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波本摇摇头，清源知佳已知的那部分内线他们还不能动，只能先限制他们可以接触到的信息范围，但是真正悬挂在潜入搜查官们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却几乎找不到踪迹。

承认自己工作拖后腿的感觉并不好受，波本，不，降谷零心中郁闷，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增加警察厅的防御措施和搜查手段。

被黑麦点破后，清源知佳先是瞳孔急速紧缩，然后恢复正常，握住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是她陷入了思维死角，清源知佳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将胸中的郁结和萦绕在心间的阴霾呼出，哪怕没有真正见过库拉索本人，但是她的经历，俨然是清源知佳曾经梦魇的一部分。

“黑麦，你说的对。”清源知佳看着黑麦，手心被指甲划破的月牙形伤口隐隐刺痛，“作为情报员，我的结论太武断和片面了。”

黑麦颔首，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红茶给清源知佳，香醇温热的红茶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确保你的身份不要暴露。”黑麦看向波本，清源知佳的卧底搜查工作是以深入获取日本警方的情报为基础，朗姆特意把她派往美国，代替清源知佳的人也必然从日本警方入手，也就是说真正处于危机边缘的是波本。

但同样，掌握了翻盘机会的也是波本。

“我知道，你们出发去往美国，就是朗姆预备动手的时候。”波本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按照两个可能进行戒备，无论是内线还是库拉索，这都是一次请君入瓮的机会。”

随后，继两种可能，三人进行了讨论，清源知佳掏空了自己掌握的情报资料，终于与波本和黑麦两人讨论出两份详实的计划，事不宜迟，波本要赶在朗姆的心腹行动前去布局，徒留下清源知佳和黑麦大眼瞪小眼。

“……谢谢你。”清源知佳双手捧着快要空杯的红茶，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刚刚的温度。

“没什么，结盟的目的就是互相帮助，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黑麦说道，其实要真论起来，清源知佳提供给他的帮助，远比他这次提醒更重要。

清源知佳笑了笑，重新蓄满茶杯里的红茶，袅袅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库拉索的经历……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恐惧上头就失了判断力。”清源知佳说道，有些话启了个开头，后面的内容就更容易说出口，况且这些事情她封锁太久了，久到自以为足够面对，可是一触及结痂的回忆，就轰然溃败。

她太需要一个沉默的听众。

“我是组织的二代成员，但是这个身份开始并没有给我多少庇佑，尤其是我能力平庸，在组织集中训练的那批成员里，成绩并不算突出。”清源知佳看向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回忆起刚刚转生时的事情，因为巨大的三观差距和瘦弱的身体，导致她经常在淘汰的边缘徘徊，所以也和一同训练成绩不算好的宫野明美相熟。

彼时宫野夫妇才刚刚逝世不久，组织还对宫野明美继承宫野夫妇的科研抱有期待，所以她的处境还不算太差。

“甚至我还不愿意杀人。”

黑麦眼波微动，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心中被抓挠了一样。

“组织对于达不到预期培养效果的成员，并没有所谓的温情，我差一点点就要进科研组的地盘，成为实验的小白鼠了。”清源知佳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面容，“就像库拉索一样。”

“而在真正进入实验室之前，我预先接受了科研组各种实验项目的评估，他们会以此为依据，来决定我最后成为哪一个项目组的实验品。”

“他们用疯狂又冰冷的眼神打量我，然后像是炫耀一样和我介绍各种项目的实验方式，成功或者失败的样子，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精神濒临崩溃，组织负责训练我教官丢给了我一把枪和一份任务书，让我证明自己还有成为实验品之外的价值。”

“我做到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情报刺探方面还有那种天赋。”

滚烫的泪珠砸在地毯上，明明没有一点声音，赤井秀一却好像听见了雷鸣，他感觉喉咙喑哑。

“然后我凭借这点能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恐惧的残影依然如跗骨的毒疮，企图扼咽尘埃中挣扎的火光，就算清源知佳的过去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痂，她也终将在绝境的重围中冲破桎梏。

她已经可以笑着流泪，然后说：“ 我爬上了安全的位置，还顺便成为了威士忌小组的领导，厉害吧？”

不等赤井秀一有所表示，清源知佳直接自问自答。

“我真是太厉害了。”

“没错，你确实很厉害。”赤井秀一重复，新绿的眼睛中，倒映着一束自黑夜燃烧，奔赴向光亮的橙色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