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江水为竭

“屈原兄………屈原兄………醒醒………”

“轲………我又做了那个梦。我梦见………”

“嘘………不可说………不可说………”

“轲………我想离开这里了………”

湛轲知道屈原说的离开不是离开………这里也不是这里………

“你想去哪里………便去吧………咱们总会再见的………”

“咱们真的还会再见吗？你明明说过我没有来生的………”

“没有来生，代表不了什么，没有来生并不代表你就不存在了。你会一直都在………就像……”自己一样………永远都在………只是别人不知道………

“玉………”

“你放心………他和你不同………他有来生………”

“如此就好………轲………你可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是不会。前世做的那些今生我全部都会………我只是不想………我想做一个纯臣直臣………我不想，也不愿意机关算尽………到头来只误了卿卿性命………”

“可是你还是想给自己………”一个了断………

“轲………我累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做一个纯臣，直臣………太累了………太难了………我就为楚国楚王做最后一件事吧………”

湛轲知道他去意已决，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一路走好………”

“你这个人………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劝我想开点儿不要走那条路吗？竟然还祝我一路走好。想我屈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交了你这么一个损友………”

“我是你的知己………”

“轲………我知道你能够算出人的前世和今生，那么你是不是也知道楚国的未来呢？”

“不能………我只能算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算不出国家的国运昌隆………”其实湛轲不是算不出，而是不能算………也不敢算。即使算出来又怎么样呢，历史的巨轮，谁也不能让它停下来。它还是会按照自己原有的轨迹滚滚向前移动………谁都无法改变。这楚………终是要亡的，就如同当初的周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有的功德圆满离开了人世之间，而有的则堕入轮回，开启了他的来生之旅。湛轲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有的善良正直勇敢。还有的奸诈丑恶。疯狂。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人，最终都有他们自己的归宿。湛轲知道这就是命运。不可逆转的命运。即使是他也不能………其实他也觉得有些累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在他的生命之中来来回回。对于别人来说那是医生。对于自己来说却仅仅是他这漫长生命里的一瞬间。他没有办法留住任何人。永远都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又孤零零的离开………

“想想也是，如果是一个人能够知道未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对呀………看不见未来不可怕，看的见未来才可怕。”

而自己偏偏就是能够看得见的那个。最可怕的不是看得见和看不见最可怕的是，明明看得见却无法改变。所以他才喜欢上喝酒，喝了酒，人就醉了，醉起来就不会想那些事了，只会堕入自己创造的美好梦境之中。梦境里面没有长生………没有轮回………只有温暖的花香………和温馨的回忆………湛轲不光总是让别人做梦………他也会让自己做梦………做那个遥远又美好的梦………

“那我们就不要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屈原站起身，手中提着酒壶往外走………

他的背影决绝而凄然………

宋玉：“先生………老师他………”

湛轲：“他找到了超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