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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C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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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如果不是我爸让我自首,他司庭衍能有今天?我早回去一刀把他捅死了!”

程弥听得不舒服,她食指弯曲抵在唇上,轻咬着指节。

再坚持一会,警察应该就来了。但在这之前,司庭衍先到了怎么办。

郑弘凯这种状态,司庭衍跟他撞上,到时候肯定会出事。

郑弘凯情绪发泄在程弥耳边:“结果呢,结果他司庭衍做了什么?他他妈的把我爸害死了!我跪他,求他,可他就因为是我!把我爸的命放在地上踩!”

“老子从监狱里出来,连个朋友都没有,只有我爸,那老头脸臭得要死,却连房间都给我收拾好了。我进去那段时间他得了病,我出来没文凭没经验,干苦活就是为了给他治这病,老子这么努力,想把老头子从阎王那里拽回来,他司庭衍凭什么把他的命不当命!”

程弥说:“不是司庭衍不救你父亲,临床试验需要筛选受试者,你父亲有比较明显的不符合试验特征。”

双方早没有信任。

程弥知道她说的,郑弘凯不会信。

果然,郑弘凯说:“你以为我会信?那天我跪着求司庭衍救我爸,他可是亲眼看到了。”

但事实,那天司庭衍并不知道他是郑弘凯。

即使郑弘凯不信,但程弥仍是准备跟他讲清楚,那天司庭衍并不清楚那人是他。

但她未开口,郑弘凯已经出声。

“程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们不一直想把我搞死吗?”

荒野辽阔,植被枯干,公路长长望不到尽头。

就像人生里每一个绝望看不到希望的瞬间。

程弥听见郑弘凯说:“我让你们如愿以偿。”

说完,撕开本性里带恶的一面。

“但你看,要不要给司庭衍个机会,让我带上他?”

程弥一下警惕,但仍保持冷静:“你要做什么?”

“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郑弘凯几乎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道:“我郑弘凯,要拉着司庭衍,一起陪葬!”

程弥浑身被冷意侵蚀,试图让郑弘凯冷静:“郑弘凯,活着也不差,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说。”

郑弘凯却决绝回绝:“我不需要帮助。”

他说完这句话,那边隐隐传来窸窣声,像在翻拿什么东西。

程弥听见了手机按键声。

郑弘凯说:“程弥,要我说,其实搞死司庭衍挺容易的。”

再然后——

那边传来了视频通话拨出的声音。

程弥心里警铃霎时作响:“郑弘凯,你要做什么?”

郑弘凯说:“搞死司庭衍的话,你就是最好的那把凶器。”

“你说,拿你来杀死他司庭衍,怎么样?”

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等待视频接通的声音,像一刀刀凌迟在程弥心脏上。

她冷静开始坍塌:“郑弘凯,你是不是疯了?”

她内心祈祷司庭衍不要接视频。

不能接。

但——

不出两秒,等待接通声消失。

司庭衍接了视频。

程弥呼吸在那一瞬间被短暂掐断。

就听郑弘凯说:“我让你带的刀带了没有?”

程弥握着方向盘的十指一下收紧:“司庭衍,听着,别听他任何话。”

空气安静了一瞬,像是司庭衍听见她声音,顿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司庭衍直接忽略了她。

通过手机,程弥听见了他直接略过她,回应郑弘凯。

只简洁一字:“说。”

要让他做什么,说。

声音冷淡,简洁平静。

两通通话声音交织在一起。

程弥:“司庭衍!”

司庭衍却像没听见一样。

见这场景,郑弘凯像是享受到了变态的快意,笑了起来。

他说:“很简单,你当年弄断了我三根手筋,现在我要你还回来。”

郑弘凯声音变得令人恶寒:“现在拿起刀,往你手上扎一刀。”

/

夜色依旧浓重,路灯灯影如流水,滑过司庭衍侧脸。

郑弘凯说让他往自己手上扎一刀。

手机那边传来他名字,程弥在叫他,在阻止他。

司庭衍却一秒也没有犹豫,右手拿过一旁的刀。

然后,眼也不眨,刀尖往下,直直扎入握着方向盘的左手背。

金属扎入血肉。

血流瞬时流出,从司庭衍筋络分明的手背往下落,沾上方向盘。

滴落在程弥崩溃哭喊的声音里。

而这个过程里,他眼睛从没往手上看一眼,沉默注意着路况,车速未曾停下,一秒也没有耽误。

/

程弥指节紧紧掐握在方向盘上,指尖都发白。

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郑弘凯放肆作恶,笑声里满是快意,又一次拿她要挟司庭衍。

下一秒,程弥方向盘忽然一阵打转,轮胎疾速摩擦柏油路面,发出刺耳声响。

她没再对着电话那边叫司庭衍。

程弥车头调转,直面郑弘凯。

风声呼啸过野,卷过车窗,掀过她长发。

透过挡风玻璃,程弥长发飞扬,眼睛坚毅又冷漠,眼眶发红盯着郑弘凯。

/

柏油路很长,仿佛通向天边。

这时,公路上射来一道车灯光。

空寂的公路上只有两辆车,忽然有其他车闯入,一下子动静引人。

程弥神经跳了一下,视线随之落向车窗外后视镜。

来车从她公路后面奔来,车速快到仿佛快要撕裂空气。

车还未驶近,程弥已经认出。

是司庭衍。

郑弘凯在,让司庭衍过来了,这里对司庭衍来说,就会是一场大灾难。

只两秒,程弥便从后视镜上收回目光。

她不会再让郑弘凯拿她要挟司庭衍。

如若能保他一生平安,她愿意为了他,让自己这副身躯为了他死。

程弥油门直踩,开着车,直冲郑弘凯而去。

/

程弥的车跟郑弘凯的车疾速相对。

司庭衍发了疯一般,油门踩得飞快,直追程弥。

程弥的车头跟郑弘凯的车头在缩短距离。

司庭衍的车跟她的车的距离,也在争分夺秒急剧缩短。

在程弥撞上郑弘凯车那一刻,司庭衍车头终于与程弥车头齐平,帮她冲掉了不少撞击力。

最后,三者交集于一点。

寂静的公路上爆发出巨响。

车身凹陷,轮胎刺耳。

三辆车天旋地转,撞向四面八方。

/

紫红天际,天快要破晓,日芒扯出一道微弱的分界线。

生命在消逝。

像硝烟过后的战场。

车厢里弥漫汽油味,血光模糊程弥双眼。

时光仿佛开启了隧道,这一瞬间,程弥记忆恍惚和五年前重叠。

她闻过车祸后的汽油味,也被血色模糊过双眼。

司惠茹告诉她,司庭衍转去首都医院病危那天,一直在等她,没有等到她。

其实她去过的。

那段时间黎烨衡跟司惠茹还有联系,大家都在担心司庭衍,司庭衍在医院什么情况,黎烨衡跟黎楚一清二楚。

而程弥每天都会跟黎楚打电话,听她转述司庭衍平安的消息。

五年前司庭衍在这座城市病危那天,程弥接到了黎楚的一个电话。

她撂完电话,拖着二十四小时未睡的躯体,不断紧揪的心脏直奔机场,在出租车上拿着手机手抖忙乱地买飞机票。

她心里汹涌着向着他的想念,呼啸着担心和惊惧。

最后,在凌晨酒驾猖獗的十字路口,这些情绪和她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一起被撞得支离破碎。

那天城市下着小雨,程弥也躺在这样一个世界颠倒、汽油满鼻、血污溅地的车厢里。

那天几天前程弥纹在左边胸脯,心脏之上的纹身,在一场大火里消失,刻骨铭心被洗刷。

一个月前司庭衍吻她时,问她为什么会有这块疤。

程弥有点难过当时没告诉他,是纹身。

是他,她纹了一个他。

STY。

三个字母,安静盘踞亲吻在她胸口上。

她爱他,他统领她心脏,她心跳为他热烈。

那天她不幸运,碰上出租车车祸后汽油泄漏,电瓶短路,车身自燃。

这场大火,将他从她的心脏上生生拽离,又被植皮覆盖,悄无声息。

那天她躺在漫天血泊和火光里,轻念他名字,像是只要叫他,他就会出现在她血色模糊的视线里。

想他平安,想他健康。

想见他。

她想见他,很想很想。

特别想他。

……

程弥特别希望,今天这一切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们还在五年前,刚分手,还没有重逢。

他不用再经历苦难,不用再舍身护她。

可没有如果,这一次,她躺在这片血泊里,还是很想见他。

而这一次,天神仿佛降临。

司庭衍满身血污,精致脸庞白皙病态,左侧额头染血,跪伏在她面前。

车里汽油味愈发浓烈。

司庭衍受伤了,脸色隐忍剧痛,将她抱了出来。

再一次将她从死拉向了生。

每一次,都在将她从地狱拖向白日。

/

程弥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郑弘凯临死之前,还要置躺在车里奄奄一息的她于死地,以此折磨司庭衍。

司庭衍将她从车里抱出来之前,刚从再次跟郑弘凯撞击的车上下来。

司庭衍将她抱靠在路边路灯下。

明亮,显眼,很安全。

会有人来救她。

晨光和夜色交织,远处一丝丝橙红攀爬在灰暗天际。

荒野枯草上,破旧的面包车,汽油燃起熊熊火光。

郑弘凯已经疯了,整个人被火团包围,车里爆发出的却不是惨叫。

而是扭曲疯魔的笑声。

还有即将往这边撞来的引擎声。

程弥看着面前的司庭衍,指尖试图拉住他衣角。

可她抓不紧。

司庭衍甚至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他眉骨眼角上挂着血痕,黑瞳注视她,起身。

好像一直如此,他从不会给人有伤害她的一丝机会。

司庭衍衣角快从指尖抽出,程弥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最后,他的衣角,彻底离了她指尖。

他脚下已艰难,脊背却挺直,沾了血污,却依旧干净如冰霜。

程弥只看得到他背影,毅然决然走向将要报废的车。

……

天将明未明,风阵肆虐,荒野尽头,乌云朝霞混涌。

两车车速相逼,司庭衍的车跟郑弘凯的车直直相撞。

天空之下,荒土之上,爆炸起朝阳般的火团。

还有程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

黑烟滚滚,车架扭曲。

司庭衍挣扎出一丝清明,思绪在不断扯痛,像灵魂出窍。

剧痛的神经和身体在叫嚣着毁灭。

他有点舍不得了。

他想程弥了。

司庭衍将快要游离的灵魂死死拽在身体里,眼睛很快找到她。

她哭了,哭声撕心裂肺。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

可他不想她哭。

程弥,二十笔。

撇横竖撇点,竖横折横横横竖横,横折横竖折折钩,撇横撇竖钩撇点。

他想把这些笔画重复刻在他两百零六根骨头上。

他的骨头,会刻着他一生的铭文。

如果有下一生,它们会告诉他,他还想喜欢她。

他还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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