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剑王（九）

溟寒赶到为时已晚，他在避免伤到伊莉娅的前提下，用简单的风之魔法将亚尔丁驱赶离伊莉娅身旁。

“你给她吃了什么？”溟寒感知全开，他看得到亚尔丁的小动作。

亚尔丁召唤自己的巨剑，他刚才受的伤已经完全复原，拿剑丝毫不受影响。

桓烨咽了口唾沫，骂道：“你大爷的，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治疗魔法！”

亚尔丁没有理睬桓烨，而是对忧虑的溟寒说道：“她不会死的，你先顾好自己。瑾帝当年创造了剑之魔法，让人族成功打破被奴役的命运。而你，先不说是瑾帝后裔，身为一名练剑士，你学到了多少？”

亚尔丁端着巨剑，身上剑意磅礴，伴随灵力的加持，周边的冰霜竟然开始融化。他亚尔丁对剑的理解，是当初学剑时的一腔热血；是在那杀得昏天黑地的战场上，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而战，全力向敌人挥出的那一剑；是他自信满满，披荆斩棘毫无畏惧的无敌之剑！

亚尔丁周遭燃烧起来，冰霜宫殿正以他为中心不断融化，产生一片薄雾。他站在雾中，朦胧如山石却遮掩不住剑的锋利。

“他跟剑融为一体了！”桓烨眼神炙热，这正是他和老剑圣梦寐以求的人剑合一的境界。

溟寒看不见，但他清楚感知到亚尔丁的灵力轮廓和他手中的剑融合了。

溟寒不由自主摒弃周边的事物，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在他的视角里，是亚尔丁的一生以及练剑的经历，这些画面像一张张画布在他面前快速飘过。

溟寒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亚尔丁这一生有太多生死攸关的战斗，他学到的剑术，更多的是偏向于杀戮。

溟寒则是跟他相反。二十多年时间，溟寒从没离开过大名山，这种生活造就了他那份淳朴的剑意。他对剑术的领悟更多是对这片天地、对自然的敬畏，也是他抒情写意，想用剑来表达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

对溟寒来说，手中的剑可不是什么杀人武器。他通过剑来传递自己的情绪，来传递自己的道理。他相信这世上没有说不通的道理，如果有，那是自己的剑还不够快，蕴含的道理还不够说服别人。

“我透过剑看到生死，看到高峰上向天嚎叫的孤狼，你又看到了什么？”亚尔丁的气势攀升到巅峰，轻描淡写地一剑落下，整座宫殿为之一震，本就已经破一个大窟窿的穹顶现在又增添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桓烨全身上下汗毛倒竖，他的脸被剑气吹得变形，身上穿的衣裳被剑罡割破好几道口子。他想起之前在山顶领悟剑的新境界时从天而来的那一剑，剑气如出一辙，但这一剑更强，更快！

他接不下这一剑，溟寒也是如此。

溟寒静静看着扑面而来的毁灭一剑，想起克洛之前说的话。

“瑾帝当初也不会用剑，不还是走出了那一步吗？对所有人来说，未知的道路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但总要有人走在最前面点亮灯火去引导他人，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希望。只要希望还在，即使未来的路很艰难，也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溟寒经常在想，瑾帝当时到底怀着怎样的想法挥出这一剑，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创造出剑术魔法的？

这一刻他才明白，其实是他想复杂了。剑很简单，只要与剑心投意合，明白自己出剑的意义并且坚定不移，自己手中的剑就可以很快，很锋利。

溟寒嘴角扬起，他第一次觉得茅塞顿开，笑得像个孩子。他最早开始练剑，是因为小时候在山顶上看日出，他问父亲自己的剑能不能向这片美丽的天地传达自己的喜悦，父亲当时只说了一句“能！”

他伸手将蒙眼的丝带扯下，第一次睁开自己的双眼，密密麻麻如繁星的光点倒映在他眼中，精彩万分。

亚尔丁挥出的这一剑如山崩地裂，烈火熊熊，却在溟寒面前崩碎消散，化作最原始的元素飘荡在这座宫殿里。

那些躲在树屋里的雪精灵看到这些美丽的元素飘散在空中，纷纷走出树屋去接，可攥在手里却会消失不见。

桓烨楞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以为他们三人这次必死无疑。

亚尔丁垂着巨剑，眼底闪过一起欣慰，笑道：“这才像话！”

溟寒踉跄一步，用龙渊剑撑着自己。他的眼睛落下血滴，眼中的“星光”都黯淡了几分。

“就凭你这副模样，还有办法出剑吗？”亚尔丁拖着巨剑缓缓靠近，看起来不打算停手。

桓烨挡在溟寒身前，对身后人说道：“我这次出来可真是大开眼界！果然是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活了这么久，我也没什么遗憾的......要真说有什么憾事，那就是没能带着老师的骨灰回故乡......你还年轻，带提尔将军能走多远有多远，这里我来扛。”

溟寒刚要说话，被桓烨止住。后者摆摆手，自己难得不怕死一次，让他赶紧走。

“师兄，谢谢你！不过我有信心能保证这次不死，你帮我挡住片刻，我刚才领悟到新的东西，需要时间来消化。”溟寒席地而坐，并将自己的剑横在双腿上。

他周边升起一道又一道光辉，桓烨在一旁如沐春风，觉得这股灵力非常温暖。

“真有把握吗？”桓烨目光不移，他要的是一份坚定，让他能够抱着必死的决心出剑。

见溟寒微微点头，桓烨坚定了决心，目光如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