用了几服药后症状减轻了些,飞霞宫便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昨夜开始咳嗽,女医看过后,熬了一剂药,本以为第二天就没事了,谁知道今早便止不住了,林姑姑担心出事,知道娘娘对皇子公主们关心,才冒险进来求太医。
太医已经诊过了,先开了三贴药,担心十一皇子晚间病情恶化,就留在太医院了,让飞霞殿的人有事就去叫她。
端木徳淑闻言看向明珠:“太医留下了?”
明珠点头:“回娘娘,是的。”
那就不是小事了,大过节的,若是没事,他大可以开药后离开,定然是担心变数才没有回去,端木徳淑起身:“拿本宫的裘衣来,本宫去飞霞殿看看。”
“娘娘,您身体还烧着呢,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再招了风——”戏珠极力制止。
徐知乎也有些不悦,这是药还没有吃够,觉得自己身体好着呢。
“都愣着做什么!去拿裘衣!”
明珠见状,急忙吩咐欣圆准备衣物。
外面的雪都快下到脚踝了,哪是一件裘衣能管用的,棉服和汤婆子厚靴子、斗篷都准备上,外面的暖轿也停好:“娘娘不要着急,奴婢回来的时候,殿下看着还好好的。”
“本宫没有着急。”这是着急就没事的事吗,何况这么小的孩子,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徐知乎冷眼看着一行人忙里忙外的离开,起身,眼里的讽刺一闪而过,甩袖离开——闲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