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衣堡之旅（三）

作为一个医生，明辉应该是不合格的。

到不是专业能力不行，好歹明辉曾经为了研究如何治病对生物学、心理学和化学都进行过相当深入的研究，更别提他见识过的风景中还有不少是非人的存在。

他在基因、大脑、意识这方面都有属于自己的真知灼见。

只不过和诸子百家时期即可撰写医书传世，亦可随心而行入世行医，即使祸及自身，亦不悔矣的医家不同，明辉虽然有对生命的尊重但缺乏对生命的怜悯和对患者身心安抚的仁心。

密室内，一个木盆内已经盛满了鲜血。

半身白衣的白亦非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明辉单手扶着白亦非的腰部，另一只手快速的拿起银针扎入他的各个穴道。

下一刻，白亦非身上的数处血管全部崩裂，大量带着寒气和碎骨的鲜血溅射到地面上凝聚成了一团团红色的冰碴子。

明辉的神色冰冷，看着这张即使因为痛苦脸部肌肉完全扭曲也一声不吭的妖邪脸庞。

快速的下针拔针，白亦非身上爆裂的血管也越来越多，飞落的鲜血不时在明辉的衣衫上带起一阵阵寒气。

明辉没有在治疗的过程中耍花招，但他之前和白亦非说的‘保持清醒，别死就行’也不是骗人的话。

换血灼骨的痛感、快速变换充斥呓语的幻境、快速愈合后的麻痒之感，这三者叠加还要保持时刻的清醒撑到治疗结束不是谁都可以的。

明辉冰冷声音在白亦非的耳边响起“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冷漠无情的双眸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温柔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白亦非可不像是个听医嘱的好病患，让他三年不许练功五年不许动武绝对难如登天，鱼和熊掌都想要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么？

强行将自己的头扭转过来，白亦非看着明辉耳边红的耀眼的水晶耳坠未发一语只是有气无力的笑着。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狼狈虚弱过了？

体内的真气仿佛丝毫不剩了般，多年未曾体会的困乏感蔓延在他的心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那个在百越祭坛中看的世界，韩国的未来，所谓的历史和真实，掌控游戏掌控人生的那双手都在等着他去破解。

只是真的很痛很痛，那感觉就像是手里一直握着冰块超过二十分钟，由痛转为麻木，然后剧痛，提不起任何劲道，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疼痛无比。

白亦非其实很想大喊大叫出来，但此刻就是要开口说话都艰难无比，更何况以他骄傲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在明辉面前痛哼出声？

到底有多痛白亦非只能无法形容，他只知道从来没有也没想过自己会渴望马上昏死过去以获得片刻的安宁，而且，白亦非一点不为自己这念头感到可耻，一点不鄙夷自己的懦弱。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明辉之前和他说会有幻觉出现，他不能也必须清醒的保持着自己的理智，防止陷入幻觉中一醉不醒。

随着治疗的深入，耳边开始有个温柔的声音呢喃着“白亦非，你累了，回头吧”

眼前也开始有幻境时隐时现，白亦非看到自己整洁的发髻变得散乱，身上坚固的盔甲慢慢风化，那是一个静静的躺在雪地里的自己，涣散的眼睛空洞的望着灰暗的天空，似乎在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白亦非的眼神在空洞和迷离中迅速转化着。

明辉手上的动作不停，迅速为银针渡上了一层苍白色的火焰，苍白的火焰似乎不会灼烧衣物只是顺着银针在白亦非的各处穴道中游走。

看着幻境中自己的身影，闻着现实中散发的阵阵血腥味，痛楚，无法抑制的各种情绪，反复极限收缩扩张的经脉还有脑海中时不时传来的空虚呓语

薄削的嘴唇轻微的蠕动着

“回头？什么是回头？要我怎么回头？”

“毁灭也是一种创造，从我当初踏出第一步开始，就没有留下后退的余地。所以我不会回头”