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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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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袖看着徳淑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永远相信自己最完美的人,哪怕名知道技不如人,也相信她的就是她的,拿出去后即便不是最优秀的也不会落了她的名声。

端木徳淑的字不是不好,相反娟秀清逸就像她本人一样,看似温婉到一气呵成,实则处处入胜。可惜京城出了徐知慢,徐知慢的字当真是铁挂银钩、气吞山河,她每天练字的时间和徐家男子是一样的,胳膊上吊着铁块也能写出澎湃大气的文章。

但纹袖觉得,她还是喜欢徳淑,让人说不出的舒服亲切,不避讳自己的容貌也不为之困扰,坦然看待所有人对她的赞美和叹息,让纹袖觉得所有为徳淑叹息的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妇人之见,人家当事人一点没有放在心上,轮得到你们评头论足。

可又不得不说,长辈们叹息的有道理,徳淑因为容貌太盛,没有人会先看到她端庄得体,大家风范的一面,长辈们先看到的永远是她的长相,然后唯恐自家儿子留恋后宅荒废学业。

“完了,第一是别想了。”柏溪溪就不懂了:“陆玉裳哪里好了,怎么就能跟不喜欢说话的徐知慢玩到一起,这时候陆玉裳那眼高于顶的就不讨厌自命清高的了!哼还不是想沾徐家的光。”

端木徳淑摇着手里的扇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会不会看到她写的字,会不会像她一样,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纹袖傻傻的看着徳淑摇扇子的样子,就想一直这么看着,觉得怎么看都看不腻了一样。

柏溪溪见状赶紧拉拉纹袖,用扇子戳戳端木徳淑:“你赶紧换个姿势,也不怕真嫁不出了。”

端木徳淑转着手里的扇面:“俗。”

风筝苑位于飘雨山下,京郊有名的文雅之地,今日是飘雨山的风筝节,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开明人家多会让家里的小辈们在长者的照顾下出来走走。

戏珠扶着小姐下来。

明珠手里提着茶水点心。

柏溪溪放开丫鬟的手,瞪眼打马而来的哥哥。

柏溪河目光扫过端木徳淑的裙摆,一本正经的把妹妹的东西交给她。

端木徳淑纹袖微微行礼。

柏溪河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等着后面的友人。

纹袖让丫头接过大哥手里的木盒,对后面下马的端木家两位少爷屈膝。

端木徳禹回礼,礼貌的把视线投注在妹妹身上,低声叮嘱她:“不许乱跑,一定要跟好大家,如需要走动,让丫鬟来找我和德辉知道吗。”

端木德辉亦警告的看着妹妹:“知道吗!就算是想出去喝口茶也要让人来找我们,不许脱离任何人的视线,也不许带着明珠戏珠乱跑!明珠戏珠。”

“二少爷。”

“如果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少爷就扒了你们的皮。”

“好了二哥,我能去哪里,说的好像我不听话一样,让袖袖她们听见了多不好。”

端木德辉才不管,她们哪有他妹妹那么好看,什么狂蜂浪蝶都能跟在后面,端木德辉不放心的揉揉妹妹的头:“不如哥哥陪着你——”

“子智,你们也来了。”

徐子智下马,湛蓝色绣花长袍,将他未长成的身形衬托的犹如青竹,器宇不凡又朝气蓬勃,腰侧的玉佩通体翠绿质地饱满,雕的飞鹤灵芝栩栩如生。

徐子智向几位同窗恭手后,掀起轿撵,扶着妹妹下来。

徐知慢蒙着面纱,清秀干净的眼睛里沉着坚定的光,站定后立即向众人屈膝。

端木等人立即回礼。

端木德辉才懒得看别人,还想嘱咐妹妹什么。

端木徳淑揪着蒙纱的边突然着急的想跳起来堵住哥哥的嘴:被听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端木徳禹快速扯住小弟:“咱们还是走吧,一会人多了。”男客太多,还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好。

柏溪河也这样想:“走吧。”

端木徳淑偷偷的掀掀眼皮,目光从前方一众公子的脚踝略过,一瞬间认出了自己想见的。

端木徳淑折扇搭在嘴角边,心里不禁没底:刚才他没有看她吧,哼。

端木徳淑扶着戏珠的手踏上台阶。

柏溪溪突然凑近徳淑耳畔:“你看,知慢命真好。”不就是自家哥哥才名在外,看她眼高于顶的样子,徳淑还好看呢,徳淑怎么不像她一样,故作清高。

端木徳淑把目光移到两兄妹腰线以上的位置,装作才发现的样子,对溪溪笑笑:“是人家自家妹妹嘛。”心中却狡黠一笑,她才不要当他妹妹,才不要只被他扶着手臂,她要……

端木徳淑立即羞涩的垂下头。

柏溪溪不高兴的瞪自家兄长一眼,没用的臭河都不知道关心关心妹妹。

柏溪河突然回头,正好对上妹妹娇瞪的目光,微微一笑:“小心脚下滑。”

柏溪溪面上装作他多管闲事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只有你有哥哥吗,她也有。

柏溪河转过头,心跳的飞快,脑海里都是刚刚惊鸿一瞥时她犹如春精神妖的眼睛,小小年纪……

柏溪河觉得自己呼吸都滞了一下,可前些日子他向母亲暗示的时候,母亲温婉的回绝了他,他不是没有想过母亲的顾忌,但那何其可笑,端木大小姐是多么安静又乖巧的人,就像没有脾气一样,软绵绵的,怎么可能让人多思多虑,瞎操心,他回头和祖母说说,希望有转圜之地,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她了。

男女不同位,岔路口。端木徳禹停下脚步,叮嘱妹妹。

柏溪河也拉了溪溪去一旁,让她收敛收敛脾气。

纹袖的哥哥从袖子里拿了几个小玩具给她,也与妹妹说着话。

端木徳淑耳朵都要被大哥二哥念出茧子了,不敢明着分神去看她马上就要看不到的人,装作不想听的捂着耳朵转过头,正好对上徐子智的方向,心里偷偷的为自己的小机智开心。

徐子智正好看过来,沉静如水的眼睛与她明月如钩的目光对上,仿佛看到了江山河川瞬间成妖,迈着多情睥睨之施向他袭来。

徐子智立即移开目光。

端木徳淑震惊的忘了害羞,她还没有从两人竟然看到了彼此的惊讶中回神,便发现徐子智冷静移开目光的淡然,心里突然非常失落,也说不出是想他多看一眼,证明自己好看,还是他少看一眼,证明她眼光不虚。

反正不管是什么!她现在伤心死了,突然觉得周围的花草都没了生机,心里的小九九也被踩的粉碎,他竟然没有任何不一样的移开了目光,转身便与他妹妹谈论自如。

端木徳淑也不是会让自己丢脸的女孩子,下一刻几乎便没有任何不同的垂下头,乖乖的听哥哥们说话。

端木徳淑无精打采的跟在姐妹身后,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致,刚才那一眼,看尽了她所有的骨气一般,觉得软绵绵的想否定自己。

柏溪溪兴致盎然的抱怨着自家哥哥,神色里全是骄傲。

纹袖乖巧的应着,突然发现徳淑很久没说话了,转头看过去,见她停下来正对着一处海棠池发呆,风吹动她耳侧的珍珠,让她看起来像会发光一样宁静:“怎么了……”

端木徳淑指指不远处的海棠亭:“我们去那里坐吧。”

“好啊。”

“好。”

徐知慢见状礼貌的屈膝:“我就不打扰了,池晴她们在前面等我,我先走了。”

端木徳淑等人认真的回礼:“那就不打扰了。”本就不是一路人又怎么会一起坐。

……

端木徳淑坐在凉亭里对桌上的糕点没有任何兴趣,自己亲手刻出的梅花都没了灵气一样,只觉得无趣的想回家。

柏溪溪看眼不远处的丘亭中,围着徐知慢的身影就想笑:“也不看看徐知慢眼里的客气都要冲到我们这边来了,还上赶着拍马屁,有那个功夫多往徐夫人身上使使劲。”

纹袖急忙提醒:“小声点。”

“又没有外人,我还不能过过嘴隐了,我娘可说了,就是公主,徐家都不见得看得上眼,更何况咱们这些勋贵人家,我看呀——”柏溪溪指指发呆的端木徳淑:“也就徳淑能靠容貌,兴许能另辟蹊径的成功,其她人可就难了。”

端木徳淑听到溪溪提她的名字,茫然的抬头看着她。

柏溪溪见状,赶紧虚抬手捂住自己的眼:“别看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好看。你摘下面纱吧,还真怕熏晕了我们。”

端木徳淑才发现自己没有摘面纱,抬起手慢悠悠的取下来,又看向远方忍不住发呆,他……不喜欢她吗?

柏溪溪立即上前捏捏她妖里妖气的脸,是真的妖气,眼睛里像汇集了汪洋大海,不呆滞也不童真,真真是醉人的星光璀璨,挠人心肺,难怪她那傻哥哥今天一再对自己好,恐怕也是想多看徳淑一眼了。

柏溪溪挺喜欢徳淑当自己嫂子的,至少舒服,她以后回娘家也顺心,可溪溪再没谱,也知道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

端木徳淑看看溪溪再看看袖袖,脱口就想问一句,我长的不好看吗?但端木徳淑到底还是对自己有深刻认识的端木徳淑,这么失礼的问题她问不出来。

可,徐子智不喜欢她这种样子的才是最大问题,就像她不喜欢吃芥末,这种事自然是各花入各眼的,莫非还要靠才华征服他?

端木徳淑想想兄长说过的话,觉得自己的才华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且男子矜持些有什么不好,见到好看的就多看两眼岂不是庸俗。

端木徳淑越想越对,越想越觉得自我安慰的有道理,他要是看她了,她才该怀疑自己的眼光呢。

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端木徳淑,突然之间好像又找到了人生方向,兴致勃勃的加入对闲话秋月的交谈中,丝毫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天南地北的瞎操心着。

突然柏溪溪开口:“咱们不去放风筝吗?她们都开始了呢?”此时天上已经飞了多盏各式各样的风筝,隔壁的院墙上空聚集了更多的蜈蚣、螃蟹。

女子场地这边的人也越来越多,跟她们打招呼的人也多了,一个话题往往还没有聊完,便有新的友人加入,已经不适合她们三人歇息长聊了。

端木徳淑摇摇头,她不想动。

“你的风筝岂不浪费。”

“怎么能浪费了,我一会就把它挂在凉亭上,让它更清晰的被大家认识。”

左边的侍郎千金道:“知慢的风筝上是徐少爷提的字呢,刚才你们没有去看看她的风筝真是可惜了,并不是说风筝多好,而是提的字比知慢平时的书法还要好。”

“徐少的字?”柏溪溪再看不上围着知慢转的,也不得不说,徐少的墨宝非常吸引人,就是她爹得了一件,也要高兴好几天:“怎么是徐少帮她题字,她自己——”

“她的手腕受伤了。”

柏溪溪心里不禁腹诽,怪不得围了那么多人,没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吧。

端木徳淑突然也想看看了,可又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有自己心心念念的惦念。

端木徳淑更坚定自己刚才的初衷,不出去。免得管不住自己的腿!

“我们可走了。”

端木徳淑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草地上奔走的各府中的丫鬟,认识的不认识的,同龄的,比她大的比她小的。

端木徳淑端坐在凉亭中,品着戏珠手里的茶,让明珠取来自己的风筝,把玩着上面的字迹:虽然某个人的字好看,但她的字也不差对不对。

……

“你说隔壁院哪只风筝会赢?”

“我觉得黑鹰已经赢了啊,飞的又高又远。”

“那可不一定,那只蜻蜓飞的也很高啊,从咱们这个角度看的远近不真切吧?”

“往年都是东家的头筹,飘雨山的风筝是圣京最有名气的了。就算其他家的赢了,风筝也定是从他家买的。”

“我听说今年有马上风筝赛呢,不单要比谁放的最高最好,还要看马术呢?”

端木徳淑微微侧首,不是平日见过的熟人,那就是商人之女了,她们说话虽然小声,但并没有太过避讳,商人之女无疑。

两人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看到坐在亭子中央的人,愣了一下,继而急忙行礼,悄悄退了。

两人走出很远,这次懂得机敏的四下看看,小声的在彼此耳边道:“她才是端木府大小姐吧,刚才你指的那位肯定不是。”虽然那位千金小姐看起来也很漂亮,但是她就是觉得亭子里那个才是端木府大小姐。

“我也不知道了,应该是吧……长的那样好看……”

两人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被人纠缠不休的也是这位小姐吧,怪不得呢……”我看一眼都想再看呢。

“京城的醉工坊就是她们家的。”真正有钱有权的人家,虽然她们出身商户,有时候也挺看不上那些落魄人家的,但更多的府邸大院内,多是她们惹不起的,不能上前问礼的人家。

另一个女孩不说话了,她们家也是做玉器,多数玉器坊她肯定不放在眼里,但醉工坊不一样,不是谁家不计成本养玩的地方,那是一家很有名气的老作坊,有很多她们家也眼馋的师傅,好在他们成本昂贵,亦不扩大规模,让京城做玉坊的才松了一口气。

戏珠为小姐再添一杯茶:“小姐您不去呀,柏小姐她们都玩呢,就算咱们不为了名次,活动一下也好啊。”

“就是小姐,要不然您不是白出来一趟。”

谁说我白出来了,端木徳淑想到分别时,两人撞到一起的目光,觉得这一天都没有白费。小姑娘的心事,一会换个样子。

这会,端木徳淑怎么回忆都觉得是一个好的开端了,一次不行,就对视两次,再不行对视三次,她就不信了。

既然他不喜欢珍珠下次她换一套玉饰,早晚有他喜欢的,哼。

端木徳淑越想越是那么回事,越想自己越不能放弃,怎么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否定了自己的眼光,就算他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也是可以适当的争取的呀。

端木徳淑饮茶的动作轻快不少,眼底的星光一点点聚集,弯弯一笑,绝色无双。

端木徳淑突然扔了手里的茶杯,吓的猛然从石凳上起身,不顾失礼的向外跑去,却因为惊吓过度,失了分寸,撞在亭子的栏杆处,疼的她想连滚带爬的跑的力气都没有,到底顾念着自己从小到大的教养没有叫出来,

戏珠不明所以,急忙去扶小姐。

明珠向内看去,看到一条青色的蛇,还有一条耳朵像扇子一样的蛇,仰着头爬上了小姐刚才所在的桌子,正欲向戏珠的方向扑去。

明珠吓的心神剧震,小小年纪惊慌不已,但心知小姐安危重要,立即就要扑过去。

突然两只蛇首分离,两只头颅同时向柱子上撞去。

明珠无暇顾及两只蛇怎么了,赶紧回神查看小姐。

端木徳淑脸色苍白,但见蛇死了到底恢复了三分冷静,就是脚腕生疼,估计扭到了脚,她们选的地方偏僻,她又没有大叫,并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端木徳淑镇定下来,心里安稳,这里不能待了,但现在让人知道她受伤了也没有必要,立即让戏珠扶着她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吩咐明珠:“你从东角墙出去,告诉大少爷这边的事,让他来接我。”

“是。”

“等等,先告诉他我没事,让他不要着急,和二哥一起过来就好。”

“是,小姐。”明珠急急忙忙走了。

端木徳淑忍着脚疼坐在长椅上,目光从截成四段,双头已扁的蛇身上扫过,已经没了刚才的恐惧,脸色在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

明珠低着头绕过二少爷走到大少爷身旁,低声的说着话。

徐子智正在两人身侧牵着马,几乎在明珠进来的一刻,他脑海里便是那惊鸿一瞥,或者说直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想起过其他的东西,甚至连赛马都提不起精神。

徐子智突然神色紧绷:受伤了没有。

端木徳禹心中焦急,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把妹妹带走,好好的飘雨山怎么会有蛇!但周围都是人,就算飘雨山有安全隐患,要引起恐慌,也不该是在她妹妹承担众多视线的前提下。

端木徳禹把缰绳扔给小厮:“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马上就该你了。”

“你们先继续。”端木徳禹去叫德辉,发现徐子智也跟在身后。

徐子智神色自然:“抱歉不是有意听到的,我放心不下小妹。”

端木徳禹点点头,三个人装作无事的绕出了跑马场。

端木德辉听到消息就要往前面跑。

端木徳禹抓住着他的手臂,眉头紧皱:“喊什么!还没有小妹稳重。”

“万一伤了小妹怎么办!”

“不会的,她有判断能力。”如果有危险她自己知道自己那张脸面不重要,既然没有,自然就是没事。

徐子智没想到端木徳禹这样相信她,但也都挡不住端木徳禹加快的步伐,到底是担心的。

徐子智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惊慌一瞬的样子,浅浅的却挥之不去。

端木徳淑看到徐子智脸上想撒娇的表情立即收起,几乎下意识的挺直背脊,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看向自家哥哥。

端木德辉着急的上前,捧起小妹的脚就要查看她的伤势。

徐子智只是惊鸿一瞥,立即紧张的移开目光,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紧张什么,面上纹丝不动。

端木徳禹立即咳嗽一声。

端木徳淑也被他吓的够呛,赶紧盖上自己的裙摆,见徐子智没有看过来,使劲打了二哥一下,讨厌死了。

端木德辉才注意到有外男在场,立即把小妹的脚踝护的妥妥的,反身要把她背在肩上。

徐子智看眼两条蛇的尸体,与端木徳禹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你先带小妹回马车上,我们去跟馆主聊聊。”

徐子智突然道:“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帮我把家妹也带上,我和令兄一起去馆主那里坐坐。”

端木徳淑闻言光明正大的看了徐子智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

徐子智心里明亮,小丫头还不会隐藏自己的小心思。

“好。那你快点。”

端木徳禹等人的到来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等有人注意到这边时,几个人已经离开,顿时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是,徐家少爷吧,还有端木家的两位少爷?”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把知慢妹妹带走了?”

众人立即没了玩乐的心思,握着手里的风筝线,耳畔都是窃窃私语。

端木徳禹路过一处灌木丛,向里面看了一眼。

雷冥九带着小厮并没有闪躲,如鹰般的目光倔强的回视:“是我伤的两条蛇。”就是没有否认他窥视端木大小姐。

端木徳禹都想上前杀了他!小仙不声张也是觉得两条蛇死的蹊跷吧,引来了人,首先就要被人想到两条蛇怎么死的,再牵扯出这么一个东西,小妹的名声就不要要了。

雷冥九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错,幸好他在这里,否则她就危险了:“那条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要走了,突然看到——”

“不用跟我说你看到了什么,你等在这里具体想跟我说什么!”再没有比看着碍眼的人救了仙儿更让人憋屈的。

徐子智从他身上扫过,便猜到此人是谁,一次对一个人除了无感以外多了不屑于顾。

雷冥九也不隐瞒:“两条蛇都不是我们这里的品种,我开始以为是有人要对端木小姐不利……”

端木徳禹顿时有些不耐烦,从厌恶的人口中听到妹妹的称谓真是让人憋气。

雷冥九犹不自知,他这人直来直去,所以也不屑于看自命不凡的人隐忍小心那一套:“但我发现两条蛇应该都是让人拔了牙的,且看形态养的不错,应该只是两条宠物蛇跑了出来,你可以往这方面查查。”

徐子智几乎脱口要问出:你怎么知道是被人拔了牙的,这么远的距离。

还好徐子智就是徐子智不会做出让人诧异的举动。

端木徳禹问出来这句话。

雷冥九并没有觉得被侮辱,可能听的太多,这点怀疑已经不被放在眼里:“我看的见……”

一旦快速开口道:“我们少爷能百步穿杨,这点距离算什么!”

“一旦闭嘴!”

端木徳禹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激他的意思,但就好比你掉了一个馒头,一个布满浓疮的手捡了起来避免被狗吞食,但对不缺衣少食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虽然这样的比喻不准确,但他就是看不上雷冥九!索性刚才的事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否则别看他救了徳淑,他一样扒他一层皮。

雷冥九恭手告辞,走的毫无迟疑,留着也不会收到什么,何必呢。

另一边。

端木德辉见两人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不敢随意邀请徐家姑娘上车,又因为蛇的事担心对徐子智的承诺,便让人拿了软垫将妹妹放在马车旁的石头上。这样也方便照看徐家姑娘。

徐知慢听端木徳淑说完,也是心有余悸:“你现在还好吧?”

“没事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端木德辉蹲下身握着妹妹脚:“动一动试试。”

端木徳淑把他的手挥开,哎呀,她哪有那么脆弱,被人看到多不好:“没事啦。”

端木德辉又覆上去:“怎么会没事,都肿起来了。”说着又握上去。

端木徳淑再次扫开他。

端木德辉又不放心的覆上去:“千万别伤了骨头,疼不疼。”

端木徳淑要气死了,当着知慢的面呢,但也知道哥哥关心自己,压着自己道:“不疼不疼。”

徐知慢看眼端木德辉,端木德辉焦急的看着妹妹,大概等的烦了想先走,好带徳淑去看脚,可碍于徐家姑娘在这里又怕她发生意外。

“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揉揉——”

端木德辉不等徳淑拒绝,指腹突然用力。

端木徳淑的脚猛然的疼痛加剧,但碍于知慢在,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端木德辉心疼的不得了,甚至不顾失礼的在外抱抱妹妹:“乖,不疼了不疼了……”

如果在家里,端木徳淑一定要哭出一升水,哭到爹娘和祖母都埋怨二哥为止:“没……没事……”

徐知慢突然移开目光,安静的看向它处。

几人身后就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徐知乎、端木徳禹从马上下来。

端木德辉立即抱起妹妹上马车,他等的都要没有耐心了。

端木徳淑心里顿时着急,她什么都看不到了,脑袋奋力钻出哥哥的阻碍。

徐知乎脚步未停,从两人身边走过,来到知慢身边:“没事吧。”

端木徳淑的脑袋一点点的缩回去,那个少年,依旧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明亮的眼睛里有着一闪而逝的落寞,任大哥把她抱上车,落下车帘。

徐知乎突然回头:“谢……”

端木德辉拉过缰绳,调转马车,急忙带着妹妹走了。

端木德禹无奈的转身上马:“徐少爷见笑了,德辉遇到小妹的事向来没有分寸,愚兄先走一步,告辞。”说完打马急追。

徐家的马车内。

徐知慢看眼沉默的兄长,心中骄傲之余带着淡淡的疏离,她嘴角动动,想打破马车内的安静:“端木兄妹的感情真好。”

“……”

“端木二哥一直帮徳淑妹妹揉脚,急得都想扔下我走了,哥哥别介意他刚才的失礼。”

“嗯。”

徐知慢抬抬眼,看不出他是不是觉得她的话题无聊,默默的垂下头,不再言语。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慢了下来:“前面的兄台让让路,我们是徐府马车。”

雷冥九没有看见,立即吩咐小厮让行。

马车立即从两匹马中穿过。

徐子智掀起一角车帘,见雷冥九骑在马上,正在往不远处的街道上打量,徐子智望过去,正是与他们分道而行的端木府马车。

雷冥九突然回头。

徐子智动作不急不慢,放下了车帘。

雷冥九神色顿时严厉,刚才的人……

“怎么了哥哥?”

徐知乎慢慢的喝口茶:“没什么。”四肢发达之人而已。

雷冥九又转回目光,早已不介意这种冷遇,徐府的马车,没有在发现他们挡路时直接一鞭子抽过来,已经算是施恩,他懂。

徐子智放下茶杯:可惜了那一身好身手。

……

“我说什么来着,你就不该同意小仙出门。”端木夫人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女儿涂了药膏的脚,怎么看怎么心疼:“这可要养好几天呢。”

端木老爷子也心疼:“这是意外。”说完又想多看女儿两眼,又想出去,不过是孩子受了一点小伤,他就急寥寥的过来,像什么样子。

“什么意外!听我的在家里待着能出什么事!”

“你——”

端木徳淑闻言弯弯的柳叶眉轻蹙,大大的杏眼里蓄满了水光,委屈的欲落未落的看着母亲,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起,嘴角稍稍向下,诉说着她的委屈和不开心:“女儿出去玩玩而已,母亲怎么能想着关着我呢,我以后还不能出门了,岂不是委屈我了。”

端木老爷子点点头,就是,他堂堂端木瑞的女儿,还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委屈了自己。

端木徳淑狡黠的对爹爹眨眨眼。

端木老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付出有了欣赏的人,通体舒畅:“好好养伤,不可以乱跑,爹还有公务要忙,有什么需要的让戏珠去前面找爹爹。”他堂堂一家之主,因为女儿生病久久不出去,也显得没有教养,又不是母亲生病了。

父亲走后,端木德辉立即跑进来:“好些了吗?”

端木夫人立即把手帕盖女儿脚上:“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

端木德辉不服气,他妹妹,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可注意的,立即冲上前把娘的手帕掀开,看着红肿起来的脚踝,恨不得把哪家养蛇当宠物的小崽子给弄死。

端木夫人也懒得管他:“出门在外的我看你敢不敢如此放肆。”

“我管别人死活。”

张姑姑进来在端木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把人叫走了。

端木徳辉恨不得使出自己十八般武艺告诉小妹养伤诀窍,但看看妹妹娇娇嫩嫩的样子,觉得什么诀窍都不够快了。

“少爷,夫人叫您和大少爷过去。”

端木德辉纳闷,怎么了:“我去看看,你不要乱动。”

“嗯。”

……

端木德辉看着徐家送来的铁打损伤药膏,再看向母亲阴沉的脸。

大哥也一副受了大委屈的站在一旁,看来已经挨了一波训斥。

端木夫人冷着脸看着两个儿子:“这件事你们知道了就好,不用告诉小仙,不用我说的那么清楚你们也知道为什么吧。”先不说徐家什么人家,他们仙儿当然什么人家都配的上,但徐家门风太过严谨,以仙儿的容貌不被挑剔才有鬼,而她虽然处于后宅也听过徐家少爷如今的盛名,难保小女儿家家的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是,母亲。”

“好了,都下去吧。”端木夫人叹口气,一转眼女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总觉得都还没有养够呢。

……

端木德淑这个年纪除了自家实在的亲戚能见外男的机会不多,又因为梅家的那位小表哥看她的时候,恨不得把头埋在胸膛里,母亲便不允许有外戚在时,她出院落了。

她几次抗议都没有效果,勉强只有父亲在家的时候她能溜出二门外。现在多数时间被母亲拘着学习理家处事。

小小的团扇捏在手里,坐在自家的花树下,赏几处春景,跳一曲闲舞、哼一段小调,多么惬意的日子。

端木老爷子就喜欢女儿舒心的样子,即便因为这些事没少跟夫人吵架,也对大女儿多有偏爱,这是小女儿也无法撼动的。

有时候透过书房的窗看着小仙乱七八糟的折腾他的园子,也会忍不住想。京城哪家儿郎能配得上他如此宝贝的女儿。

……

端木徳淑再次见到徐知乎时,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了,但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场殿试的时间。

大哥虽然没有取得三甲,但成绩依旧不俗,进士出身,家里着实好好热闹了很久,让父亲和祖母背地里没少夸大哥,端木徳淑听的耳朵都要长茧了。大哥也将在暑期过后去外任职。

偏巧今年殿试后正对上太后大寿,所以,皇上在集贤殿设宴,邀众臣子携家眷参加,以示太后慈悲宽和,与民同乐。

端木徳淑小时候很喜欢参加这样的盛会,大了就不喜欢了,规矩多不说,还容易碰到公主郡主,遇到脾气不好的,委屈了也要受着。

可不去更不可能,她无病无痛的,不去像什么样子。

一大早端木徳淑被母亲责令装扮整齐,连续换了几套衣服都不满意,最后给她选了一件压艳压重的给她套上,恨不得把她头上的簪花都换成古朴的暮色。

“一叩首——”

“二叩首——”

皇上带领众文武百官给太后贺寿,整个流程下来,没有一个时辰也将近一个时辰。

端木德淑跟着母亲端坐在靠前的位置,嘴角含笑,神色肃穆,端的是大家姑娘的淑雅风采,可惜眼底流光太盛,即便尽量隐藏也挡不住珠光盛艳。

端木夫人端坐在她的身边,不远处的公子儒生,已经有不少忍不住看来第二眼了,好在均有良好的修养,也只是欣赏惊讶的几眼罢了。

端木老爷子的目光从几位拜寿的皇子身上略过,皇上子嗣众多,留京的亦有不少,在外的能赶来的都来了,虽然看谁都差强人意,但皇家子嗣不是让他选的,想来也是这些人中的几个。

臣子之首当属徐家,徐家老爷子带着徐子智上前时,皇上太后的眉眼都笑开了。

端木老爷子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停留在徐子智身上,这个孩子他接触过,徐家当真是后继有人了,沉稳、练达,学识渊博,小小年纪却完胜徳禹一代,尤其是沉得住气,资质卓绝。

如果可以,端木老爷子也就觉得只有他无论身份上还是为人上,能够配的上他的宝贝女儿,但徐家出事死板苛刻也是出了名的,想来女儿的容貌就不可能入徐家那帮尊夫人的眼,白浪费了徐子智这样好的孩子。

端木老爷子叹口气,有时候也忍不住想着,反正谁也不合适,不如低嫁了,还可让她肆意妄为护其一生,又觉得委屈了女儿。

端木老爷子看着满场名门贵胄、未来良将,就想些有没有的了,这就是有个名声在外的女儿的多虑。

端木徳淑忍着心中翻涌的激动,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向场中,眼里心里便只剩他的影子,穿着姜红色的宫装,身形如玉的站在天地间,仿佛皇权是为其增色的筹码,让他奕奕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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