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双生鬼02
但是现在不一样。
时眠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非要让他比喻的话,那应该是蔷薇花的刺,平时看似不痛不痒,但在关键时候就会将他刺痛。
时眠伸出手环住宴乔的腰,侧耳放在对方的胸口,让他感到无比欣慰的是,宴乔和他的心跳在同一个节奏。
宴乔手掌顺了一下时眠的后脑勺,语气中带着笑意:“眠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啊?”
时眠没有经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热气翻腾着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粉色:“我……”
宴乔:“好啦,我也爱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宴乔将时眠抱在怀里轻柔地哄着,直到时眠昏昏欲睡,他才将时眠放在沙发上,又将小毯子盖好。
时眠感受到宴乔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如果他睁开眼睛的话,就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宴乔褪去了外表的温柔与绅士,盯着他的目光含着晦暗而惊悚的意味,仿佛某种正在占地盘的恐怖野兽。
但他今天太困了,遭遇了惊吓之后的疲惫齐齐往脑袋涌,黑暗如同沼泽般袭来,直接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眠还处在一片迷茫之中,他揉了一下眼睛,终于深刻意识到自己进入逃生游戏不是梦。
酡红的眼圈中雾气一闪而过,时眠听到了厨房的响动,看来宴乔还在做饭,他百无聊赖,目光被墙角的一个蜘蛛网吸引住了。
——自父母去世之后,时眠一直被宴乔养在别墅。宴乔很有钱,别墅也很宽敞干净,每周都有阿姨来打扫,所以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里会有蜘蛛网的存在。
墙角,白色的蛛网铺满整片空间,每根蛛丝都被暖色的灯光照耀得晶莹剔透,仿佛上好的丝线。蛛网本就会给人一种溺毙的不好感觉,尤其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的大蜘蛛——
时眠突然感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那蜘蛛转了一个身,露出绿油油的眼睛。他浑身冰凉,想要发声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
在他的目光下,蜘蛛逐渐抽长,倒挂在蜘蛛网上,竟然长出一个女人的头!
眼珠是墨绿色的,闪着诡异的光芒;身上还有一些恐怖的伤痕,肚子很大,仿佛怀孕;好几条蜘蛛腿黏在蛛网上,竟然没有掉下去;人头蛛身的怪物死死盯着时眠,从眼眶中流出两行长长的血泪。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流在地板上的血蜿蜒曲折,像是有自我方向认知,直接向着时眠的方向流来,与此同时,女人漆黑的长发也逐渐变长,几乎铺满整个客厅。
时眠的喉咙干涩,即使内心已经狂喊,依旧发不出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变成透风的纱窗,有风呼啸而过。
他的心脏狂跳,快要超越人类所能接受的极限,修剪整齐的指尖抵在手掌心,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怪物靠近,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喊叫和惊恐抑制在了喉咙口,却还是从眼睛里跑出来。
“找到你了!”
女人张嘴说话,脸上是诡异的笑容,蜘蛛腿在头发上游走,血迹很快蔓延到沙发边,又沿着沙发套往上。
沙沙沙……
蜘蛛腿不断和头发摩擦。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头,时眠害怕地蜷缩成一团,圆润而粉嫩的脚趾因为紧张而绷紧,后背已经贴在了沙发靠背上,根本无处可逃。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吃掉你!吃掉你!”
女人凄厉的声音响在时眠的耳边,在女人张嘴的同时,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放了很久腥臭的鱼,又混杂着下水道的酸臭味。
他几乎要呕出来,眼中泪花一闪,喉咙里的尖叫破门而出:
“宴乔!宴乔!宴乔!”
救救我……救救我……
“咔哒——”
随着门的响动,一切都消失不见,血水和头发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如果不是鼻翼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时眠会认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猛地向厨房门口看去,宴乔正拿着勺子站着,庄正的西服脱掉之后,换了一件居家的灰色上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不夸张的一层肌肉。
“宴乔,宴乔……”
多么好听的名字啊,上下牙齿开合,两个字就自然地从嘴里吐露,仿佛只要念一遍就能给身体内注入无数力量。
时眠光脚踩在地上,向宴乔扑过去,连头都不肯抬起来,像一只缺水的鱼,只能尽力去汲取对方身上的能量,他浑身颤抖,所有的力量都在跑过来的瞬间用尽了,只要宴乔轻轻一推,他就会仰躺在地上。
所幸宴乔没有这样做,他匆匆搁下手里的勺子,两只手撑着时眠的腋下提起来,声音含着责备:“都说了不要光脚,生病了怎么办?”
时眠想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恐惧紧咬牙齿,将腮帮子都咬酸了,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眼泪夺眶而出,将纤长浓密的睫毛黏在成一撮一撮的。他将湿哒哒的鼻翼和下巴贴在宴乔的胸口,抽搭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蜘蛛……血、好多血……鬼……”
宴乔将时眠抱在怀里,坐到沙发上,身上的暖意给了时眠一些安全感,他将手贴在时眠的后颈:“哪里有蜘蛛,阿姨打扫得很干净,眠眠肯定是看错了,别怕,我在。”
没有看错,肯定没有看错。
时眠紧紧咬着下唇,将头深埋在宴乔的臂弯里,所有的事物都陌生而恐惧,只有这个人是熟悉而安全的。
宴乔用温暖的手掌拖起时眠的脸颊,眼神中的沉静和温和给时眠注入了一些力量,他俯身吸去时眠脸上的泪珠,又轻轻地吻了一下眼皮。
感受到脸上的温软之后,时眠只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绯红从白皙的胸膛出来,一路经过脖颈、耳垂、脸颊、鼻尖……最后将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
“怎么可以……”
宴乔用鼻尖蹭了一下时眠的鼻尖,两人鼻息交融,他说:“眠眠很乖,不要哭了好不好?”
太烫了……
时眠忍受不了这样火热的视线,将脸侧对着宴乔,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微微颤动的睫毛下拉了一片乖巧的阴影,像一只被人拿捏在手心的小猫,声音低而软:“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