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生鬼06
他还在说：“来，我扶你一把。”
时眠脸色苍白，靠着门慢吞吞地站起来，没有去握络腮胡大叔的手，他两条腿哆嗦到不能自已，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宴乔的电话。
“嘟、嘟、嘟……”
面前的络腮胡用一双深沉的眼睛看着时眠的动作，他丝毫没有在意时眠避开他的触碰，慢吞吞地收回胳膊，纵容地看着时眠的动作。
时眠脸上的泪水成串落在地上，心脏猛烈跳动，血液流速加快，脖子上白皙的皮肤出现了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红点，手机屏幕的亮度将他脸上的惊慌失措照得一览无余，他无声地大喊。
快点接，快点接起来。
宴乔、宴乔、宴乔。
终于，“眠眠，怎么了？”
听到电话里温柔的声音后，时眠的胸口像是瞬间被填满了，鼓鼓胀胀的，他再也不能抑制地哭出声音：“宴乔，我好想你，你能不能来找我，求你了，求你了。”
求求你，无论是谁，请拜托不要伤害我，救救我，救救我，我恳切地希望谁能从天而降将我脱离苦海。时眠的手指颤抖，他表情恐惧，因为下一秒，手机脱离手掌“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彻底变成黑暗，对面的声音被破裂声遮盖。
络腮胡大叔看着时眠的一系列动作，像欣赏一只小兽的恐惧，等到时眠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之后，他才施施然地说：“小孩，哭什么？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饺子吃？来，跟着我，要我扶你吗？”
“……不。”
时眠眼泪横流，看着络腮胡的动作，他不想碰到对方的手。大叔的表情如常，但他肯定，要是他拒绝了请求，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撕破脸上的人皮，露出鬼怪的恐怖样子，他只好颤颤巍巍跟在身后。
络腮胡大叔在前面走，时眠落后半步紧紧跟着，下唇已经被咬破开始流血。他记得自己明明推开的是西餐厅的门，可周围并非整洁明亮的场景，而是一个老旧的小餐馆，空气中充满黏腻的霉味，桌上落了很多灰。
他们一路走到后厨，络腮胡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开始剁肉，菜刀和菜板猛地碰撞，上面不成形状的肉逐渐被剁碎。
络腮胡：“饺子馅里的肉，一定要剁得越碎越好，这样好入味，沾满了酱料之后，入口即化。”
时眠僵硬地点头。
案板上的肉没有洗过，有很多血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而那些肉也十分鲜红，不知道是哪块部位的肉，时眠的视线落在菜刀上，在菜刀又一次剁下的时候，肉随之翻动，露出一根指头。
不是猪肉，是人肉！
在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的瞬间，时眠捂着嘴跑到墙角开始呕吐，他中午被宴乔哄着喂了很多牛肉，呕吐物中混杂着很多咀嚼过还没有消化的肉块，时眠浑身发颤，又开始吐，直至喉口有了苦意，已经将胆汁都吐出来。
络腮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色不虞看着时眠：“小孩，是觉得我做的饺子不好吃吗？我用的可是最新鲜的肉，这是招待特殊客人才会用到的，难道你觉得还不够好吗？等等，不对。”
大叔的眼睛微微眯起，让他整个人呈现一种阴暗的色调，很久之后才勾起唇角：“这不是还有更新鲜的肉吗？”
时眠紧紧贴着墙，表情小心翼翼，视线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大叔。
这话的意思他当然明白，面前的鬼怪想要将他也剁碎，变成饺子里的肉馅！
咚、咚。
咚、咚、咚。
大叔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和时眠的心跳统一步调，他脸上沾满泪珠，呕吐过后的脸色苍白如纸，不知道从哪里沾到的灰尘糊了满脸。
络腮胡将刀贴在时眠的脸上：“不要害怕，一点都不痛，就当做睡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会有好吃的饺子了。”
冰凉的刀将时眠的脸颊都冻得麻木，他眼睁睁看着络腮胡大叔的皮肉破碎，露出一堆鲜红的碎肉，像是绞肉机搅碎后重新粘连在一起，两只眼睛一点儿都不对称，一个耳朵在头顶，一个耳朵在肚子上。
等到皮肉彻底剥落之后，时眠才发现，那根本称不上人形，而是一团肉泥！
极度惊吓让时眠的思维完全凝滞。
他只能在心底呼喊：
宴乔、宴乔——
【设定2.你喜欢叫哥哥。】
时眠下意识开口：“哥哥。”
无风自动，恐惧过后的疲软涌上身体，时眠眼皮耷拉下来，手脚放松，贴着墙壁的身体缓缓下坠。好困、好舒服、就这么随意地躺下去吧，什么都不要想，那些恐惧将彻底消失不见。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眠变了，他的右侧眼睛变成透明的红色，像一块红宝石，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他手指挥动的下一秒，所有的景象像镜子破裂一样消失，面前的肉泥扭曲，直至化成一滩血水。
“时眠！”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时眠从昏睡中惊醒，他回头一看，顾若川正站在西餐厅的桌椅中看他。耳边的嗡嗡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餐具之间的碰撞声和压低的交谈声。时眠嘴唇嗫嚅，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肉泥，浑身一颤，立马跑到顾若川的身边。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要变成饺子里的肉馅了。”他说。
顾若川：“应该的。”
时眠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伸出手掌，掌心中有一些血痕，那是他因为紧张掐下的，圆润的指甲盖中有一些肉丝。他脸上没有一丝红润，但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
顾若川眼眸微眯。
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突然跑出来，神色惊慌：“不好意思，大家先离开，我们后厨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很多蜘蛛！”
他话音落下之后，密密麻麻的蜘蛛从后厨爬出来，颜色各异，大小不同。它们几乎是交叠着涌出来，沿着地面、墙壁往外游窜。一时间，餐厅内只剩下了沙沙沙的爬行声。看到这样恶心的场面之后，好多客人直接吐了出来，立马放下刀叉跑出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