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衣堡之旅（九）

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这是用来形容骨瓷梦幻之美的诗句。

然而即便是最上好的骨瓷暖玉也远远达不到面前这只通体由白骨构成的骨女手指的半分质感。

它的每一根指骨都散发着细腻的光泽如同千年的羊脂白玉，每一束光进入到它的表面都会进行折射反射，并且它的白是一种质如琉璃般的清澈和冰冷。

这是唯有人骨才能达到的苍白至极之美。

水潭上弥漫着阵阵白烟，袅袅升腾，带给人如同仙境的错觉，明辉看着这只东拼西凑又在漫长的时光和机缘巧合下形成的骨女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我都没带剑，她不畏寒，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骨头架子但硬度颇高，我的冰藤对她没有效果，蛊术也无法作用于一个死人身上，她没有多少自我意识平日里只会呆在寒潭深处，如今情况对我们不利，你想要水潭里的那个盒子不用急于一时”

白亦非站在远处，将已知的部分情报和盘托出。

“她之所以喜欢呆在寒潭深处是因为里面的寒气可以帮助她成长，如果没有人来打扰她，在你我不可知的年份后也许会成为一个生命，你看她的手掌和手臂。”

手，很纤细，也很白皙，带着一种摄人心叵的魅力，但纤长俏丽的手臂却仍是森森白骨，这种拼接的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胆寒和头皮发麻。

“所以趁她还没有成型要她命？”

白亦非虽然是这么问着却是向后退了两步，这堆骨头架子非常克制他的能力，想要人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尤其是这堆骨头是他与他们罪恶的见证。

虽然白亦非从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但如今有机会看到曾经凋零的美好得以换一种方式重新绽放，他又何必断掉这最后一点生机。

骨女没有离开深潭，一双玉手缓缓地伸出，似是邀请似是求助，不断地交织着“舞姿”的芊芊玉手散发着勾动人心的魅惑，带着淡淡的如泣如诉，恰到好处的愁绪荡漾。

明辉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前走，他的双脚已经走入了潭水之中：

“不需要，一捧带着执念的亡人骨罢了。”

明辉将自己的手落在骨女的双手上，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

苍白冷质的骨玉在瞬息之间变成了白皙温润的血肉。她的唇齿红白清晰，就连睫毛也是笔挺动人，仿佛世间最为珍贵的艺术品，又像是易碎的瓷器，需要精心地去呵护。

清澈无比的双眸睁开的那一瞬却是无视了面前拥有完美容貌的男子，怔怔的直直的看向伫立在不远处的白亦非，脚下的水草蔓延而上，化作遮掩住珍馐的一道屏障，骨女略显笨拙的向前方走去。

微凉的指尖缓缓拂上白亦非的胸膛“将军，让我为你跳支舞吧。”

虽然白亦非根本不认识这个姑娘，也不知道她是把他当做了谁但这并不妨碍他说出暧昧的话语“真是乖巧的好女孩儿。”

透过湿透的外衣传递过来的是非常真实的触感，温热，柔软，细腻，不是幻觉也不是之前的骨头架子。

白亦非抬手摸着女孩的脸颊，狭长的双眸中看似缱绻着无尽的深情。

然而隐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是已经运起内力，准备在措不及防之间给面前的女子致命一击。

磁性的声音，暧昧的话语，说着撩人的话，做着令人恐惧的事，这就是现在的他。

然而白亦非准备用力的左手却是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明辉握住，微微摇头，明辉用无声的唇语说出了三个字，看下去。

给了明辉一个隐晦的眼神，白亦非可不会忘记就在片刻之前，这个看起来仙姿飘渺的美丽女子只是一个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骨头架子。

当第一个舞步踏起的时候白亦非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暖意突然充斥在五脏六腑，这股暖意来的莫名其妙，让他整个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不是炭火那种炙热灼伤皮肤的暖度，也不是太阳照射后暖洋洋的懒散通透，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生命的温度，潺潺流水的细腻温和能让心灵感到安宁。

她的舞步很慢，哪怕是乌云遮顶的天色也遮挡不了这倾国倾城的舞姿，朦胧光晕仿佛收敛了毕生的光华倾泻在她的身上，就在这片空旷孤寂的悬崖底带着迷人眼、惑人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